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別人當傻瓜,自己就要被當成傻逼看的覺悟。
蔣幹對此是早就有心理準備,並且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總得來看,石碣趙國依然顯得無比強大,一個強大的對手會讓各方壓制矛盾,不解決這個強大的危險之前,求同存異是唯一的選擇?
現實的情況看來,漢部軍力或許不足,可生產力真的是幾方勢力中較強的一個。本着“你有本事就多支援一下盟友”的普世規則,漢部既然生產力那麼強,支援一下窮苦兄弟,爲共同對抗石碣趙國,是應該的吧?
蔣幹的想法既是冉氏秦國高層差不多的共同思想,理由是之前漢部很好說話,多次廉價提供資源,結果產生一種“你幫我是理所當然”的心態。
後面,張氏涼國也在能幫就幫的範圍上支援了冉氏秦國,不過張氏涼國也只能支應一下糧食,基本還都是粗糧,兵器、甲冑、器械啥的就省省吧,張氏涼國生產力其實也不行。
得了,前後兩個盟友都那麼大方,更加造就冉氏秦國高層那種“你幫我是理所當然”的思想。可能……只是可能,幫忙既然是理所當然,能幫而不幫就是仇人,也就成了“升米恩鬥米仇”的最直接體現。
“基本就是那個樣子,不然不會是這幅嘴臉。”劉彥其實是內心很無語,憤怒卻是不至於,畢竟節操就是隨時能丟棄的玩意,能夠用無恥換取支援,艱難時刻真顧不得那麼多。他悶悶地問:“冉閔那邊很困難?”
“三十萬多士卒,要征討關中,要抵禦幾個關隘之外的龐大敵軍,戰火連天未有產出,之前又準備不足,能支撐下去是冉閔軍殺人殺得狠了。”紀昌不斷地冷笑:“短短半年不到,殺戮諸胡近四十萬,該搶了多少東西?”
“我聽聞,冉閔有試圖收復諸胡?”劉彥停下腳步,看向了遠處,那裡不少奇裝異服的傢伙湊成堆不知道在幹些什麼。他扭頭看向紀昌,說道:“因爲諸胡少有服從者,冉閔下令開始殺戮?”
關中離青州非常遠,中間全是石碣趙國控制區,漢部的情報系統也沒有安置得那麼遠,一些事情其實就是道聽途說。
紀昌該怎麼回答?
收服胡人爲己用是絕對應該做的事情,能當炮灰或是勞力,最重要的是晉人的數量真的太少,不融合一些可以融合的胡人,光是依靠女人生孩子的週期太長了。這樣一來的話,冉閔沒道理不會想要收服一些胡人,至於是不是被拒絕才舉起屠刀,站在民族大義這邊的實際情況是,只要敢在這個時候屠戮胡人就絕對是正確行爲。
遠處那些奇裝異服的傢伙來自朝鮮半島。
高句麗人還好一些,他們的服裝與華夏文明幾乎沒有區別,僅僅是一些佈局上稍微有些區別,再來就是在花紋和圖案上的地域性劃分。
百濟和新羅的服飾則很相似,他們的服裝看不到太多的華夏文明特色,比如百濟和新羅人就很喜歡穿類似於短褂的短袖衣和很像褲衩子的短褲。百濟人喜歡白色,新羅人的喜歡紅色,看去就是那個樣子。
叫好聲和喧譁聲頗大,想到這裡該是城內的校場,平時士卒不用訓練會來這裡做遊戲,他們應該是在進行競技之類的活動,就是不知道具體是什麼。
劉彥和紀昌都沒有過去的意思,漢家苗裔是落魄了,但可沒有沉淪到成爲土包子的時候,僅存的驕傲還有一絲絲。作爲立志要恢復強漢輝煌的兩人,一些事情上必須要保持住一種尊嚴。
說來也是奇怪的,高句麗、百濟、新羅這三個在朝鮮半島上殺得你死我活的三角關係,來到青州之後卻好像是放下了仇恨?他們經常會組織一些什麼活動,三方分成陣營互相競技。比如現在他們就在搞射箭比賽,分靜靶和動靶。
圍着觀看的不缺少漢軍本部的人,畢竟湊熱鬧從來都是一種天性,他們的叫好聲和嬉笑聲混成了一片。
“那些土著的用處還是有一些,尤其是高句麗人。”紀昌簡短地介紹了一下,後面才嘆息道:“許多我們先輩的技藝在中原這邊遺失了,倒是高句麗人那邊保存下來。”
可不是嘛,每每中原歷經一次浩劫,周邊國家就會迎來一次吸收華夏文明精華的機會,太多從中原逃亡出去的人帶出去各種手藝和知識,結果中原殺得血流成河導致一些傳承斷絕,周邊各國卻是能夠保存下來。
那些從華夏流傳出去的傳承,會在很久以後成了異族的國粹,反而是和中央之國沒有屁關係。甚至,中央之國的人會覺得周邊某個國家的某種技藝很怪很操蛋,殊不知那種技藝其實是生活在中央之國的先民通過智慧和努力才創造出來。最悲哀,恐怕莫過於此了吧?
圍觀衆人的分區還是挺涇渭分明,該是屬於哪個勢力就絕對是湊到一起,導致代表本勢力的人表現好一些,喧鬧生就會出現在哪個位置,倒是漢軍士卒這片遇到表現好的都會捧場一下。
得說一句天大的實話,那就是朝鮮半島來的那些人,他們對漢軍士卒其實挺發怵,不止是漢軍士卒普遍會高大一些,主要是有見識過漢軍作戰,不談驍勇善戰之類的,對於漢軍士卒喜歡腰間懸着滴血的腦袋一邊追殺敵人,印象深刻的同時又會感到恐懼。
要說起來也就新羅人沒有和漢軍打過,不然朝鮮半島上的高句麗和百濟都和漢軍對過陣,似乎兩國屢次都會被漢軍擊敗,幾乎是被打得沒什麼脾氣。
“他們安份嗎?”劉彥繼續邁步前行,一邊說:“抽調半島更多的青壯出來消耗,是我們的既定清理之策。”
“一直在控制規模,鬥毆時常有,仇殺也時而發生。”紀昌呵呵笑了幾聲:“找到殺人者砍掉首級,一些時候哪怕是冒名認罪我們也不管。”
劉彥頷首:“別做得太明顯。”
朝鮮半島上有多少人口真的不是那麼好說,總歸來講不會低於一百五十萬就是,其中扶余人、倭人、沃人是最多,三韓人次之,倒是華夏苗裔也有個接近二十來萬的樣子。
漢部一直都在吸收朝鮮半島上的華夏苗裔,就是效果上並不那麼好。說不上來是什麼原因,大多數能混得開的華夏苗裔在朝鮮半島是人上人,一些有手藝的人也過得不錯,極少數纔是身爲奴隸。
“他們既然是爲了躲避戰火才逃出去,想一想也該知道願意回到中原的人是少數。”劉彥其實覺得挺悲哀:“膽小但有遠見的人逃了,留下傻的、愣的、憨的受罪,更多有勇氣的人在反抗中死去,留下屈膝卑躬的渣渣。”
紀昌能說什麼?難道要說活在中原的那些晉人都是渣渣?雖然他們中的大多數也真的是渣渣,可普通人從來都沒有選擇的權力或是機會,能夠賣國的只有人上人,普通人能賣的只有自己。
“一個民族的精華部分在於那些敢打敢拼的人,缺少了這些人,哪怕是再有智者也沒有人可以去執行謀略。”劉彥停了下來,轉身看着紀昌非常認真地說:“我們要做的就是將朝鮮半島上那些有勇氣並且敢冒險的人消耗光或是吸收掉,留下那些膽小鬼或窩囊廢,以後想要征服會變得非常輕易。”
紀昌不斷點頭,他內心卻是在想:【勇者全死了,留下的全是窩囊廢?這個道理簡直將一個民族的興衰道盡。逃到長江以南的那些不都是窩囊廢嗎?哪怕有幾個心懷大志者,也被更多的窩囊廢牽絆,最終就是全面呈現頹勢。】
在接下來的數天,蔣幹一再求見劉彥未果。後面,蔣幹轉爲去求見能夠影響到漢部走向的人,卻也沒有任何人搭理。
【不對啊!】蔣幹越來越心虛:【僅僅是試探罷了,不會搞成斷絕交情吧?】
蔣幹不知道的是,隨着東南風轉爲西北風季節,有一支船隊已經從長江以南出發,那是以庾翼爲首的小朝廷使節團。
漢部已經收到了來自東晉小朝廷的同時,誰都變得無比忙碌,哪有功夫去搭理蔣幹?
無獨有偶的是,一支來自拓跋代國的隊伍抵達了遼東狹隘半島,是代表拓跋什翼犍來看望自己的妹妹拓跋秀,也是送禮物來給自己的侄女。
或許是巧合還是必然,慕容燕國後面也表示會派來團隊,目的地是劉彥所在的下密這邊。
這一下有三個國家的三個使節團會前來下密,包括劉彥在內的漢部高層哪能有什麼閒工夫,更加別談漢軍可是南下了一支部隊在和石遵的私軍交戰……唔,是練兵。
蔣幹當然不知道那麼多,他是直接慌了神,思考了半天終於記得有一個叫蘇樂的人,去找的時候總算被接見。
“見我家君上?”蘇樂頭搖得和撥浪鼓似得:“哪有空閒啊!”,他將事情稍微介紹了一下。
這一下蔣幹直接就是發怵:【有沒有搞錯!?是我們不知道發生什麼,還是什麼情況,怎麼會有那麼多國家派來使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