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百枚,伯爵閣下。”艾尼倫聳了聳肩,他在索倫當場陷入僵硬狀態,皮爾耶差點捏碎茶杯的狀況中,繼續不緊不慢地說道,“每頭九頭蛇可是有十八顆眼球,如果不是專精奇物製作的只有範德利克大師一人,那麼……”
“範德利克大師?秘星聖者,伊森特?範德利克?”
皮爾耶小心地插話道。道格拉斯家族無論在卡耐特取得多麼輝煌的成就,其家族的根基,還是在幽林星羣那片廣袤的草原中。
“沒錯,範德利克大師和他的學徒們在埃塞特空間站,所以我纔會向內政官閣下要求追加魔力水晶的份額。”
一直留意着他們談話的史東,在艾尼倫的身邊坐下,他用力揉着太陽穴,似乎在與那位內政官的談判中,消耗了大量精力。
“請您簽字,守備官閣下。”史東將蓋有數個印章的物資單,推至皮爾耶身前。他刻意以皮爾耶擁有的正式職務,而不是封號稱呼這位謝菲爾倫堡的領主,只是爲了表明他也是擁有武官的資格。
在黑暗時代末期,持有迪郎達爾之劍的聖騎士,可擁有與守備官相當的權利。
“這個物資配額。”
皮爾耶只是習慣性地掃了一眼第一頁的物資額度,額頭上便出現了細汗。隔着一個茶几的索倫只是好奇看了眼清單,就差點被喝到一半的紅茶嗆住。
“我說,史東,你太狠了。”
“我已經徵求過內政官的意見,他認爲在不影響其他軍團的供給情況下,謝菲爾倫堡的庫存還是能滿足我們需求的。”
史東沒有理會索倫的廢話,他漫不經心地掏出兩枚事先準備好的九頭蛇之眼,在內政官與侍衛們古怪的目光中,低聲道,“一人一枚,範德利克大師親自封印的拒魔和決鬥兩個護衛秘術。”
“謝謝。”
索倫非常自覺地戴上手指。由擅長奇物製造、鍊金術、秘術封印等特殊技巧的宗師級術士,所製造的奧秘奇物,不管在哪個國家都能換取抵的上他名下任何一個莊園價值的土地。
“這個……”
皮爾耶可不像索倫那樣,擁有鷹之溫森特的核心勢力作爲堅固後盾。他搓着手,訕笑地看着桌面上的那枚指環。
“這不算賄賂,只是一個小小的見面禮。”
史東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他平靜地看着皮爾耶,那雙深黑的眸子中,沒有透露出任何的神情。
就在皮爾耶把手伸向那枚指環時,會議室的大門,忽然被一股森冷寒風所吹開。
“雪!”
落羽般的不祥之物,無聲無息的落入所有人的視線內。這陣彷彿能將人心肺都一併凍澈的風中,隱隱約約的響起了,悠揚的號角聲。
那是,來自異度空間的咆哮。
與此同時,極北之巔諾莫森德所處的極北之地外側,那塊永久的凍土上,也響起一聲悠長的龍吟。
暗金的光輝如利刃般,從天空射入地面。在獸化人薩滿與它們的圖騰,所探測不到的地方變爲兩個婀娜的人影。
“奧克羅希,通往階梯的路就在這裡嗎?”
僅在防寒皮衣外層裹着灰色斗篷的艾達斯,看着降下漫天飛雪的灰色雲層。一種無比厭惡的憎惡,從她心底內側,往外衍生。
“沒錯,塔的殼,就在這裡。”
奧克羅希收起龍翼,她身上的穿着與艾達斯近似。只不過,無論是鍊甲皮衣還是斗篷的顏色,都是像夜晚般深邃的黑色。
“塔嗎?有好久沒有聽見過那個名詞了,那些獸化人,大概便是受塔所召喚而來的吧?”艾達斯的目力,讓她能看見豎立的幾根廢棄圖騰。那上面的符號,與她當年所侍奉之神的徽記,是何等的相似。
“破碎者。”身體經過調整,恢復全部實力的奧克羅希同樣能看到那幾根被遺棄的圖騰。她向艾達斯寬慰道,“那些圖騰,是獸化人們用來防止破碎者的結界。不過現在看來,似乎已經沒有用了。”
“我能感到,上面曾流淌過純正的深幽之力。比我們曾經擁有過的力量更爲深幽的存在之源。”
艾達斯從背後抽出臨時購買的矛型擴散炮。她與奧克羅希一樣,如果沒有必要,是不會將最爲重要的夥伴,隨意曝光在敵人眼皮底下的。
“因爲,這裡有塔的殼。”
奧克羅希回想起尋找“塔”,聽從“塔”,守護“塔”,直至離開“塔”的漫長歲月,手就不自覺地撫摸着她那平坦的小腹。
“真是令人感到壓抑啊。”
艾達斯沒有探問別人經歷的習慣,她用力踩着凍土,感受着大地所帶來的踏實感。
“生活在這片天空下,即使想要不壓抑,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啊!我的姐妹。”
奧克羅希也從背後抽出矛型擴散炮,她按照腦中的記憶,看向卡耐特所在的方位。
“你也會這麼認爲吧?史東。”
即使,濃霧與目力的極限,阻擋奧克羅希的目光看見她所思念的少年。只是,變換的世界腳步,還是讓她依稀看見了,那站在要塞頂端的高塔,眺望大海的史東——
以及,陪伴着他的那無垠榮光。
風與雪,沒有在史東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反而讓他非常愉悅的佇立在塔頂,單手擁着柳絮,靜靜地眺望看不見邊緣的大海。
這裡是謝菲爾倫要塞頂端,也是整個前沿陣線內,唯一能夠不借助外物,便讓人足以俯瞰整條前線的位置。
當然,在現今,所謂的前線只是一個笑話而已。因爲在海面徹底凍結前,沒有人會知道真正的前線,會在那裡。
也是因此,史東能看見,在那個狹小的碼頭,那些留守的司務長,正指揮臨時募集的傭兵擦拭着岸防炮臺與炮身。
塗有珍貴防凍塗料的光線炮座被士兵們搬出庫房。從一開始便決定拋棄的船務局的小型艦艇通過自由墜落的方式落入大海,成爲臨時的前沿哨所監視着逐漸被凍結的大海。
普拉狄斯爵士與公國衛隊的指揮官,披着防凍的長袍正說着些什麼。由於距離過遠,史東無法分辨出兩位的表情。
而奧爾姆男爵與他的部下,還有愛蘭的文官們,都走在這個無名碼頭通往謝菲爾倫堡的路上。另一邊,前沿的瓦丁堡,與兩翼的其他壁壘都生起了一堆堆可供取暖的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