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雄知道,自己的意向可能對這些大妖的命運產生重大影響,所以這些大妖纔會聽的這麼仔細。沒有楚雄,單把這些大妖放在中土九域,用不了多久還是會被世間的魂武所消滅。哪怕找到了白素貞,也未必能堅持下來。一開始大家還都信心滿滿,覺得找到白素貞之後一定能霸絕中土九域。但自從在安瀾關上看到了太甲和楚雄的驚人對拼,才知道所謂的大羅半神是何等的可怕。
所以,他們必須聽從楚雄的安排,才能在這個魂武界混的更好一些。楚雄不僅實力強,更重要的是他有自己的路子。就看魂武界第一人太甲拿他毫無辦法,就知道楚雄在魂武界已經算是一方巨臂了。
而且,楚雄想利用這些大妖的實力,但並不把他們當成簡單的暴力工具。在安瀾關上,假如大家拼死從關上硬衝,按說也能衝過去,但必然損失較大。而楚雄沒有那麼做,就說明他很看重大妖們生存的權力。
有時候,簡單盲目的崇拜和發自內心的信任不是一回事,前者容易後者難。而這些大妖對於楚雄,正漸漸產生這種變化。
楚雄想了想說道:“我所理想的魂武界,應該是獸妖和人類共處的一個社會。沒有什麼種族貴賤高低,大家全憑自己的能力生存繁衍。天下的富貴、財貨、珍寶,有德者得之,有能者得之,有智慧者得之,有大毅力者得之,而不是生下來就高人一等。憑什麼人類一生下就在中土九域享受安逸,而獸妖一生下來就在四荒朝不保夕?當然,若是反過來,讓獸妖在中土九域坐享安逸,讓人類在四荒求生掙扎,我認爲也不合理。”
“大家都憑着自己的一雙手、一顆腦袋和一身血汗,站在相同的起跑線上,爭取自己應得的東西,這纔是最合理的。天下的財富、食物、錦衣布帛,足可以養活所有的人類和獸妖,但爲什麼有些人揮霍不盡、奢侈無度,而有些人偏偏又食不果腹、衣不遮體?就像柳夏你們,想找件遮體的衣服都辦不到,而星魂殿一個尊號祭祀死去,葬禮上用的白布就能從妖劫關扯到安瀾關!”
“當然,哪怕是在我所說的這種理想化世界裡,一些凌亂的衝突或許永遠消除不了,但我不希望整個種族的抗爭一直延續下去。除了無謂的流血,還有什麼意義?”
這種理想化的狀態,大家都未曾想過。在他們的記憶中,一生下來就知道人類和獸妖是對抗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的,是不死不休的。但經過楚雄這麼一解釋,這種對抗確實不太合理。但是,這種狀態能實現麼?或者說,多半隻是楚雄的一廂情願。不過,這種理論對大家的思想衝擊還是很大的。沉默了一段時間,鐵鱷忽然說道:“你說的這些,能做到嗎?”
“或許能!”楚雄自己也不太堅定,但他卻毅然說道,“我知道困難很多,希望也很渺茫。但是,我認爲自己活着的一天,就該朝這個方向去努力。”
“假如你說的都是真話,假如你真的爲這個目的而戰,我鐵鱷便鐵了心跟着你!”鐵鱷說道。一直以來,大家都知道鐵鱷是個痞性十足的莽漢,甚至在生活上有很多小毛病。但楚雄沒想到,這傢伙竟然還能容下這樣一副情懷。楚雄平靜地說道:“絕無虛言。假如是爲了什麼榮華富貴,爲了保命生存,我還用這麼拼死拼活?以我現在的實力和勢力,投靠星魂殿馬上就是到手的榮華,你信不信?呵呵,其實早在好幾年前,我就被封爲星魂殿的風祭祀了,天下尊位第三。”
其實,楚雄以前哪裡想到過這樣一個確切的奮鬥目標?即便今日有感而發,說了出來,他自己也不信能夠真正做到。但他卻發現,似乎這些一直生存在艱難困苦中的大妖們,對這種觀點很佩服。既然如此,那就不如索性裝逼一次,假裝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態度,似乎對自己今後控制這批大妖更加有利。
剎那間,楚雄忽然覺得自己不配做一個英雄,最多算做一個奸雄或梟雄。於是一種感觸火花般閃現,心頭有點微痛。
但是,鐵鱷似乎真的相信了。在衆多大妖的注視下,鐵鱷忽然單膝跪地,道:“其實自從被迫服用了跗骨丹,我就已萌生死志。好幾次甚至想要拼着一死,也要和你同歸於盡!”
此言一出,衆**驚。哪知楚雄卻笑道:“我知道。甚至在我將八等殺技《青龍偃月刀》教給你的當夜,你還曾偷偷摸摸到我睡的房角,是不是?”
“呃,你知道?”鐵鱷閉目嘆息着,苦笑道,“沒錯,我認爲你睡熟了,想要下手。但想到你贈送殺技之恩,以及對衆多大妖的恩德,我沒能下手。當然,現在看來,假如當時下手的話,或許我已經死了,呵呵!”
“即便昨日在突破安瀾關前,你也沒有死心吧?!”楚雄語不驚人死不休。所有大妖都看到了,昨日鐵鱷是殺得最猛的一個,戰意僅次於楚雄,似乎比玄龜還要拼命。但大家想不到,這傢伙在那個時侯,甚至還想着暗害楚雄!
鐵鱷已經徹底佩服了楚雄的洞察力,也不再吃驚,只是嘆道:“沒錯,當時鼓動你帶着我和柳夏、褐鷗強攻安瀾關的,是我!我想趁你和星魂殿高手廝殺之時,尋機下手。”
其實,楚雄也能理解鐵鱷的感受。若是像樂尊者和褐鷗這樣貪生怕死的,服下跗骨丹後自然嚇得要死,拼了命巴結楚雄,拼了命給楚雄賣力。但是鐵鱷不同,這傢伙是個寧折不彎的性子,在生命和尊嚴之間,他會做出劇烈的思想掙扎。“但是,你還是沒有出手。”楚雄笑道。笑得很純粹,所有人都以爲自己看花眼了。
鐵鱷說道:“你獨自迎戰太甲,自身難保。那個時侯,我就想在你背後給你一擊。但是,當褐鷗這小子當時遇到危險的時候,你竟然拼了死相助,救了他一命。連褐鷗這樣不成器的傢伙,你都能將他的生死放在心裡,我看你不是大惡之人。一時間猶豫,戰鬥就接近結束了。而在你衝下安瀾關的時候,還同時提醒了我一同下去,說明我鐵鱷的生死還在你心裡!”
“哪怕人心似鐵,但我相信誠意如爐,終能將之融化!”楚雄笑道,“我誠心待你,也誠心待在場的諸位,所以不相信你會對我下手。當時在安瀾關上,我敢於把後背交給你,其實就是在賭。很幸運,我賭贏了,呵呵!”
鐵鱷不知道楚雄這句話到底算是玩笑,還是對自己的贊同。他搖了搖腦袋,依舊單膝跪地不起,道:“今日聽了你說的這些志向,我也認爲很難做到。但只要爲之努力,就算是條真漢子。所以,我鐵鱷服氣。今後,若瞧得起我鐵鱷,我這條性命交給你。若是瞧不起,我轉身便走,什麼解藥有沒有也無所謂,我還真不在乎。”
“這番話,足見鐵鱷兄的一片赤誠!快快請起!”楚雄將鐵鱷扶起,不經意間也在鐵鱷的稱呼後加了個“兄”字。他知道,自此之後,這個寧折不彎的漢子不會有二心。有些人就是這樣,不撞南牆不回頭。可是一旦撞破了南牆,更是八匹馬都拉不回來。
而楚雄這麼大度的表現,也令所有的大妖感佩。如果說幾次都要暗殺他的鐵鱷,楚雄都能誠心接受。那麼今後只要秉着良心辦事,楚雄也絕不會讓他們受屈。倒是柳夏嬉笑道:“鐵鱷,你毛病雖多,但平日我看你也是條硬漢子。想不到這些天,你這廝倒一直準備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
鐵鱷沒把這個當成玩笑話,而是一本正經地說道:“假如換了你,想要殺楚雄,你有本事選擇光明正大的來一場?”
“你這莽貨,讓我徒去送死麼!”柳夏笑道,“算了,你今天能直白說出來,我也服你算條漢子。以前你得罪老孃的地方,老孃也不想再提了。”
“那也叫得罪?老子就是中意你!有喜歡的女人不敢說,那才叫孱頭軟蛋!”
“去死!你那也叫‘中意’?!當着上百人,吆喝着讓老孃陪你睡覺!”柳夏滿頭黑線,懷疑自己剛纔是不是示好過頭了,以至於讓這廝得寸進尺。
“一個爺們兒看上了可心的娘們兒,不睡覺還能做啥?!”
所有人啞然失語。就連褐鷗這樣猥瑣的傢伙,也覺得鐵鱷的話太“直白”。
楚雄忽然意識到,眼前這對冤家,極有可能走上海龍和雅瑜那種軌跡。只不過,海龍是怕雅瑜,啥都照着雅瑜的性子來。這鐵鱷倒好,腦袋純粹一根筋,就知道帶着一肚子的真性情,提着**的一根鐵槍,橫衝直撞。若非柳夏這樣的,換做別的女妖肯定被嚇死。
“好了,都不要吵了。前面就是青玉湖,白姨還在等着你們的。當然,等着你們的,還有我說的那些丹藥!”楚雄笑着,忽然又對鐵鱷說道,“你也太不懂策略。回頭給你介紹一個傢伙,也曾是極東滄瀾域的大妖。那廝比你還臉皮厚,但就知道怎麼討女人歡心。”
一聽到白素貞和丹藥,一羣大妖頓時來了精神。不過鐵鱷似乎不屑於楚雄的話,頗有些不贊同。“討女人歡心做什麼,按倒地上一番折騰,事情不就結了!”
旁邊走過的柳夏頭大不已!心道被這傢伙瞄上了,以後麻煩事還多的是。萬一真的不小心被這廝按在地上“折騰”一番,更是欲哭無淚。當然,同樣頭大的還有楚雄。
不過,鐵鱷又問道:“你說這裡還有一個極東滄瀾域的大妖?很厲害嗎,是誰?”
“海龍。哦,他以前的名字叫虯蠻,三千年前的老怪物了。”楚雄說道。
哪知鐵鱷一聽,當即一愣,隨後說道:“麻煩了!這老傢伙以前跟我爺爺認識,我還得喊他一聲小叔爺。虧了,這老傢伙怎麼還沒死!”
“嗯,那你就跟你小叔爺學着點。他怎麼追你小奶奶,你就怎麼追柳夏。”楚雄笑着,心裡樂的不行。想不到海龍和鐵鱷這倆粗貨,竟然還有這層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