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楚:“真是一派胡言!”
屠龍:“大人,如果說這個山真是他們初相識的地方,那麼我認爲還是很有可能可兒姑娘會選擇這裡結束自己的生命。”
孟天楚看了看四周,對大家說道:“這個山雖說不大,但也不會這麼快就仔細地全部找過了,你們不要只是走走過場,我們一定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知道嗎?”
一個衙役小聲說道:“萬一沒有呢?”
柴猛上前就是一個耳光,大聲呵斥道:“放肆,有這樣和孟大人說話的嗎?”
那衙役嚇壞了,趕緊躬身給孟天楚賠不是。
孟天楚自然看眼裡,這些人一直是柯乾的手下一直跟着柯乾,這麼多年了,突然一個師爺來做了知府這個位置,心裡大多爲柯乾抱不平,有些牢騷所難免。
孟天楚:“柴猛,罷了,他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但我想既然我們已經來了,我們至少要給自己一個交代,你們分成幾個組,再去好好地查一遍,殷姑娘,你還記得你哥哥和可兒認識的時候是這個山上的什麼地方嗎?”
殷素素:“就快到山頂的那個瀑布那裡,當時我和哥哥經過那個瀑布的時候,廖可兒失足從瀑布摔下,是我哥哥救下了她。”
孟天楚:“屠龍、柴猛,你們兩個跟我去那個瀑布,興許可兒就那個地方。”
屠龍:“大人,我看您還是這裡等着比較好,天黑路遠,我和柴猛去就是了。”
柴猛也趕緊說是。
孟天楚:“不要廢話了,你們都去找,我一個人呆這裡算什麼。走吧。”
殷素素:“我看大人還是聽他們兩個的話,那個地方路窄險峻,你又不會武功,到時候不要拖累了大家。”
孟天楚冷笑一聲,道:“堂堂七尺男兒,哪裡會活到需要拖累大家的地步,如果我不小心失足落了下去,也不會讓你們去救。”
說完,孟天楚一個人提着燈籠朝前先走了,屠龍和柴猛恨恨地看了殷素素一眼,然後趕緊跟上去,殷素素輕蔑地笑了笑,跟了上去。
風颳得大了,不遠處隱約可以聽見狼的吼叫,聽起來讓人不禁毛骨悚然。
屠龍:“大人,那個可兒是個弱女子,她如何將一個高大而且還嚴重腐爛的男人拖上山去?”
孟天楚:“聽殷素素說,可兒認識之後和她哥哥學了一些功夫,而且這個姑娘自小就力氣無窮,所以那天殷素素才讓可兒去給鄭立當誘餌。”
柴猛:“我看那個殷素素根本就沒有安什麼好心,那個可兒就算是會一些功夫,會給人下毒,力氣也很大,但畢竟她要對付的殺人無數的鄭包子,這個殷素素真是太可惡了。”
突然屠龍提着燈籠指着不遠處的路面上,對孟天楚說道:“大人,您看。”
孟天楚仔細一看,發現路兩邊的雜草都分別倒向兩邊。
“看來有什麼人託着很重很寬的東西經過,這個東西一定比裡面要寬,所以纔將路兩邊的草給全部壓倒了,看來殷姑娘說的沒有錯,可兒大概真的帶着那個男人上山了。”
“大人,這個可兒還真是個情深意重的女子,看來我們要快些了。”
孟天楚點了點頭,大家不由加快了步伐。
這個山上的瀑布其實並不大,不過路卻十分的險峻,瀑布的下面,是一汪清澈的潭水,月光下,一個穿着一身紅色衣裙的女子坐水邊,一頭青絲如瀑般落入水中,她微微地低着頭,用水梳理着頭髮,旁邊一個青石板上躺着一個看似肥大的男人,男人的身上蓋着一塊完整的絹帛,也是紅色的,月光下格外扎眼。
“海天,還記得嗎?我們這裡相識、相知、相戀,也是這裡,我將自己交給了你,那天和今天一樣,月色很美,風很柔,你說,我很美……”
就不遠處的樹林裡,一個聲音忿然說道:“**。”
孟天楚趕緊扯了扯她的衣服,小聲說道:“你就積德吧。”
“海天,我找了你三年,這三年裡,我竟不知道你依舊我的身邊,雖然我知道是你的夫人將我賣到了窯子,但我一點也不怨恨她,因爲她一直以爲我是窺視殷家大少***位置,其實,你知道的,我沒有,我當時就說,只要可以和你白頭到老,哪怕是我永遠不進你殷家的門,我不要什麼名分,因爲我知道你愛我。”
孟天楚聽見殷素素小聲嘀咕了一句,道:“怎麼可能是蕊娘呢?不會啊?”
“海天,我將你的身體已經擦得乾乾淨淨了,你等我,我們一起陰間再做一對夫妻,那樣就沒有人可以阻攔我們了。”
孟天楚突然見殷素素用樹林中走了出來,大喝一聲道:“廖可兒,你給我住手。”
孟天楚他們也跟了出去,可兒一看孟天楚他們也來了,並不驚訝,而是微微一笑,月光下這一笑顯得從容而且嫵媚。
殷素素指着可兒說道:“你剛纔說是我嫂嫂將你賣進妓院的,你不要含血噴人。”
可兒:“將死之人,還有什麼必要誣陷和冤枉別人。”
殷素素:“你的意思是,我哥哥從山崖上摔下去後,你就被我嫂嫂賣到了妓院?”
可兒輕輕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眼睛柔情地看着躺自己身邊的男人。
殷素素:“你怎麼知道我哥哥是從山崖上摔下去的?”
可兒:“你嫂嫂告訴我的。”
殷素素:“不可能,我嫂嫂怎麼可能會見你呢?”
可兒仰頭望月,道:“就海天摔下山崖的當天,她來找過我,說讓我放過海天,說她和海天的孩子還小,還說如果我不放過海天,海天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我連海天的屍骨都找不到,後來我一直不相信海天死了,而是認爲是你嫂嫂將他軟禁了,不讓他見我。”
殷素素:“怎麼可能,我嫂嫂一向對我哥哥逆來順受,她怎麼敢……”
可兒:“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現海天還我的身邊,我可以和海天死一起,是我廖可兒今天大的心願,你們走吧,讓我們安靜點,這樣好的月光,這樣輕柔的風,這樣美的景色,請你們不要破壞。”
孟天楚:“可兒,你答應過我的。”
可兒幽然地看了孟天楚一眼,道:“對不起,孟大人,可兒生無可戀,活着會比死了還要難受,你們都還是成全我吧。”
說完從懷裡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刀鋒月光下滲着寒光。
殷素素:“可兒,你等等,我還有話沒有說完。”
可兒果然停手,孟天楚發現殷素素沒有再可兒的名字前加上她的姓氏了。
殷素素:“可兒,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我哥到底是怎麼死的嗎?”
可兒:“服毒。”
殷素素:“那你也不問問我是誰給他下毒的嗎?”
可兒笑了,看起來很美,道:“重要的不是誰給他下毒,而是他自己願意將毒藥喝下,他大概也和我一樣,因爲找不到我,生無可戀才決定死的,因爲他知道,他若是死了,我可兒也不會苟活人世間,這個世上,除了他,我可兒沒有親人了。”
殷素素見可兒說的是情真意切,不禁有些難過了,道:“他死我的懷裡,毒藥確實是他自己服下的,三年前,我無意間殷家的後山發現了被人囚禁的哥哥,當時他已經精神恍惚,我偷偷將他救出,我問過他是誰幹的,他沒有說,而是一直呼喚着你的名字,三年來,我將他安置嘉慶府,每個月我都會去看他,我也試圖找你,但我沒有找到,我甚至一度認爲是你害了我的哥哥,現我明白了,爲什麼了他不願意回家,也讓我不要告訴家裡任何一個人,我想我應該相信你一次,不是你害得我哥哥,害你們的人我知道了。”
可兒聽罷,傷心地慟哭起來,半晌對殷素素說道:“殷姑娘,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該搶了你嫂嫂的男人,不該破壞他們的家,但我是真的好愛好愛他,請您一定答應我一個要求。”
殷素素:“可兒,你說。”
可兒:“請不要繼續追究了,因爲我和海天已經鬧得是雞犬不寧了,那個人不過是想成全自己的幸福,她沒有錯,雖然結果是現這樣,但畢竟是我和海天對不起她,請你原諒我和海天,還有那個我和海天對不起的人吧,要不我和海天都不會安心的。”
孟天楚發現殷素素哽咽了,眼角流出了淚水。
殷素素:“好吧,我答應你,你安心地去吧,你死後,我會將你和我和哥哥安葬這個小山上,不會有人知道,也不會有人來打攪你們。我們走吧。”
說完,殷素素甚至躬身給可兒鞠了一躬,然後揮淚離去。
屠龍趕緊走到孟天楚身邊,小聲說道:“我們不能見死不救吧?”
孟天楚看了看可兒,道:“可兒,你真的決定了嗎?”
可兒堅決地點了點頭,道:“孟大人,請你們離開吧,謝謝你們將殷姑娘帶來,讓我死前知道了原來我愛的這個男人也是和我一樣的愛着我的,這就足夠了。”
孟天楚長嘆一聲,對屠龍他們說道:“走吧。”
屠龍:“可……”
孟天楚:“我們救人的目的是希望他們好好的活着,但如果他們真的生無可戀,甚是生不如死,那麼我們就應該給人家一個解脫的機會。”
說完,孟天楚也轉身走了,屠龍和柴猛相互看了看,後又看了看可兒,只見她微笑着看着他們,他們不禁難過地跟着孟天楚他們走了。
“海天,月亮好圓,等我,可兒跟隨你來了。”
……
寒風凜冽,北雪飄零,大地白茫茫一片,孟天楚赤果果着全身雪地上艱難地行走,不遠處一個白衣女子總是時遠時近地出現孟天楚的視線裡,那個女子經過的地方卻是觸目的猩紅斑斑。突然,那個女子轉過身來,眼睛裡流出血淚,臉色比天上飄落的雪花還要白,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絲鬼魅的笑容,嘴裡發出悠遠的聲音,彷彿從天際傳來:“你是誰,你是我要找的那個人嗎?”
一夜的噩夢,終於,孟天楚醒來了,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了,額頭上的汗水也順着臉頰流下,他猛地一下坐起身來,看了看四周,這才發現原來自己自己的書房裡,不過就是一個夢靨罷了。
孟天楚走下牀去,走到桌子前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後一飲而。門外有人敲門,孟天楚道:“進來。”
“老爺,曉諾小姐派人過來叫您好幾回了,說是找你有急事,奴婢聽您房間裡有動靜,這纔敢過來叫您。”
這個小丫頭片子!
“知道了,你過去給曉諾姑娘說一聲,就說我纔起來,等我收拾完了,吃個早飯就過去。”
“可是……”丫鬟門外有些猶豫,看來那邊曉諾發火了,孟天楚笑道:“好,你就過去給她說,我馬上過去,不過讓她給我準備些吃的,我已經是飢腸轆轆了。”
丫鬟爽快地答應了,孟天楚聽着門外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正要穿衣服,門外又有人敲門,孟天楚道:“我都說了,我很快就去了,還有什麼事情?”
“天楚,是我。”
孟天楚這才聽見是左佳音門外,便笑着讓她進來了。
左佳音走進門來,道:“你昨天什麼時候纔回來的,怎麼一睜眼又要出去的嗎?”
孟天楚邊穿衣服邊說道:“我是纔起來,剛纔前院的下人來傳話,說是曉諾找我有急事,讓我過去,我說吃過飯後,那人竟然說不行,於是我只好過去看看。”
左佳音深深地看了孟天楚一看,欲言又止。
孟天楚卻看眼裡,道:“怎麼,你有話想給我說?”
左佳音淡淡一笑,道:“沒有啊,沒有,那你忙吧,別讓曉諾等急了,我先出去了。”
孟天楚一把拉着左佳音的手,笑着說道:“怎麼聽着你說話的口氣怪怪的,有什麼就說,我就不喜歡你這樣遮遮掩掩的。”
左佳音:“我哪裡有遮掩呢?”
孟天楚笑了,摟着左佳音的肩膀說道:“佳音,你以爲我第一天認識你啊,你的小屁屁一蹶……”
左佳音趕緊將嘴放孟天楚的嘴上,抿嘴一笑,道:“好了,好了,你的嘴裡越發地說不出什麼好聽的好了,我是沒有什麼遮掩,我你的面前也遮掩不了什麼,不過就是覺得……”
孟天楚見左佳音再一次欲言又止,便道:“怎麼?怕那個小妮子喜歡上你的相公,將你的相公搶了去?”
左佳音笑了,道:“胡說,她若是喜歡你,也不會將你獨自霸佔了去,當初溫柔那麼霸道不就是也沒有得逞嗎?雖說曉諾的後臺遠比溫柔要厲害,背後是萬歲爺撐着,但畢竟曉諾卻比溫柔要明理得多。”
孟天楚偷笑道:“隔牆有耳,小心溫柔聽見了生氣。”
左佳音:“她已經生氣了,我無所謂的。”
孟天楚愕然,道:“生氣?和誰生氣,和你嗎?她又怎麼啦?”
左佳音小聲說道:“沒有什麼,我不介意的,大概是近走不成,然後懷有身孕的人都是小氣的,沒有關係。”
孟天楚:“還是你明理,我不是讓她走的嗎?”
左佳音:“她大概是覺得第一次回孃家就一個人回去沒有面子,所以再怎麼也要等着和你一起走呢。”
孟天楚點了點頭,這時剛纔的丫鬟又門口探頭,卻不敢說話,孟天楚道:“好了,我先去曉諾那裡,要不那個丫頭該發火了,你和我一起過去吧。”
左佳音擺了擺手,道:“我就不去了,我過來就是給你說一聲,午後若凡和雪兒要過來,你看是不是晚飯回家吃呢?”
孟天楚一聽,還是很高興的,道:“好啊,我也很長時間沒有見若凡和雪兒了,不知道她們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