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團亂麻讓得她暫時記不清頭緒,只得先擱置了下來。
無論如何,還是得查清了才能再下定論。
這幾日,陸苒珺都有詢問過外院伺候的人,得知彭希瑞依舊如從前一般常來與他父親博弈,一顆心總覺得不安。
這種不安並非是覺得他會在陸家對她父親怎樣,而是覺得她們已經置身在一個陰謀裡。
直到南悠遞來查到的東西,也沒有打消她的心思。
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她的先生一切都毫無問題。
將查到的東西擱在几上,她道:“太過完美的東西,往往最會迷惑人的視線。”
站在她身邊的幾個人有些不解,都朝她望去。
“盯緊她,再派兩個人去先生的家鄉打聽一番。”陸苒珺想了想,又道:“最好將她的模樣畫出來帶上。”
要知道身份是可以僞造的,只有查清了這個人。
這件事南悠應了下來。
看着時辰不早,陸苒珺準備去鴻瀾院請個安,順便看看陸駿德。
走在路上,天色已經有些暗下,迎面吹來的寒風儘管戴着兜冒也還是能感覺到它的凜冽。
東籬有些後悔讓她來了,早知道風這麼大,還不若就待在院子裡。
路上的積雪被踩的吱吱響,一主一僕緩慢地走着,突然,面前的路上躥出來一道身影。
瘋癲的笑聲,單薄的身子,臉色蒼白得像鬼一樣。儘管變化太大,陸苒珺還是認出了這個人。
陸茗。
“小姐……”東籬扶着她退後了些。
陸茗披散着頭髮,看向她們笑道:“哎呀,有人呢,你們快過來陪我玩,不然我就放蛇咬死你們。”
東籬黑下臉,陸苒珺看着她手裡被當作蛇的麻繩,再看向她單薄衣裳下的手腕,淤青明顯,看來這是用來綁住她的東西。
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麼,竟然要綁住她。
“快過來,不然我要放蛇了。”
“我沒空陪你瞎鬧。”
陸苒珺根本不理會她,就要離去,突然間,似乎受了刺激的陸茗就哇地一聲尖叫撲向她。
因着腳下不穩,儘管被東籬護着,兩人也還是被撲倒在地。
可見陸茗的力氣有多大。
“五小姐,你要做什麼?”東籬一把推開她,將她壓在地上。
可惜如今的陸茗不是她能制住的,竟然輕輕鬆鬆地就掀翻了東籬。
陸苒珺皺眉,從地上站起來冷冷地注視着陸茗。
“嘿嘿嘿……”陸茗咧嘴笑着,又拿起麻繩來,“你不陪我玩,我就殺了你。”
“看來,你的劣根性是天生的,即便變成了這樣,也還是做不到安分。”
她的聲音很冷,陸茗注意到她那陰森充滿殺意的眼神,沒由來地打了冷顫。
似是想到了什麼,她突然慘叫一聲,抱着腦袋就跑。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不想死……”
東籬呆了呆,看着頭也不回就跑掉的陸茗,連忙看向陸苒珺,“小姐,您有沒有事?”
陸苒珺搖頭,“不過衣服髒了,算了,還是回去吧!”
她本想去看看陸駿德的呢!
東籬見此應下,兩人身上都因之前摔了一跤而髒了,就這樣過去請安太失禮了。
看着她們平安離去,暗處的人也鬆開了手中的方纔準備攻擊的石子。
南悠瞧見她們這麼快回來,還未反應過來,“鴻瀾院離我們雖近,不過你們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東籬睨了她一眼,“別說了,路上被五小姐攔住,還摔了一跤。”
南悠一愣,“那個瘋……五小姐怎麼跑出來了?”
屏風後,陸苒珺擺了擺手,讓替她換衣服的歡言讓開,自己穿了起來。
“南悠,你去那邊看看,她身邊的丫鬟爲何不在,二夫人又在做什麼。五小姐這樣亂跑,若是看不好,就送到家廟去,免得傷了無辜的人。”
南悠應諾,立即就出去了。
從屏風後走出來,陸苒珺便坐到了炕上抱着手爐倚在大引枕前。
“小姐,鴻瀾院那邊兒還去麼?”東籬也換了衣服過來。
陸苒珺搖頭,“下次吧!”她端起歡言準備的茶,突然道:“你覺得,我做錯了麼?”
東籬眨了眨眼睛。
“給她下了那樣的藥,致使她變成了如今的模樣,也許會瘋瘋癲癲一輩子吧,連正常人都做不到,沒有了自己的思想,不過大概,也嘗不到痛苦的滋味了。”
聽着她低沉的聲音,東籬嘆了口氣,“也許就這樣纔是對她最好的吧,總比作繭自縛丟了性命的好。”
“是麼,”陸苒珺喃喃道,她今日見到這個模樣的陸茗,到底還是動了些惻隱之心。
明知道,這心動不得,也不該動。
她果然,還是無法做到真正的心狠手辣。
沒過多久,南悠回來將事情稟報了一遍,“……二夫人因着前兩日被五小姐戲弄,潑了冷水,這會兒病得下不來牀。至於五小姐身邊的丫鬟,如今剩下的也不多了,就只有白桃還有沾衣,然後就是另外兩個看守她的粗使婆子。方纔過去打聽才知道,五小姐從房裡偷跑出去了。”
“人還沒找到麼?”陸苒珺擡眼問道。
南悠搖頭,“奴婢來的時候還沒找到,這會兒就不知了。”
“知道了,”陸苒珺道:“既然還有兩個丫鬟,爲何連個人都看不住。”
東籬與南悠沒敢接話,其實怎樣,她們這些人心裡都清楚。
五小姐雖說是主子,可已經瘋了,在她身邊伺候的人,又豈會安份守己?
再者說,依着五小姐那個性子,從前得罪了不少人,如今這個機會,怎麼可能會好過。
只是這種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罷了。
好在陸苒珺只是詢問了下,並沒有打算多管閒事,也讓東籬鬆了口氣。
要知道,這種時候,若是她們小姐插上一腳,得罪的就不止二房的人了。
雖說在府裡她的地位不一般,可小人難防。
晚膳擺在了屋裡頭,陸苒珺用過後便坐在杌子上繡着屏風,一大片的桃花已經出來了。
這麼看去,竟是有種要繡上桃林的感覺。
翌日,陸苒珺去榮輝堂請安,老夫人便詢問了她遇上陸茗的事。
“無論是真瘋還是假瘋,往後多留心些。”老夫人叮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