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吃了這麼多回暗虧,現在也精明多了。明明是成心找茬刁難,卻表現出一副“我都是爲了你好”的慈母樣子來。葉清蘭想躲都找不到理由,只好默默忍了。
她能忍,葉清芙卻無論如何也忍不了。
爲了面子上過得去,薛氏對兩人的要求基本一致。就算有心給葉清芙放水,當着葉清蘭的面無論也不好說出口。索性狠狠心,連葉清芙一塊兒折騰。
“……母親,我的手被燙了個泡。”葉清芙哭喪着臉伸出手,細嫩的手指上果然有一個水泡。是在煲湯的時候不小心被燙到的。
薛氏眼也不眨的說道:“你不認真學廚藝,挨燙都是輕的。”
又隔了一天,葉清芙又可憐兮兮的來求情:“母親,我昨天晚上一直做針線,熬到了半夜,手指被戳了好多次……”
看着葉清芙那副如喪考妣的樣子,薛氏又是心疼又是恨鐵不成鋼,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做針線被戳到手指,只能說明你針線學的太差,更得好好練。總不能將來出嫁了,替丈夫做些內衣鞋襪都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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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芙被罵的淚水漣漣,委屈極了。
葉清蘭見她這副可憐樣,也有些於心不忍。認真說起來,葉清芙受這些罪算是被自己拖累了。薛氏不能明着爲難她,只能用這樣的法子,爲了不讓蔣氏鄭氏等人挑出刺來,竟狠心的連葉清芙一起折騰。讓人不得不感嘆一聲,女人心狠起來可真是不能小覷,對自己的親閨女竟也沒有絲毫心軟。
“二姐,你別哭了。”葉清蘭安慰道:“其實,我做針線也常被手戳中手指的。不信你看!”說着,伸出了雙手。
修長白皙的手指上,果然傷痕累累。竟比葉清芙手指上的傷痕還要多!
葉清芙立刻心理平衡了,頓時擦了眼淚,信心百倍的說道:“原來我在女紅上比你有天分。下次母親再罵我,我就讓她看看你的手!”
葉清蘭:“……”
日子確實是苦了一些,不過也十分充實忙碌。轉眼間,一個月一晃即過。
期間,太子妃又命人送了兩次東西來,不是什麼了不得的賞賜。而是點心吃食之類的。反而更顯得的熟不拘禮的親暱。
因爲太子妃的態度明朗,薛氏不敢做的太明顯,只是將平日裡教學的力度又加大了一些。葉清芙被操練的叫苦不迭,葉清蘭心知自己若是表現的愁眉苦臉垂頭喪氣,就會趁了薛氏的意。所以咬緊了牙關苦撐。終於等到“救星”回了京城!
臘月十五這一天,葉承禮趕回了京城。
這一回,除了薛氏領着女兒在門口等候。竟連蔣氏也親自去相迎。葉承禮在見到蔣氏笑臉相迎之際,心裡的意外和受寵若驚就別提了,忙三步並做兩步湊上前去:“天寒地凍,勞煩母親在門口相迎,兒子真是不孝!”這樣的待遇,可是這麼多年來從未有過的……
蔣氏和顏悅色的笑道:“這是哪兒的話。你大老遠的回來一趟也不容易,我不過是站在這兒等上片刻,又算什麼。”
李氏也笑吟吟的說道:“三弟。還是先進府再說話吧!”
葉承禮忙笑着應了,攙扶着蔣氏的胳膊進了府。薛氏也有了揚眉吐氣之感,一臉笑容的隨在葉承禮身邊。
雖然很不想承認。可薛氏心裡很清楚,蔣氏等人對三房態度愈發熱情客氣,和葉清蘭有莫大的關係。
葉承禮也隱隱的猜到了這一點。因此看向葉清蘭的目光分外多了幾分慈愛和溫柔。
進了暢和堂,簡單的敘了別情之後,蔣氏便主動提起了葉清蘭和顧熙年的事:“……你不在府裡,對此事的來龍去脈只怕還不太清楚吧!定國公府有意和我們昌遠伯府結親,就等着皇后娘娘下旨賜婚了。”
葉承禮聞言,也是精神一振。雖然這些事情薛氏已經在信裡提及,可只略略說了個大概,詳情並未細說,現在親耳聽聞,感覺又自不同。
定國公府,那可是百年勳貴世家啊!底蘊深厚,又是皇親國戚,絕不是昌遠伯府能比得了的。現在皇后娘娘竟然要親自爲自己的女兒和定國公府的嫡孫賜婚!也就是說,將來等顧熙年繼承了世子之位,葉清蘭就是世子夫人!而他,就是定國公府世子的岳父了!
想到得意處,葉承禮簡直心花怒放,就像大熱天喝了冰水大冷天抱了火爐一般舒坦。
葉承禮是庶子,在昌遠伯府的地位並不高。努力了這麼多年,也不過是做了個六品的鄭州通判。想調職回京城,也十分的艱難。在同科同年的進士裡,算是混的比較淒涼的那一種。
現在女兒竟攀上了這麼顯赫的一門親事。他這個做父親的,也不免有了揚眉吐氣之感。
雖然還沒什麼具體實質的好處,這種心理上的快慰和自豪,已經足以令葉承禮高興了。再看葉清蘭,只覺得這個原本就聽話乖巧的女兒愈發順眼可愛了。
葉清蘭在接觸到便宜老爹閃閃發亮的眼神時,不由得暗暗好笑。很顯然,隨着葉承禮的歸來,她即將多一個牢不可破的大靠山。這個大靠山對付別人或許不行,對付薛氏絕對是輕鬆之極……
在聽了蔣氏一番絮叨之後,葉承禮終於忍不住問道:“母親,皇后娘娘既然已經召見過了蘭姐兒,定國公府上下又同意了這門親事,爲什麼遲遲還沒有旨意到府裡?”
蔣氏其實也很心急,面上卻一派穩若泰山的微笑:“這樣的大喜事,總得挑個黃道吉日。如果我所料不錯,大概就是年底或是正月裡,賜婚的鳳旨就會到了。正好你也在府裡,豈不是更加熱鬧?”
葉承禮一想也是這個道理,便也不再糾纏這個話題。
到了晚上,葉晟葉承仁葉承義父子三人也回了府,熱熱鬧鬧的擺了兩桌家宴。平日裡嚴肅有加的葉晟,今天對葉承禮卻十分溫和,葉承仁葉承義對這個素來看不上眼的三弟也客氣了不少。
葉承禮心情的愉快就不用一一細說了。家宴結束後,父子四人到了書房閒談。葉承禮便趁機提出了這幾年來一直心心念唸的調職一事:“……到了年底,吏部又開始考覈官員。兒子這幾年一直是乙等,遲遲沒有調到京城來。還望父親和兩位兄長此次幫忙周旋,只要能留在京城,就算官職小一些也無所謂。”
地方官員和京官比起來,自然是遠遠不及。政績再出色,也很難被坐在龍椅上的天子知曉。想在仕途上有所升遷,也是難上加難。更何況,父兄妻兒都在京城,就自己一個在鄭州赴任,這種滋味可不是好受的。
因此,葉承禮想回京城的信念十分執着。幾乎每次回京城的時候,都會在葉晟面前提及。
往日聽到這類話的時候,葉晟基本都是皺着眉頭,不輕不重的數落幾句。讓他腳踏實地安心在鄭州云云。可這一回,葉晟略一猶豫,竟點頭同意了:“你明日先去吏部述職,至於別的事暫且別急。年底正值百官考覈定等之際,這個時候找吏部尚書吏部侍郎的人,不知有多少。還是等到年後再說好了。”
葉承禮頓時大喜,忙道謝。
葉晟想了想,又說道:“你任鄭州通判也有六七年了,在任上雖然沒有過失,卻也沒有大的建樹,若是要調到京城來任職,只怕一時也沒有好的職位。能進六部是最好不過,若是進不了,你也別急。總之,先留在京城再說。”
葉承禮只要葉晟答應就好,哪裡還管這些,一律唯唯諾諾的應了。
葉承禮的好心情顯而易見,回到荷風院之後,竟特地將兩個女兒都喊到了面前噓寒問暖。當然,重點是和葉清蘭說話……
“蘭姐兒,這幾個月裡過的還好吧!”葉承禮和顏悅色,滿臉笑容的問道。
葉清蘭笑着應道:“多謝父親關心,女兒過的很好。”
葉承禮含笑說道:“那就好。”頓了頓,咳嗽一聲問道:“你和顧熙年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現在沒有外人,不妨說來給我聽聽。”
定國公府絕不可能忽然看中一個庶女,皇后娘娘也不會隨意的就指婚。這其中,必然有些什麼緣故。
還沒等葉清蘭吭聲,薛氏便冷笑着說道:“這事可就說來話長了。老爺,你剛回京城,還不知道外面已經傳成了什麼樣子吧!一個個都說蘭姐兒小小年紀不知使了什麼手段,才攀上了這麼一門好親事。還說顧熙年是不是被豬油蒙了心,娶了一個身份地位的庶女回去,今後總會後悔的時候……”
薛氏一番挑撥離間的話還沒說完,就見葉承禮沉着臉瞪了過來:“你說的什麼混賬話!是定國公府要求娶,又不是我們巴巴的要結親。不相信自己清清白白的女兒,反而聽信那些謠傳,我看你這個做嫡母的是越活越回去了!”
薛氏被這劈頭蓋臉的一通罵的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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