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唯一的希望。
”
回憶一下,貌似只要這句話或者類似的東西出現,就沒個好,尤其是它被一個漂亮女人說出來的時候,那簡直跟回老家結婚一樣屬於法則性的詛咒了,多少英雄豪傑都是讓這句話忽悠的上刀山下火海赴湯蹈火萬死不辭的,它言下之意就是:這位壯士,你替我們去死吧
翻譯成白話文就是這樣。
眼前的女王妹子就這麼堂而皇之地說出了這句讓人鴨梨山大的話,別說猶豫和不好意思了,人家連眼皮都沒眨一下——事實上從開始對話到現在這一個多小時過去,那個名字超長到摘出來能自成一章的女王大人總共眨眼的次數還沒淺淺安靜下來的次數多呢。
“你還真擡舉我們,你平常就用這種草率態度決定國家大事啊女王陛下……”
帶着受不了的表情,我按着太陽穴說道,心說你就不能來一句有創意點的嗎?而且當着別人女朋友的面說這個曖昧到容易豎flag的臺詞,雖然那丫頭只是個腦筋缺根線的傻妞,但萬一她突然敏銳一下過來咬人咋辦?
“我的判斷不會有錯,”少女女王絲毫沒聽出我話語中的揶揄,“六萬七千個邏輯終端第一次得出完全一致的結論,你們是迄今爲止最強大,最有可能扭轉局勢的軍隊,你們擁有足以與牧羊人單人對抗的力量,與這女王艦隊不相上下甚至更勝一籌的高科技戰艦,以及可以抵抗牧羊人毀滅性武器的護盾技術,你們的出現,或許是王國期盼已久的奇蹟,假如還有誰想離開這個深淵般的宇宙,那麼你們將是唯一的領路者,我剛纔所講述的,其實並非多麼機密的情報,你們遲早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探查到這一切,那僅僅是表示我的誠意。”
“打敗牧羊人,”姐姐大人不置可否地說道,“你真的覺得有可能嗎?”
兩百艘希靈母艦就讓擁有上萬艘戰艦的女王艦隊差點全軍覆沒,處於這種劣勢下,這位女王竟然抱有這樣的心願,真是不可思議。
“逃離牢籠,這是戈塔克自由王國建立的最初,也是最終目標,我們不奢望能戰勝牧羊人,我們想要的,僅僅是逃離這個宇宙,而爲此,我們需要任何可能用於世界穿越的技術,來自新迷航者的世界外科技,以及來自牧羊人的神秘科技,都是我們渴望得到的,而要得到後者,必須有足夠強大的力量……我們對牧羊人的研究已經進行了上百年,付出了其他國度無法理解的代價,終於依靠那些偷師來的一星半點超先進科技成爲這片星域最強大的國度之一,但這還不夠,牧羊人可以上百年地容忍自由王國存在,也有可能在某個早晨突兀地將整個王國抹消,他們無法預料的行爲是始終懸在王國頭頂的利劍,因此,我希望得到你們的幫助,這是六萬七千個邏輯終端共同得出的結論。”
“你有點過於習慣用那些邏輯終端來代替自己思考了,”我嘆了口氣,站起身來,“當然,可能這就是你們這個種族的特點……我會幫忙的,當然,原因可能跟你想象的不太一樣(爲了剿滅帝國‘叛軍’),那我們先回去合計一下……等等,差點忘記了。”
即將離開這房間的一瞬,才記起一個之前一直好奇的問題,站住腳步,看着那面無表情,始終雕塑般坐在王位上的女王陛下,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在和那些帝國軍,也就是你們口中的牧羊人戰鬥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他們始終沒有對你的旗艦下死手,你自己也應該知道,沒有我們那種聯合護盾技術,僅憑藉你的艦隊那些力場效應裝置,根本不可能扛得住他們兩百門主炮齊射吧?”
“抱歉,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牧羊人的行爲是無法用邏輯判斷的。”
……算了,不跟你說了,作爲帝國元首我這不是找彆扭嘛。
完全密閉的房間中突然出現了一扇通往外部的大門,就和我們進來時一樣,我和幾個思緒萬千的帝國高層——淺淺可能除外——一同離開了這古怪的王座,雖然看不到什麼,但直覺告訴自己,那女王陛下的“目光”一直跟着我們,直到被大門所阻。
比伯魯仍然等候在門外,這銀光閃閃的圓球宰相併沒有詢問那位女王都和我們說了什麼,在它全反射的鏡面體表上,我能看到我們幾個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一個個陰雲密佈的。
恩,淺淺再次除外。
就這樣帶着滿肚子的思緒萬千,我們一行人回到了艾爾之光上。
“真是,糟透了。”
軍官休息室中,姐姐大人慵懶地斜靠在沙發上,仰頭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語。
“林雪看來是早就知道了什麼,以帝國軍的身份出現在這個世界的土著面前確實不是個好主意,”我揉着自己的太陽穴,“這個世界的帝國軍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沒有被深淵污染的跡象,卻跟瘋掉了一樣……潘多拉,你說希靈使徒會出現這種集體精神病嗎?”
迴應我的是一個巨大的白眼。
“我的陛下,非常抱歉突然打擾,但或許您會對我們的研究成果感興趣。”
就在我合計着對這個宇宙的詭異情況應該從何入手的時候,空氣中突然彈出來一個窗口,塔維爾那模糊不清的質量投影躍然其上,“請您來下層格納庫一趟,關於這個世界的希靈力量我們有了重大發現。”
艾爾之光下層格納庫,這個原本存放普羅託斯靈能水晶的倉庫類區域在聖母艦換用了幽能反應爐之後便被半廢棄了,現在它被改造成了塔維爾的研究設施,當領着純屬湊熱鬧的淺淺來到格納庫的時候,這裡正在對一個大型機械組件進行切割作業,塔維爾的質量投影懸停在半空,指揮着一幫剛剛從帝國上將號傳送過來的希靈技師對地上拆解成一攤的某些機械碎片進行進一步的拆卸。
一眼望過去跟廢品收購站似的。
“這什麼玩意?”我頭一次看到這樣的研究現場,頗爲費力地在滿地的金屬零件中跳着腳前進,還得小心別踩着某個倒黴的研究員,希靈技師都是那種進入工作狀態之後人來瘋的傢伙,我估計就是自己從他們身上踩過去他們也得等下班之後才能反應過來,“塔維爾你改行廢品收購了?”
“這是我們俘獲的幾架希靈單兵戰機,還有回收到的一艘突擊艦的核心艙段,它們現在已經被完全拆解了,我的技師們正在手工分離這些東西變異的操控裝置。”
“俘獲?”我一愣,然後大喜過望,“這真不容易,我以爲在主力部隊撤退之後它們全都自爆了呢。”
“那些叛變帝國的士兵在哪?”
維斯卡關心的則是另一件事,小傢伙唰地扔出了一地的大炮(你看咱這量詞,一地),一臉爲刑訊逼供做好準備的興奮模樣,旁邊潘多拉也差不多,只不過她扔出來的是一天花板的浮游炮。
既然俘獲了單兵戰機,就意味着我們抓到了戰機裡的駕駛員,哪怕對方是沒多少獨立意識的戰鬥傀儡,我們也能從他們的記憶核心裡撬到叛軍的情報,這是很簡單的邏輯。
但塔維爾的回答卻讓所有人大吃一驚:“沒有駕駛者,單兵戰機中沒有,突擊艦的駕駛艙也沒有,這些帝國載具全都沒有駕駛員,這些就是它們的控制系統——理論上是這樣。”
塔維爾扶了扶眼鏡,伸手指着一旁地面上幾乎看不出原樣的一片零件。
“都是這樣完全無法接受外部控制的古怪終端,這些戰爭兵器在自己控制自己,但卻不是人工智能,而是一種更奇特的自動裝置,能做出和人工智能幾無二致的反應,本身卻不存在獨立意識,”塔維爾說着,從地上撿起了一塊弧形的零件,這零件和完全由能量組成的質量投影接觸的一瞬間便爆發出劇烈的火花,然後暗淡下來,“它們排斥任何形式的能量接觸,所以我們很難用常規儀器分析這些碎片,可以說,這些帝國載具除了外表之外,其內在已經完完全全變異成了另一種東西——理論上是這樣。”
淺淺慢慢彎下腰去,撿起一個被標上黃色標記的圓盤狀零件,翻來覆去地看着,時不時地皺眉思索。
就在我以爲這丫頭有什麼發現的時候,“嗖”地一聲,淺淺就把那東西扔出去了,兩秒鐘後,遠方傳來某個研究員被砸翻的驚呼。
“哇抱歉,我還以爲它跟迴旋鏢一樣能飛回來呢”
……你還敢再無聊點嗎?
“咳咳,”塔維爾幾乎是習以爲常地無視了自家主母的傻氣舉動,繼續報告,“我們從一架幾乎沒有受損的單兵戰機上分離出了一套完整無缺的控制中樞,它已經完全變異,但還保有基本的,符合希靈科技架構的存儲裝置,在它被外來能量刺激自毀之前,我們從中讀取了一些陌生的代碼,這些代碼非常奇怪,它們不符合任何一種已知且合理的語言架構,而且充滿亢餘,理應是執行效率非常低下的無組織字符串,但當它們整體執行的時候,卻具備高度的合理性……”
“你撿我能聽懂的說行不?”
硬挺着抗了半天,我終於發現塔維爾嘴裡的話在自己耳朵裡已經變成另一個次元的東西了。
“……綜上所述,這些異常的帝國載具已經組建了自己的語言體系,擁有自己的自律規則,與它們的控制者進行溝通並尋求解決方案的可能性被完全排除了——理論上是這樣。”
“載具,自己的語言體系,真是老套的科幻恐怖題材,恩哈,”我看着四周圍的分析平臺和拆解區上攤成一地的戰爭兵器,“難道希靈人造的高智能兵器也會產生這種彷彿人工智能**一樣的狗血故障?”
“不,它們沒有故障,帝國科技也不會產生這樣類似Mat日x的漏洞,”塔維爾顯然是知道駭客帝國的,那可能是泡泡不間斷給整個信息鏈路裡上傳各種影視作品的結果,“這所有的變異載具都沒有產生智能的跡象,至少這些低級單位是不具備思考能力的,屬下剛纔提到過,它們的控制系統並不是人工智能,所有的異常載具都處於一個複雜的行爲模板控制下,那或許就是它們之間通用語言所限定的某種規則,假如能破譯這種無邏輯語言的話,說不定我們就能找到這個宇宙帝國軍的失控原因了——理論上是這樣。”
看着眼前這幾乎可以說是整個帝國最忙碌也最敬業的御姐,我突然有點慚愧:“是麼,看來又要辛苦你了,這方面我可幫不上忙——對了,珊多拉那邊怎麼說?你應該已經把這裡的情況上傳給影子要塞了吧?”
“是的,”眼睛御姐點點頭,“珊多拉陛下認爲這些變異應該和某種感染有關,類似深淵感染,它導致正常的帝國戰爭機器發生系統紊亂,自我增生出這些矛盾重重的控制模塊,這個猜想也是我們的研究方向之一,但願,情況不是這樣吧。”
我點點頭,深以爲然。
一個深淵感染已經夠讓人頭大的了,你要再冒出個希靈人都會中招的病毒型流感,我們就準備在衛生防疫上頭疼到死吧。
“走吧,丫頭,別玩了,我們回上層區,”看塔維爾和她的研究員們又要陷入新一輪的忙碌中,我高聲把某個已經不知道鑽哪去的活力丫頭叫了回來,臨行前,我又突然想起件事,回頭對塔維爾提醒道,“塔維爾,讓研究員們注意點,儘量少在這個世界的原住民眼前暴露出希靈特徵,雖然後者看上去只能依靠帝國戰艦來識別‘牧羊人’,但能避免麻煩還是小心點好。”
“這個屬下自然知道,”塔維爾點點頭,“這些研究員在來之前都是接受過西卡羅指揮官特訓的,非常擅長隱秘行動和僞裝。”
我:“……”
我算是知道西卡羅那廝在被我安排在帝國上將號值班的時候唸叨了一句“後繼有人”是啥意思了。
不知道是不是隻要跟自己相關的人就都具備吸引麻煩的體質,還是莉莉娜那個天然黑生來就是個惹禍精,本來還以爲到這個世界之後直接把那丫頭回收就萬事大吉了,沒想到在這裡會遇上前所未有的複雜情況,甚至,連珊多拉都坦言自己對這邊的事情一籌莫展,在領着淺淺和潘多拉姐妹回到艾爾之光上層的時候,菲娜和塔維爾的話語始終在自己腦海中盤旋着,一會是被殘暴混亂的“牧羊人”肆意玩弄殘殺的無辜迷航者,一會是發生如同感染一樣異變,彷彿在上演人工智能**的帝國載具,我都不敢想象未來自己還會遇上什麼,這時候真是要趕緊聯絡上莉莉娜啊,這個詭異危險的世界,那丫頭又是來到這裡不多久就隱匿了蹤影,希望她沒出什麼事纔好。
這樣紛亂的思緒困擾了自己一路,然後在來到靈網廣場的時候戛然而止。
“乾杯阿瓦隆萬歲水晶萬歲”
從升降機中出來的一瞬間,迎面而來的歡呼聲浪直接就把我推回去了。
眼前那叫一個羣魔亂舞,那叫一個沸反盈天,我這是知道真相,你要換個不知道的,來一看還以爲進了哪家妖怪的洞府呢
整個水晶廣場上,那是擠滿了來自各個年代的帝王將相,這一眼看上去就是個露天宴會啊滿地的菸酒茶糖,流水的川越贛魯,各個年代各個民族各個地區的菜系酒水鋪了兩裡地,入目之處英雄們喝酒打牌聊天吹牛站臥坐躺,行酒令吆五喝六,呼朋喚友聲沖霄漢,一百零八個職業流氓就敢叫囂豪傑的水泊梁山跟這幫古代英雄們比起來真是弱爆了,你們這是準備拆船了是咋的?
“慶祝啦慶祝,如此大戰得勝,士氣振奮,理應大肆慶祝一番以顯示我帝國軍威浩浩,你這傢伙就別一直繃着個臉了,今天本王高興,特別賞光陪你喝兩杯也是可以的哦~~~”
我面無表情地低下頭,看着那算上呆毛一共才一米五的英雄王跟個小大人一樣努力踮着腳拍着自己的肩膀,頓時眼神一凌,抓着丫領子就提溜了起來。
“放本王下來你這賤民放本王下來嗚嗚嗚,本王還是傷員啊喂”
你抱着半斤茅臺對瓶吹的時候咋不說自己是傷員了?
“澤拉圖,想哭你就哭吧。”
隨手將手舞足蹈的吉爾妹扔到一邊,讓她找佐佐木耍酒令去,我突然發現角落裡還蹲着個蕭瑟的背影,過去一看,原來是澤拉圖。
後者默默擡起頭來,跟我對視一眼,低聲說道:“如您所見,沒有嘴確實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我:“……”
終於,連你也慘遭腐蝕了嗎?昔日嚴肅的Z叔?給我認真起來啊你們一族的聖地這眼瞅着都成二里橋菜市場了有木有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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