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只覺得好笑,很有風韻地挑着眉,那樣子是做好了持久戰的打算,要再逗上一逗文昊才肯罷休。
誰知文昊轉身往北面的樓臺走去。
還挺有脾氣呢,跟小時候一樣。望着文昊的背影,杜若依在畫柱上不由得自我感嘆:“還是小時候可愛。”
那寬厚的身影隨着距離變得越來越小,漸漸大小與他幼時一般無二,文昊幼時,杜若曾在下界借住過一段時間,文昊一直不喜歡他,杜若在家裡排行最末,好不容易有了個圓滾滾的弟弟,自然是各種揉捏,等會文昊會爬了,有了反抗的能力,更當是百般討厭,當年連滾帶爬逃出杜若故作母態的環抱時,於今日倒也無二。
不由得杜若笑出了聲來。
杜若這自顧的一笑,文昊的這離開,招來了位“大人物。”
招來了“禍根。”
不遠的地方在一羣鶯鶯燕燕環繞中的“大人物”很閒的打着哈欠,顯然這裡沒人能吸引住他,女子的笑聲不算清楚,可還是引得他擡眼望去,眼神看似不經意地飄過。
清資媚態的姑娘在庸俗的人羣中姣姣生輝,一顰一笑間,雪白外露。
可身體卻是實打實的,引得懷裡的姑娘小臉,上了潮紅。
拍了拍懷裡模樣稚嫩未脫的姑娘。
姑娘很是乖巧,站起身來,纖細高挑,未脫的稚氣擋不住已經有了弧線誘惑的身體,含苞待放。
那眼神,那身段,那曲線,化人神骨,綿人決心。
身着青黑衣,金線穿針勾勒出閉目雲狐模樣。
她也是王族。
身着很是隨意的衣衫,這男子直接無視了人羣,一身逞氣,所到之處,人羣如潮水退立兩旁。
徑直走到杜若面前,低下頭,很是玩味的盯住她,目光對上目光,眼神碰到眼神。
心中所想,慾望,恐懼,都浮現出來。
那位跟他走的最近身着黑衣的女子自顧跟了上來。
原本我見猶憐的小臉上滿是傲然,鄙夷之貌,高於衆人的神色表然於容,那身體就差貼到男人的身上。
她在宣誓主權。
陰雲聚在眉宇之間,倒也有一番氣宇,若不是浸於酒色權,也必是一位“神”人。
身姿很是挺拔,相當幹練,一頭黑髮,黑瞳,不高不矮的個頭,就這麼走過來,無人敢正瞧他一眼。
往日只是站立便無數人前來示好,求榮。
他此次主動示好,罕見的沒得到迴應。
那女子雖然也是目中無人,但她明白審時度勢,如今的形勢不容她任性,唯有死死抱住這棵大樹,到“審判時”只需垂下一根枝條,就能在這次“暴雨”中活下來。
眉眼一彎:“姐姐有何趣事,如此小氣,獨自發笑,也與我等講講?”
“原是楊佩妹妹,不過想到兒時瑣事,如今講來自是幼稚至極,今日天會,可不當提。”
杜若對這二人談不上反感,更談不上喜歡,流言有所聽說,避之不及。
很是從容的對那男子施一歉笑,頷首之後算是見過,轉身去不遠處與文昊僅有一牆之隔的樓臺,惹不起躲得起。
這是隱晦禮貌的拒絕。
而在那位男子看來,這絕色女子在暗示,心中十分得意:“任你在大赤天地位顏色何極,還不是都要跪倒在我的身下,委婉求全“
晃晃悠悠,尾隨而去。
而這位被丟到一旁的楊佩很是不爽,也不敢發作,轉身進了一旁的樓臺。
想要偷瞧二人,學點手段,好迎合這位“大人”的口味。
不由得嘆一聲命慘。
文昊正在那裡對着門廳橫坐,沒有看人,閉着眼睛隨着大廳中央演奏的“與夢喚天翔”,用手指敲着石板打着節拍。
嘈雜的人羣,權與色的交織,混亂且無趣,這首曲子也許是此時此刻唯一值得珍惜的東西,文昊的拍子一節未錯。
楊佩正對上文昊。
文昊睜開了眸子,夜色下,目光如電。讓她一驚。
文昊所見,從燈火裡來一女子,行出就此走出了與凡間無二的“仙土”,對他嬌怯一笑。
清蓮出淤土,仙子入凡塵。
“楊佩在此見過王爵。”款款飄身下拜,那柳腰風吹欲斷。
文昊很是驚訝與差異,這女子是王爵,二人同位,本不該行此大禮。
按照大赤天的規矩,長承父爵,次女與次子則要降一個檔次。
那這女子的父輩就是一位帝,更沒有必要了。
趕忙下身攙扶:“王爵請起。”
因礙於男女之別,只是扶住了手腕。
沒有抓實,只是碰觸,指尖就傳來了奶酪一般的觸感,柔軟至極。
不自知的頓住了,再擡頭。
桃花比人面,好似落西風。
文昊有些難受,他想獨處,尤其在這種躁亂而又無趣的情況下。
而那位“很有禮貌的”楊佩自顧的靠到一旁的扶手上,有意無意,哼起了“與夢喚天翔”
本有些不適的文昊又閉上了眼。
好個禮貌安靜的姑娘,文昊對楊佩已有了七分的好感。
如夢入幻,似睡非睡,旁邊傳來女子低聲的驚呼。
“大人,莫要戲耍,還請放開手,你我好好說話。”
接着是男人急促喘息與粗俗的話語:“怎麼?不願意?放心,有我在自護的住你,不過你要好好表現~“
厭惡的睜開雙眼,文昊要看看,是誰這麼大的膽子。
文昊這處燈閉了的,反觀旁邊很是明亮,一清二楚。
楊佩看他睜開了眼,眼神趕忙正了開來很緩很輕:“怕是擾了大人清淨。“
又閉上了眼“無礙。”
“大人?~”依舊很輕,禮貌。
“王爵何事?“文昊就是如此吃軟不吃硬。
與楊佩這一交談,之前所有的不悅,消失不見。
“楊佩唐突。“楊佩也是無話找話,自己覺得氣氛有些尷尬。
“何來這般說法,王爵但講無妨。“
楊瀾淺淺一笑,眼神裡有一瞬躲閃。
“大人不像是大赤人,這裡浮華似不太受用。”
文昊坐起身來很端正,人敬文昊一分文昊是要百倍奉還的。
“嗯。紅塵天汐汕的,路上奔波勞頓,有些勞累罷了。“
“歇了會兒,好多了。”又嫌自己的話不夠熱切。
“汐汕可是個好地方,不像我們這裡畫山刻河。”
“籠鳥羨朝雀,遊鸚思罩蓬。王爵,哪裡來的好壞呢,我們已勝過世間常人太多。“
楊佩手指捲住一綹垂髮:”是啊。“再次鬆開,聊天戛然而止。
隔壁又傳來男人充滿引誘話語:“我讓你成帝如何?你認識那個女孩,對吧?“
他的想法赤裸。
“大人自重,我看沒有聊下去的必要了,恕不奉陪。“
啪~
清脆的聲音響過,女子滴答的抽泣隨後而至,文昊看的清楚,那是杜若,她在抖。
如此多的人,卻不呼救,豈不是故作姿態。
文昊心頭,閃過厭惡,起身離座。
接着便是衣綢撕裂的聲音。
杜若抖得更厲害了。
楊佩對着文昊的背影,意味深長的勾起了嘴角。
也就在同時,一人的暴喝,打斷了在場的所有人。
“禹芻文你在幹什麼?!大膽,還有無王法?“
杜若上身本就單薄的衣裙已遮不住春光,那臉上梨花帶雨,更添媚態,任誰見了都會不能自己。
文昊已走出去,他討厭。
又是清脆的一聲。
不是耳光,這聲音文昊再清楚不過,骨頭被直接擊碎纔會發出這種聲音。
男人從喉嚨裡發出的低吼。
低聲地凌亂抽泣,也變成顫抖的求饒。
宴會上總算安靜了起來,只有那曲“與夢”還在奏着。
文昊不理這些又是穿過人羣,自尋了僻靜。
閉上雙目,似乎只有大廳中央挑弄琴絃的歌姬和那首夢喚天翔稱了文昊的心意。
無一人阻攔,無一人敢言,只是看着,就那麼看着。
難得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