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知人知面

時間如箭,急匆匆地劃過長河,消失在水波之中。眨眼間,又是幾天逝去。正是清晨。庭院裡,景色依然,精靈依然。

布萊克輕拂着星辰的髮際,宛若蜻蜓點水。指尖滑過金燦燦的長髮,落到白皙的臉上,停了下來。靜默片刻,他拿起桌上的木梳,緩緩捋順眼前美麗的發。

短暫的幸福,一生的痛苦,這對星兒又何嘗不是種殘忍。只是,讓他自私一回吧。

想着,他卻聽到一聲輕笑,於是脫口而出道:“笑怎麼呢?分享分享。”“萊克,你還記得以前我勸你換衣服的話嗎?”

布萊克笑起來,馬上柔聲回答:“又怎麼會不記得?你說,布萊克,看你現在的樣子,像什麼光明守護者?雖然我們精靈有些自我清潔能力,但衣服總是要換得吧,頭總是要梳得吧。你個懦夫,這樣怎麼爲家人報仇雪恨?如今,倒是換我督促星兒你了呢。”

“哪有那麼兇啦。不過,萊克,”

“嗯?”

“我們去找材料做飯吧。試試在萌學園那的菜。”

“好,都依你。”

“好的,通知小具,出發!”星辰興沖沖地起身,拉門而出。而布萊克放下梳子,猶豫地撫撫髮絲,跟了上去。地上,不出意外的散落着幾縷略黃的黑髮,就像是開始枯萎的黑鳶尾花。風兒一吹,便斷碎到無影無蹤......

很小的功夫,星辰與小具就各拎着一籃新鮮的野菜,一前一後回到了院子中。陽光明媚,照射在滿廊銀蓮花的水珠上,綻放着彩虹的絢麗多姿。星辰彎腰,手探向一朵開得豔麗的銀蓮花。她正欲摘下,卻被一隻粗糙的手擋住了兩指的攻勢。

擡眼,迎上那雙詭異的眸,星辰淺淺一笑。手卻未收回,反而向上一移,掐斷了銀蓮花的莖杆。花跌落在小具的掌心,靜靜躺於其間。

好巧不巧,布萊克剛好看到這副畫面。從他這個角度來看,就像是小具在採花,星辰去阻止卻已晚了似的,可又有幾絲說不上來的怪異。

快步走去,布萊克不急不躁地說:“如果喜歡它,不應該佔爲己有,更不應該在它盡情綻放風華的時候,斷送它的生命。如果喜歡它,應該給予它繼續放彩的權利。你可明白?”

小具一愣,拿着銀蓮花直起腰,點點頭。布萊克淡笑,拉住星辰的手向前方走去,與小具擦肩而過。

“以前我不懂,你告訴我這個道理。今天她不懂,我告訴她這個道理。哈,有趣有趣。咦,星兒你的手?”

“被銀蓮花的刺不小心劃傷得吧。”

“紅色的血?也是,畢竟復活......血液不一樣也正常。別動,我爲你治療一下。”

“沒事啦。”

一連串的談話傳來,最後又是聽不見了。那信任,那溫柔,可望不可即。留戀着,卻不會對着她自己,終是心痛。

刺?小具苦笑。銀蓮花又何來刺?又何來刺傷之說?這是,在證明給她看嗎?哈,他不信她。不,他根本就沒有在意過現在的她。真的,真的,真的認不出她來嗎?

小具雙手捧着銀蓮花,將掐斷的地方與莖重合在一塊。一鬆手,它就那麼恢復原位,彷彿一切如初。

淡淡的花香撲面而來,竟有苦澀襲上心頭。銀蓮花嗎?可知它的寓意?銀蓮花花語--漸漸淡薄的愛......

小具慢慢走到廚房前,本想看看便走,但還是忍不住駐足偷窺。只見,布萊克環抱着星辰,頭抵在她的發上,滿足的揚着嘴角。而星辰小鳥依人,軟軟地靠在布萊克胸前,一副弱不禁風的姿態。

陽光恰好投射下來,刺得小具睜不開眼。她別過頭,耳朵卻隱隱感到疼痛。

“萊克,你先出去啦。我要保密我做的菜啦。順便把小具叫過來。你剛剛嚇到她了啦。”

“有嗎?”

“有啊有啊。你看她剛剛都一愣一愣的啦,人家畢竟是個女孩子啦。這樣她會恨我的!”

“你想得太嚴重了吧。”

“反正你不要管啦!去啦去啦,不許偷看,不許偷聽哦!”

“好,好,好,我的小星兒。”

又是這般嬌羞、溫柔、溺寵的對話。小具以爲已不在乎,可無論聽過多少遍,心竟皆會痛。不等布萊克來叫,她便推門而入。

“你看小具都來了,你還不出去?”星辰說着,就去推布萊克。他一笑,也不說話,只是寵愛地揉揉星辰的頭,便無聲地離開了此地。

星辰勾勾嘴角,轉身輕坐在椅上,翹起二郎腿,手拖着下巴,漫不經心地啓脣道:“想問什麼就問吧。”小具瞳孔微縮,蹙眉頷首,未語。半響,她面前纔出現一行字:你到底是誰?

“我是星辰吶,還能是誰?不要那樣看我,我叫星辰有什麼錯?”星辰的拇指鉤住下巴上面,用力向前抽動了幾次。她斜視着小具,如看一個小丑。

小具咬咬偏藍的脣,眼前的字變幻着,最終形成一段話:爲什麼你會有那些記憶,會有這樣的容貌,會有這般的聲音?你是誰?到底是誰?難道,這也是復活的代價嗎?這也是逆天而爲的懲罰嗎?你,又有什麼目的?

星辰笑而不答,只是起身向小具走來。小具下意識地後退一步,空中的字盡數消散。“想知道爲什麼嗎?想知道我的目的嗎?”輕柔的氣打在小具臉上。她沒再後退,反而直勾勾地盯着星辰,等待着下文。

“因爲......”星辰用右手快速的抓住小具的左掌,一起覆上她抽出的匕首,猛的從上而下深深插入自己腹部。鮮紅的血液流淌而出,順着衣裳,沒入大地。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纔剛剛來到這世界,就有了那些記憶,就有了這樣的容貌,就有了這般的聲音,就被賦予了這種使命。以後,也許你會知道爲什麼吧。”星辰呢喃細語,幽幽吐道。

看着星辰星空般的眼睛,小具意識到她這次沒有僞裝、沒有玩世不恭、沒有毫無表情,只有不解、只有淒涼,似乎現在纔是真實的她。

驀地,星辰握着匕首,嬌呼一聲,之前的真實轉瞬即逝。

小具呆呆地望着她,無意間一擡頭,瞳孔又是一縮。只見,布萊克站在門口,大驚失色。他若那驟風,快奔着,抱住了欲倒的星辰。

而小具卻不動,只盯着布萊克,宛如將所有的一切都賭於他。他卻看都未看她一眼。

跪坐在地上,布萊克身體不住地顫抖着,眼裡、臉上滿是焦急,所有的注意全在星辰身上。

血仍是不止,嘀嗒嘀嗒地流着,地上已然一片殷紅......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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