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中的少女竟是能聽到她的呼喊,回過頭,對她又笑了笑,然後終身躍起,飛撲向落日的方向!
天地之間,一下子變得漆黑暗沉。
所有的光亮,都隨着幻境中少女那縱身一躍,而消失殆盡。
空曠的荒漠中,只有駱駝在不安的原地踏步。
大家都還沉浸在那少女的幻象當中,久久不能抽身而出。
東皇妙心中更是震撼不已,出現在天鏡中的少女,絕不是偶然,也絕不是海市蜃樓能夠解釋!
今日是他們進入西戎之境的第一日,那少女爲什麼要出現在天鏡中?
爲什麼要對着她笑?
爲什麼要當着她的面,褪下身上的裙裳?
她是想告訴她什麼?
東皇妙百思不得其解,正是心情紛亂煩悶的時候,耳邊傳來慕容燁的關切的聲音:“你還好吧?”
她回過神來,發現數十個西戎武士已經在不遠處燃起了火堆。
大家三五成羣,圍在火堆旁邊,正神秘兮兮的討論着剛纔的奇事。
一面討論,他們還一面用異樣的眼光往她這邊偷偷打量!
明月公主與皇甫少卿也在一隻火堆邊坐下了,兩人都用擔憂的目光看着她。
而她,還愣愣怔怔的坐在駱駝上!
慕容燁見她神色惶然,急忙又問:“妙妙你沒事兒吧?那隻不過是幻象,沒有誰會當真的!”
她撐着他的手從駱駝上面下來,不安的說道:“雖是幻象,可是,她的身上爲什麼也會有鱗片?”
慕容燁見過東皇妙的身體,知道她的身上長滿了鱗片。
剛纔,天鏡中的少女褪下身上的衣裳,露出一身鱗片之時,他心中也是驚愕無比。
那天鏡中的少女,或許與東皇妙之間真的會有某種聯繫也說不定!
見東皇妙神色惶然,他安慰道:“別想那麼多!沒必要爲了一個憑空出現的幻象就自亂陣腳!”
東皇妙正要說話,明月公主跑過來,對他們說道:“皇兄,妙妹妹,咱們去火堆邊坐下說話吧!”
皇甫少卿也在火堆旁邊,對着他們招手,示意他們過去。
東皇妙等人往火堆旁邊走。
走了幾步,她發現崽崽沒有跟過來。
崽崽不安的四下張望,喉中發出低低的悶吼聲,琥珀色的眼瞳中露出緊張的情緒。
她走過去摸摸它的頭:“崽崽,你怎麼了?”
崽崽嗅了嗅她的手背,對着落日沉下的方向嘶吼起來。
東皇妙見它神色兇悍,眼瞳中慢慢有血絲要漫上來了,急忙取了飼靈丹來給它服下:“崽崽,你冷靜一點兒!別亂來!”
崽崽服下飼靈丹,又對着西方使勁的咆哮了兩聲,這纔跟着她來到了火堆旁邊。
幾個人圍在火堆邊正吃些乾糧,風使握着一隻酒囊,拎着燒雞,醺醺然往他們這邊走了過來:“呵呵,東皇妙,你可真是讓本使驚喜呀!”
東皇妙瞥了他一眼,咬牙切齒嚼着口中一塊乾糧,神色有些狠意。
風使也不計較她的態度,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呵呵又道:“東皇妙,別吃這些乾糧
了,來,本使給你帶了燒雞!”
說着,就將手中那隻外皮焦黃的大肥燒雞遞到了東皇妙的面前。
東皇妙伸手接過,幾乎是毫不遲疑的就順手丟給了身邊的崽崽。
崽崽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雖然剛剛纔吃了幾大塊肉乾,可是看見這樣肥得流油的燒雞,它還是垂涎不已。
那麼大一隻燒雞,被它咔嚓咔嚓兩口就咬碎吞了下去,末了,還意猶未盡的舔了舔舌頭。
東皇妙拍拍崽崽的腦袋,站起身就準備離開!
風使急忙伸手將她一把拉住:“東皇妙,陪本使喝幾杯!”
東皇妙還沒有說話,慕容燁已經冷聲喝道:“放開她!”
風使看了看慕容燁,一臉的殺氣!
他又看了看皇甫少卿,一臉的敵意!
他乾笑兩聲,訕訕的將手收了回去:“嘿嘿,你們太緊張了!本使體恤你們一路輾轉勞頓,特意拿了酒釀過來與大家共飲,沒想到東皇妙居然不如不給面子!”
東皇妙道:“你們喝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說完,帶着崽崽就往旁邊的沙丘走去。
風使乾笑兩聲,將手中酒釀遞給慕容燁道:“質子殿下,你嚐嚐,這是我們西戎最烈的燒刀子!”
慕容燁見他放過了東皇妙,便也願意給他這個面子,接過來仰頭喝了兩口:“還不錯!”
皇甫少卿沒有和他們一起喝酒。
他的目光時不時往沙丘上面看一眼。
東皇妙孤獨的坐在沙丘上,與崽崽相偎的身影讓他心中泛起一陣一陣的憐惜。
他很想走上去陪陪她。
可是,他們進入西戎爲質,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有風使的人嚴密盯着,稍不注意就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只有謹言慎行,才能保護身邊的人!
他收回目光,明月公主將一隻水囊遞給他:“少將軍,你喝點水吧,你嘴脣都乾裂脫皮了!”
他對她笑了笑:“留着吧!我不渴!”
明月公主的脣角慢慢垂了下去:“哦!”
沙丘上,東皇妙抱着手肘,看着天幕上的漫天星斗,秀眉微蹙的想着心事。
想那天鏡中的神秘少女,想阿奴此時應該在何處落腳,是不是和她一樣,也正在仰頭看着這漫天星空?
崽崽陪她坐了一會兒,有些無聊的用爪子扒拉身下的沙丘,三五兩下,就從裡面刨出了一隻拳頭大小的黑蠍子。
黑蠍子張牙舞爪的想要咬人,崽崽揚起前掌,咔嚓一聲,就將黑蠍子拍成了肉泥。
不多大一會兒,崽崽已經拍死了十餘隻黑蠍子。
東皇妙見她只拍死黑蠍子,卻並不動口吞咬,心中也放心了些。
這段時間,崽崽的個頭又長大了很多,渾身毛髮如雪,已經長成一頭威風凜凜的小白虎了!
剛剛纔給它服用了飼靈丹,相信它不會再輕易沾染血腥和殺戮了。
東皇妙盤膝而坐,開始閉目調息。
丹田中玄妙的元氣從奇經八脈中經過,能洗滌身上的疲憊和睏乏,讓她精神煥發,氣血充盈。
過了不知道多久
,她忽然聽到崽崽在身邊不安的低吼。
她睜開眼睛,夜風嗚咽,火堆漸滅,應該是後半夜了。
慕容燁和皇甫少卿明月公主依偎在火堆邊正沉沉瞌睡。
在他們的四周,西戎武士也三五成羣的靠在一起,圍着火堆不停的打瞌睡。
就連負責巡邏的幾個西戎武士也抵擋不住睏意,呵欠連天的低聲抱怨着……
看上去,一切好像都很正常。
可是,崽崽的不安越來越強烈,叼着她的裙襬就要將她往後面拖。
她伸手撫撫崽崽的後背,示意它不要緊張。
然後她站起身,凝目往遠處眺望。
只見遙遠的地平線方向,沙塵漫天而起。
數百人騎着駱駝,正潮水一般往他們這邊偷襲過來。
她目力極好。
稍稍凝目細看,便發現這些人騎在駱駝上,每一個人的手中都持着一柄巨大的黑色鐮刀,背弓帶箭,正殺氣騰騰往他們這邊而來。
那些駱駝應該也是經過專門訓練的,行走在沙漠上如順水行舟,速度極快。
只怕要不了一時半刻,就能無聲無息的逼近他們歇息的營地!
她心中大駭,急忙大聲喊道:“別睡了!大家都起來,有敵人偷襲!”
慕容燁率先從地上彈坐而起:“妙妙,怎麼了?”
風使也從地上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敵人?哪裡有敵人?”
東皇妙擡手指向敵人襲來的方向:“那邊!”
風使身邊一個隨從趴在地上貼耳聽了聽,神色凝重的說道:“風使大人,東皇姑娘說得沒錯,確實有鐵蹄踐踏的聲音逼近過來!聽聲音,應該有兩百到三百人之多!”
兩百到三百人?
他們西戎武士才只不過四五十人,如何能應對兩三百人的來襲?
風使不敢怠慢,急忙安排西戎武士起身禦敵。
慕容燁將東皇妙拉到一邊,壓低聲音說道:“妙妙,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東皇妙不解的問:“什麼意思?”
慕容燁附耳說道:“乘亂逃了吧!傳國玉璽在崇光殿的牌匾後面,你手中有護國虎符,可調集全部兵馬!你回到東離,可自立爲王……”
東皇妙往後面退了一步:“慕容燁你在胡說什麼呀?”
慕容燁凝重道:“我沒有胡說!西戎爲質,會有怎樣的下場你我都心知肚明!今夜這場陡然生出的變故,是我們最後的機會!”
她看着他俊朗的面容,急聲道:“既然是最後的機會,那你爲什麼不想辦法逃回東離?東離國需要的是你慕容燁而不是我東皇妙!”
他瀲灩的眸子深深的看着她,道:“我不能離開!我一離開,西戎肯定會以此爲藉口,挑起戰事!現如今東離國國力不穩,根本無力迎戰……”
她突然有些心疼:“慕容燁……”
慕容燁艱難的攢起笑意,低沉道:“妙妙,我可以抱抱你嗎?”
說着,他張開了雙臂,目光切切的望着她。
她猶豫了一下,往他面前走過去:“慕容燁,你答應我,不管在什麼情況下,你都得好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