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安隅留在原地,她的輪椅並沒有跟隨駱琛走。
心跳還在撲通撲通,他名字的殺傷力真的太可怕了。她雙手按着自己的臉頰,試圖讓自己的臉頰降溫,同時她還不斷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氣。
駱琛坐在那邊的沙發,她不想找不自在,自然不過去。忽地,她感到有一道熱烈的目光望過來,她別過腦袋望去。
駱樂站在她身後幾米的地方,夕陽將他那張好看的臉映的通紅,那雙小精靈一樣的眼睛,卻有水光在不住地打轉。
伍安隅頓時就心軟了。看到這小孩那麼委屈,她莫名也心疼起來,想問他受了什麼委屈,也想好好安慰他。
“媽媽!”駱樂脆生生地大叫了一聲,眼淚“譁”就掉了下來,怎麼止都止不住。
他小跑着來到伍安隅面前,撲在她的雙腿上:“媽媽,媽媽。嗚嗚嗚,樂樂愛媽媽,不準媽媽死掉。樂樂以後會保護媽媽。”
他脆生生的聲音帶着哭腔,聲音雖稚嫩,可那股向天發願的勁兒卻無比執着。
伍安隅的眼睛不由變得潮溼,整顆心隱隱作痛。
她遠望那邊的駱琛,他靠在沙發上看文件,好像沒聽見駱樂哭似的。
哪是沒聽見,根本就是不想理。
伍安隅收回目光,握握拳頭給自己加油,掌心那滑滑軟軟的東西引起她的注意。那是一條手帕,駱琛給她的。
那男人……
伍安隅微微恍惚,拿起手帕給駱樂擦眼淚:“駱樂乖,別哭了。”
“嗚嗚嗚……”打了兩下嗝,駱樂哭得更加兇。
眼淚吧嗒吧嗒地掉,將她的褲子湮溼一片。
“樂樂不准你有事,嗚嗚嗚。”
聽着小孩的哭聲,伍安隅的心抽着疼。她想起來駱琛告訴過她,駱樂沒了母親,很掛念自己的母親。
她也知道駱樂將寄託在母親身上的感情轉移到自己的身上。看到她受傷,恐怕是勾起了他對母親離去的回憶。
這小孩確實不容易,年紀輕輕就承受那麼多。
要飾演駱樂的母親,伍安隅本來心裡還有些膈應,但看到駱樂此刻的模樣,她心裡的母性溢出,很快投入到角色中。
她輕輕拍着駱樂的背,避免他哭得透不過氣而咳嗽。
久久,駱樂的哭泣聲漸弱,他擡手給自己抹眼淚,小嘴倔強地撅起來,拼命忍着不讓自己再哭。
他望向伍安隅,溼漉漉的眼睛裡透露出與他年輕不符合的堅定:“我是將軍家的兒子,我不能那麼脆弱,我還要保護媽媽!”
伍安隅的視線頓時變得模糊,這孩子……
就算是將軍家的孩子,那也只不過是孩子,也會深愛自己的家人,也會悲傷難過。
但不能否認駱琛將兒子教得很好,有朝一日,駱樂的成就也會很高很高,成爲繼他父親之後,集團聯盟所有人的另一個追求。
“媽媽不哭。”駱樂看見伍安隅眼睛溼溼的,還反過來安慰她,拿起她手上的手帕幫她擦眼淚。
他的眼睫被染溼,根根格外分明,抿着的小嘴透出一股認真。
“沙子進眼了,不是哭。”伍安隅連忙找藉口敷衍。
“媽,你的腿還痛嗎?”
“不痛。”伍安隅又撒了一個謊。
“媽媽,我帶了好多糖給你,吃了糖果就不疼了。”駱樂從口袋裡翻出一堆糖果塞給伍安隅。
伍安隅怔怔地接過,駱樂這時剝開一顆糖遞到她嘴邊:“媽,快吃吃看,好好吃的哦。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個口味。”
那雙淚水未曾乾透的眼睛,熠熠生輝,輕輕眨眼,如寶石閃爍。
伍安隅沒轍,只能任由他來。
她忍不住想,如果她以後的兒子能像駱樂這樣,大概做夢也會笑醒吧。
同時,她又替駱樂的親生母親感到遺憾。如果她能活得再久一點,看到兒子那麼懂事,一定會很欣慰。
夜幕籠罩,露天平臺散發着柔和不刺眼的淡芒,沒有任何燈光照明,那些光芒是平臺本身所散發的光芒。
平臺由光斑沙建造而成,一種來自卡西尼星外圈光環的物質,在黑夜會發光。
他們當導遊助理在星系旅行時,導遊就介紹過光斑沙。這種材料非常稀有,一張椅子都數以千萬星幣。旅行團的人聽見都紛紛驚歎。
而現在駱琛這裡,整個露天平臺都是這種材料。
晚餐在這裡吃,氣氛極好。
繁星滿天,月亮在森林那頭緩緩升起,海浪涌向懸崖的腳邊,“嘩嘩”的聲音不會太吵鬧,像一支悅耳的曲子。
寧未晞遊玩回來,得知和駱琛一起吃晚餐相當興奮。駱琛呀,是大人物呀,她只是一介平民,難道有這種機會怎麼能不興奮。
可理想總是豐滿的,而事實總是瘦骨嶙峋,十分扎人。
在吃晚餐的過程中,她因爲緊張,手全程都在發抖。
她只不過是普通人,再仰慕駱琛,心底對他更多是畏懼。
要是伍安隅沒有看到駱琛的人設偶爾崩塌的一面,她對駱琛大概也是這種情緒。
駱琛高高在上,有着不怒而威的氣場,而且太過完美,極容易讓人產生距離感,以及敬畏感。
但見識過他柔情以及“變臉”之後,發現他也只不過是凡人。雖然在駱琛面前還是會緊張,但對他的敬畏感淡了許多。
特別是……在晚餐還那麼美味的情況下。她大多數的情感都投入到美食當中,根本沒在意駱琛。
魚好好吃,肉好好吃,蔬菜好好吃,總之每一樣都好好吃,她恨不得連盤子都舔乾淨。
她沒舔盤子,可儀態着實不夠好,特別是在駱琛這種大人物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