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你出生之後,你外公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最後抑鬱而終。臨終前,你媽媽答應他,讓你一輩子做顧家的孩子,不能和傅家再有任何牽扯。
傅部長知道你這個親生女兒,那時候你都上高中了,他提出和你媽媽複合,我也勸過你媽媽。當個高幹夫人,不比和我這個沒用的男人做名義夫妻強多了。何況,雅琴那時候也鬧得厲害,逼着我和你媽媽離婚。
可你媽媽覺得你外公是被她氣死的,她過不起心裡那道坎。不過,她同意和我離婚,不想再耽誤我和雅琴。
可是,沒等我們辦理離婚手續,她就病了。你媽媽生病的那段期間,一直都是傅部長在照顧,請了國內最頂尖的醫生,用最好的藥,可惜,你媽媽還是去了。”
顧長宏嘆息着,想到已逝的顧婉,眼睛有些溼。
“我媽媽生病的時候,傅部長一直在照顧我媽媽?”顧依雪有些吃驚的問,“可我怎麼從沒見到他?”
“你放學回來的時候,他都避開了。你媽媽不想你們撞見。”顧長宏回答。然後,又長長的嘆着氣。
“你媽媽去世的時候,我看得出傅部長是真的很傷心。顧婉下葬的那天,他還趁着你睡着的時候抱過你,我本來還想去安慰兩句,可我看到他似乎在抱着你哭,也沒敢打擾。”
顧長宏一連着說着這麼長的話,口乾舌燥,嗓子聽起來都有些沙啞了,急忙喝了口茶水潤喉。
顧依雪靠在沙發上,似乎在思考什麼,樣子有些失神。
顧長宏一連着喝了兩杯茶,纔看向顧依雪,問道,“晚上留下吃飯,我讓劉嬸炒幾個你愛吃的菜。”
“不了,勵陽等着我回家吃飯。”顧依雪回答。
“好吧, 那我就不留你了。你慕阿姨那人,總愛絮絮叨叨,我知道你不愛聽。”顧長宏雖然老實本分,卻並不蠢笨,他了解慕雅琴,也不喜她貪得無厭的性子,只是管不住而已。
顧長宏把依雪送到樓下,而好巧不巧,慕雅琴正拎着大包小包進門。
她今天約了幾位太太打牌,手氣太背,帶的現金輸光之後就收手了。回來的時候,路過商場,順便買了些換季的衣服。
“哎呀,依依回來啦。”慕雅琴見到顧依雪,急忙丟下了手中拎着的大大小小的手提袋。笑的一臉的諂媚。
顧依雪覺得,慕雅琴看她的眼神,就好像看着一疊會行走的鈔票。
顧依雪以前非常的厭惡,甚至有些憎恨慕雅琴這個女人。但從顧長宏口中得知了當年的真相,又不免對她有些同情。
丈夫爲了所謂的恩情和錢,拋棄了她和年幼的兒子,無力撫養之下,只能被迫把親生兒子交給哥嫂。甚至時至今日,慕邵晨也不願喊她一聲媽。
同樣的遭遇,依雪想,若是換做自己,也無法接受丈夫和自己離婚,去給別的女人收拾爛攤子。她大概也會怨恨,甚至遷怒的。
“剛剛,爸和我說了一些當年的事情。慕阿姨,我覺得很抱歉。”顧依雪說。她這句抱歉,絕對是出自真心的。
慕雅琴愣了愣,漸漸的收斂了笑容。
她並不遲鈍,當然知道依雪指的是什麼事情。“你不用抱歉,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
“我是替我媽媽道歉。”依雪又說。
“那就更不必了。都過去那麼多年了,我恨也恨過。這些年,我對你也不好,就算扯平了。”慕雅琴板着臉,似乎也不太願意提當年的事。畢竟,她現在如此的風光,自然不願重提當年被拋棄過的舊事。
顧依雪覺得自己似乎有些自討沒趣了,打算直接走人算了。可慕雅琴拉着她不放,絮絮叨叨的開始說鴻宇建築和項目的事情,還是老生常談的讓她回去給陸勵陽吹枕邊風。
顧依雪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對慕雅琴那點憐憫與歉疚之情,頓時煙消雲散了。
離開顧家,顧依雪徒步走到和陸勵陽約定的路口,卻並未見到陸勵陽的車子。
她拿起電話,正準備撥號,陸勵陽的電話就接了進來。
“正想打電話給你呢,你就打來了。”
“算不算心有靈犀?”陸勵陽溫笑着說。
“少臭美呢。”顧依雪撥了他一句,脣角卻掩飾不住的上揚,“你在哪兒?”
“還在公司,有個項目出了些問題,今晚可能要加班。自己先回家好不好?”陸勵陽歉疚的說道。
“嗯。”顧依雪點頭,她自然不會拖他後腿。“別太晚了,當心身體。”
“放心吧,你老公就算到了八十歲,也能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陸勵陽悶聲低笑着說。
顧依雪的臉頰下意識的就紅了。陸勵陽口中說出‘伺候’兩個字,她不由得就會聯想到牀上去。
她真的是被陸勵陽這男人給教壞了。
顧依雪掛斷電話,擡手招了一輛出租車。
“姑娘,去哪兒?”司機詢問道。
顧依雪想了想,覺得這個時間自己回家實在無趣,於是,打電話約了林菲一起逛街。
他們約在中興商城一層的咖啡廳見面,林菲是捧着一疊婚禮圖冊來的。讓顧依雪給她參謀婚禮現場怎麼佈置更好看。
林菲說,“秦家辦一場婚禮的預算居然是三十萬,我的天啊。這簡直是在燒錢啊,燒錢。”
“可惜,對你沒有任何的實際意義。你就是個演員,場景佈置是導演的事兒,你操這心幹嘛。”顧依雪隨手合上了厚厚的一疊婚慶資料。
“三十萬的婚禮現場佈置費用啊。我這輩子估計也就能辦這麼一次牛逼哄哄的婚禮了,新郎不過是個擺設,反正有秦家人燒錢,自然要選個和我心意的婚禮。”
顧依雪聽完,無奈失笑,又打開資料本,快速的翻看之後,指了指一套中國紅的場景說,“這套,你肯定喜歡。秦家人應該也不會反對。”
林菲果然滿意的點了點頭。“還是你最瞭解我。結婚就應該鋪天蓋地的紅彤彤的顏色,五顏六色的那是年會,白背景的那是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