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珹僱傭的是竹竿加強的硬篷船,每艘大約可載十人,一共六艘,兩頭裝飾着大紅色的簾子,一派喜慶。
塗橘見四下無人,便攤在小憩的竹牀上,摸着腰帶裡金豆子們,雖然疲憊卻格外充實,道“這玩意也太重了。”
“娘子?”篷外傳來嵇珹的聲音。
塗橘重新坐好,道“進。”
嵇珹推門而入,手中提着食盒。
正見嬌俏的少女正坐牀邊,整理髮髻。
她身穿正紅色喜服,鳳冠霞帔,腰間纏着數圈腰帶,肩前垂着條小辮子。
本就姝麗的少女,在喜色的襯托下更顯得如花嬌俏。
他望着她。
她也望着他。
小和尚一身大紅喜服,將清冷淡漠的氣質沖淡,身姿挺拔,美如冠玉,眉眼清俊,清風吹起他的衣袂腰帶,宛若畫中走出的謫仙。
河水碧波粼粼,漣漪上泛着微光,倒影出零碎的身形。
二人陷入短暫的沉默中。
塗橘先開口,道“有事?”
“原本接親準備走陸路,但得到消息,薊州向南十里處緊鄰官道,山峰陡峭險峻,有一夥匪寇作亂,便改走水路了。”說着,嵇珹將小桌擺上。
“無論是陸路還是水路,橘兒都沒意見。”塗橘小臉堆笑。
自那日小和尚同意娶她,就感覺周遭危機漸消,又見他對她很是照顧,那點兒戒心也消了許多。
從最初面對他的驚慌恐懼,到如今的坦然無憂,甚至反過來還有些依賴他。
態度反轉之巨,全然出乎所料。
嵇珹見小橘子這般乖巧,心中軟得不像話,將食盒擺開,道“餓了吧,這裡有些吃食,看合不合口味。”
大瓷碗中間盤放麪條,最中央是一撮紫色的炸醬,水嫩的豆芽菜碼晶瑩剔透。
“居然是炸醬麪。”塗橘盯着雪白的麪條,眼神直冒光。
她好久都沒吃過麪條了,而且還是五花肉的炸醬。
她執起筷箸就要往嘴裡送,但忽然擡起小腦袋,問道“你吃了嘛?”
“不是‘你’,是夫君。”嵇珹強調着。
塗橘嘴角一抽,道“一碗麪條就當了改口費?”
聽說大戶人家都要給大紅包的呢!
嵇珹微微搖頭,苦笑道“爲夫娶妻可是花費不少,不說那些臨時買的小廝們,單僱船就六艘,足足上百兩白銀。”
“還買人了?”塗橘驚訝。
嵇珹反問道“對呀,爲夫因手上沒有心腹,都被房家鎖在柴房裡等死了,還不培植心腹?”
“這錢可不能算在娶妻上,這是剛需,算保命的。
還有那六艘船也沒必要,不願合租的話,最多一艘就夠了,面子什麼的有什麼講究的?”塗橘眸子滴溜溜一轉,財迷心竅。
“那爲夫還不如花個五兩白銀買個娘子,來得划算呢!”嵇珹聽這個小沒良心的同自己算賬,心裡這個憋屈。
他愛面子?
豈有此理!
他還不是怕委屈了她?
尋思着風風光光的將人娶進門?
塗橘一見小和尚有惱羞成怒的趨勢,小爪子偷偷地從腰帶的縫隙裡,摳出一粒金豆兒。
高高的捧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小臉諂媚道“夫君……這個橘兒給你的酒錢,消消火氣。”
嵇珹:“……”沒有給小金豆一個眼神。
作爲習武之人,他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就跟摸暗器似的隱蔽。
旁人的腰帶都是平的,小橘子的那條腰帶有些與衆不同,鼓鼓囊囊的不說,還纏了好幾圈。
又不是老太太的裹腳布,那麼多圈瘦腰不成?
有古怪!
“藏了私房錢?”
“沒有,什麼都沒有,就一顆金豆兒,真真的!”塗橘的小爪子本能的捂了一下腰,察覺不好,又立刻將小手縮了回去,遠離腰間。
嵇珹見她不坦白,直接傾身而上,將小橘子給壓在身下,大手解着她的腰帶。
然而,解了半天,沒解開……
也不知她內急,會怎樣?
腰帶很長,而且是死扣,結結實實的死旮瘩。
但那硬梆梆整齊等大的手感,絕對是藏了滿滿的東西。
“啊,放手,救命,啊!”塗橘的雙手被他制住,扯着嗓子,嗷嗷直叫。
他根本沒用力,僅僅制住了人,她卻叫得格外悽慘,跟要宰了她一般。
同時,小她腿兒亂踢,胡亂用力之下繡鞋甩落,鞋墊亂飛,正正砸在毫無防備的嵇珹臉上。
“啊啊啊,夫君,你撒手,怎麼動手動腳的,過分了啊!”
“這又是什麼?”嵇珹揭開貼在面頰上的小鞋墊。
小鞋墊微微有些透着溼,散發着弱弱的味道。
他眉心擰起。
感情小橘子還是個汗腳,天寒地凍都能出汗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