天空凝在原地,在無法凝聚內氣防禦的情況下,銳利的紅槍幾乎沒有任何阻礙便穿透了他的腹部,將他以四十五度仰面朝天的姿勢釘在了地上。
“嗚……”感覺就像一根境紅的鋼釺插進了腹內,劇痛覆蓋了其餘所有知覺。他試着擡起手,想把紅搶從身體內拔出來,但身體卻不聽使喚,每移動一分都要付出巨大意志的代債,但最後,他總算是將右手搭在了槍桿上。
然而,就在他準備用力的時候,卻突然傅來“嗤”的一聲輕響,被紅槍刺穿的身體在重力拉扯下沿槍桿下滑了少許,腹部的傷口被扯開了一些,殷紅的血液噴灑而出,地面的紅跡不斷蔓延擴大。…手機小說站ap.bsp;“呃啊!”天空猛地咬緊了牙齒,差一點就嚼到了舌頭。在第二次劇痛的刺激下,稍稍混濁的精神爲之一緊,他擡起頭,瞳孔瞬間放大,在搖動着朦矓的視界中,原本跪在地上的葵正慢慢從站起來,雖然她臉色蒼白無比,腳步也搖搖欲墜,但還是堅持向着他走來,並且右手凝成穿刺的模樣。
“子君……”葵的手停在他的咽喉前,微微顫抖,聲音伴隨着渾濁的呼吸響起,“你輸了,回到彼安來吧,始祖……需要你……”
“什……”葵的話就如同一道閃電劃過他昏沉的神智,天空猛地睜大眼睛,聲音急促而顫抖,“你說的始祖,難道是……是穆嗎?”
“等回到彼安後你就知道了,子君。”紅夜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他的身旁,看着那幾乎被鮮血浸透的紅槍前部,流露出掩飾不住心疼的表情,並從後面扶住了他,讓他的身體不再下滑,“現在,我必須處理你的傷口。”
“紅夜……”天空將目光移向身後,卻在視界的角落裡看到諾恩被葬送者包圍的模樣。足智多謀的作戰參謀此刻似乎也再無計可施。感覺到上司的目光,諾恩朝他聳聳肩膀,苦笑着扔下了手中的兩柄雷射切割短劍。
這時候,左邊的海中突然升起一座龐然大物,那是葬送者隱藏在海中地強襲登陸艦。猙獰的艦身有着近似野獸的外形,強陸艦暖暖向港口靠近,頭部的艙門同時開啓,天空也確實看到其中排得密密麻麻的敵軍。
“到此爲止了嗎……”萬念俱灰的天空放終了身體,但在意識跟着沉入黑暗地前一刻,他的耳中卻突然聽到大氣震動的聲音。和近處彼安強陸艦的低沉的轟鳴有所不同,那聲音來自遠方的高空。是高飛行時撕裂空氣的破空聲。
“嗯?”原本也差不多閉上眼睛的葵,和他同時擡頭望向夕陽墜落的方向。下一秒鐘,一道雷光從落日地紅彤中奔襲而出,從側面貫穿了那艘正在登陸的彼安強陸艦。
劇烈的爆炸在次一秒後生,滿載着葬送者的強陸艦化爲燃燒的火球四處崩散。而掀起的風暴則將附近所有人都掀翻在地,兩位強弩之末的修羅戰士也被這陣烈風吹出老遠。在翻騰中紅槍撞在巖面上,被大力壓出了腹部,在那一瞬間。天空甚至覺得自己一生的疼感都集中到這裡似地。
“呼……呼……”他仰躺在地面,大口大口地抽着氣,腹部那道被拉扯得更大的傷口不停地流血,帶走了他的體溫和力量,他感到手足冰涼,就連翻身的力氣都喪失殆盡。一艘青藍色的小型戰艦正停在正上方的空中,那是隸屬王城強陸隊的嚮導強陸艦,凝視着上面那代表第十艦隊的紋章,他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出來。
“嗯,在這種傷勢下還能笑出來,看來準備好的棺材暫時是派不上用場了啊……”一張皺紋交錯的老臉侵入在他的視界,天空不禁爲之愕然。來者竟是那位出生古漠共和星系、唯一以民間人身份在方舟內經營店鋪、自稱彼兩的老者!
“彼、彼爾公?爲什麼你會在這裡?”天空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一時間似乎建痛疼都忘記了。
“沒辦法啊,總不能眼睜睜看着孫……咳!說什麼兄長有危險,那位小小姐可是拼了命也要跟下來啊,實在沒有辦法,我這把老骨頭也只好跟着下來當保鏢了,畢竟她可是我家店鋪最大的主顧啊,怎麼也要照顧周到的……”老頑一邊扯着不怎麼正經的話題,一邊卻運指如飛地封住了天空全身的重穴,血流漸漸平暖,但他卻皺起眉頭。“小子,竟然傷成這樣虧你還沒有昏過去……到進入再生槽爲止,千萬別睡噢!否則說不定就醒不過來了。”說着,老頭蹲下把手按在天空的額頭上,一股暖流跟着從百會穴源源不斷地輸入進他的體內,天空精神頓時爲之一振,隱隱約約就建腹部的痛楚也減輕了不少似的。
“喂!在這邊!過來幾個人,把你們的提督擡回去!”老頑轉身呼叫着正從強陸艦上下來的從士,以莫頓爲的強陸隊員帶着咬牙切齒的表情一路小跑了過來,同時其餘強陸隊則在周圍迅佈下一圈火線。
“等、等等,不……不許帶走子君。”就在這時候,被包圍在火線內側的葵緩緩站起來,如此說道,一縷血絲正從慘白的嘴角溢出,她的身體搖搖欲墜,似乎光是維持站立的姿勢就耗光了所有力氣。
以艱難的動作拾起了地上的紅槍,葵慢慢棍出射拔的架勢,注視對手的目光卻堅定如昔!
“真是笨女孩啊,竟然如此摧殘自己的身體……”老頭像是痛惜般皺起了眉頭,隨手將天空交給了趕過來的強陸隊,然後便站起來朝向那銳利的槍尖,毫不遲疑地走了過去。
“呃……”體力不支的葵輕輕搖晃了一下,跟着奮力一槍刺出,最後的射拔已經沒有了先前的度和威力,但依舊帶起一圈氣旋,呼嘯着射向老頭。在衆人的意識中,這位弱不禁風的老頭應該在下一刻被紅槍撕裂,部分強陸隊員反射般端起武器準備攔截,但卻遲了一步——紅槍已經射到老者的額前,帶起地氣流甚至捲動了老者的白……
但下一瞬間,老者卻伸手抓住了紅槍,高旋轉的槍身在那隻鐵掌中竟然無法前進絲毫,只聽“嘭”的一聲,氣旋霎時崩散,而葵也彷彿使盡了最後力氣般,駱開雙手,向前傾倒。
“哎呀呀。都懷孕了還勉強自己做這種事情,現在的年輕人還真是……”老者上前一步扶住了倒下的葵。試着引導她理順體內混亂的氣息,但卻現當事人早巳失去了知覺,不禁苦笑着搖了搖頭。“沒辦法,又不能放着不管,只好把她也帶回去了……”
這時候,老者的目光在一瞬間轉爲銳利,向着背後那舉槍瞄準這邊地身影,輕聲道:“那種東西是打不中我的,小姑娘。你還是趁現在趕快逃走吧……”
“在沒把子君帶回彼安前,我決不放棄!”紅夜以束光槍瞄準老者,沉聲道:“這座星系的‘門’已經被封鎖了,就算現在能離開,你們也遲早會被我軍艦隊逮住!那不如就在這裡投降好了,放下子君,他的傷勢不能耽誤的!”
“子君?是指那小子嗎?”老頭終於轉過頭來,以趣味盎然的目光打量着紅夜,似乎喃喃自語說道:“唔,兩位都是難得一見的優秀女性啊,居然同時……呵呵,果然是遺傳那傢伙惡劣因子的緣故嗎?”
“放、放下子君!”被老者的目光看得有點惴惴不安的紅夜,再次強調了自己的要求,而就在這時候,她身後響起了一個冰冷的聲音:“到此爲止吧,紅夜閣下,形勢逆轉,你們已經沒有機會再翻身了。”
冰冷的短刃貼在頸動脈處,儘管沒有開啓雷射切割功能,但依舊有着足夠的鋒利,只要稍稍移動就能切斷這具身體的所有生機。紅夜在一瞬間感到寒毛倒豎,“諾恩?你不是……”
“嗯,畢竟我曾經是彼安的准將,光憑几位葬送者還不足以困住我的。”諾恩有些懷念的說道,跟着提出建議,“如何?紅夜閣下,彼此就在這裡收手退卻吧?既然你們已經封鎖了這座星系,那遲早還有機會見面的。”
“諾恩,你打算繼續背叛彼安嗎?如果現在回頭,把子君帶回去的話,始祖應該會原諒你的……”紅夜嘗試着說服他。
“抱歉,混血兒的我對彼安其實並沒有多大的眷戀,而且欠寂大人的恩情也已經全部償還了,現在我想做自己的事情……”諾恩輕輕搖了搖頭,慢慢放開了紅夜,警戒着退向了強陸隊的方向。
這時天空早巳被運上了強陸艦,就連葵也被老者順手帶了上去,當諾恩也退入火線後,強陸隊一邊維持着警戒的體勢,一邊迅撤回了艦內。下一刻,強陸艦沖天而起,很快就化爲一處光點消失在虛空之上。
“子君……”紅夜屹立在原地,凝視着光點消失的方向,突然間緊緊咬住了嘴脣,“總有一天,我一定要把你帶回彼安的!”
由艾紐霍嘉爾一族開的消隱系統,在運行效能上已經接近完美,第十艦隊能夠勝利至今,可以說一半以上都是噩夢之手的功勞。然而這套系統卻並非完美無缺,它的的缺點,便是運行期間那源源不斷的能量消耗。
因此停泊在亞魯法特行星外層軌道的戰爭方舟,連同麾下二千二百艘侵襲艦,在整備期間解除了消隱狀態,以此節約貴重的能源。這是項富於常識的舉動,但在葬送者埋伏於周邊空間站的前提下,卻無異於朝敵人敞開了自身的門戶。
在亞魯法特行星通訊受到全域干涉的同時,葬送者動了進攻,而被當作要目標的,是那艘接近小型軌道要塞的巨大方舟,虛空王城。
短短十五分鐘的時間內,前後共有近二十艘強陸艦突入了王城的內部,而麾下也有近兩百艘侵襲艦被侵入了登艦戰。倘若不是柯蒂亞突然想起利用那套衛星防禦系統攔截敵艦的話,第十艦隊恐怕還得面臨更加狼狽的狀態。侵入王城的兩個葬送者,似乎帶者捨命的覺悟而來,完全不考慮自身安危,對沿途一切進行着徹底的破壞。配合着王城的自動防禦系統,強陸隊好不容易纔將這支亡命之徒消滅,但自身已承受了相當的傷亡,並且更重要的是,聯繫能源倉和武器系統的動力中樞被破壞,使得方舟短時間內喪失了行動力。
戰勢稍稍穩定後,始終和強陸隊奮戰在戰鬥一線的萊昂內爾,立即着手統計艦隊的傷亡情況,並迅安排醫療班救助侮者。由柯蒂亞領導的技術組,在第一時間趕到了被破壞的動力中樞,展開了緊張的維修工作。艾利穆密切監視着敵軍的動向,整理出確切的情報提供代司令官作爲判斷依據。雅麗亞指揮指揮着剩餘艦隊在虛空中佈下嚴密防禦網,同時調動強陸隊支援那些被捲入登艦戰的侵襲艦。
諸幕僚各司其職,密切配合,勉強度過了這次突如其來的危機,然而那驟然傅來的噩耗卻使得他們剛剛放駱一下的心臟,在一瞬間幾乎停止了跳動。
司令官重傷垂危!失血過多和腹部嚴重損傷,讓天空的生命一度徘徊在生死的邊緣,倘若不是持有特殊醫療執照的芙蘭執意跟隨強陸艦下到地表,並及時以納米機械全力維持住傷勢不再惡化的話,恐怕就算暴君也很難撐過返回方舟的那段時間。傷口徑過緊急處理,天空在第一時間被放入了再生槽內,看着兄長的呼吸漸漸平穩,而臉色亦開始紅潤,在納米機械上消耗太多體力的芙蘭,精神一駱懈,身體亦跟着搖搖欲墜,還好旁邊的雅麗亞趕緊扶住了她。
“大騙子……”低頭凝視着那位浸泡在修復液中,似乎正安靜沉睡的上司,雅麗亞突然有種想狠狠揍他一頓的衝動,然而喃喃的聲音卻更近似低聲的飲泣,“你這大騙子,不是和我約定過,不再親身犯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