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他的解釋,影兒悶在心裡的氣瞬間消了大半,滿罐子的醋勁也沒有先前那麼那麼強大了。
但是在臺面上影兒還一下拉不下臉來,況且他的話也不一定可信,像他這種風流成性的花花公子能主動放棄近在眼前,唾手可得的世間尤物嗎?
影兒繼續保持嘟嘴的樣子,小手重重地打掉了又臣正欲侵犯她的大掌,扭過半邊的小臉寒磣他:“你別動手動腳的,滿口胡謅,我纔不會相信你說的甜言蜜語,都是騙我,都是哄我開心的。”
又臣扳回影兒固執的小臉,定是要讓她的媚眸對住自己的闃瞳:“喂,我的娘子,我所言句句屬實,不然,你要怎麼樣才肯相信?只要你想得出來,爲夫就一定替你辦到。”
又臣一臉無辜加耍賴的樣子簡直可笑透了,連影兒自己都不知道原來她的霸道夫君耍起賴時,那股胡攪蠻纏的功力還真是驚人得很哪!
又臣那副同樣固執的樣子讓影兒霎時怔住了,心底裡她是願意相信他的話的,但是他以前的“戰績”實在太卓著,這麼不良的歷史根本很難讓她確信他到底是不是在講謊話。
“你是說,是吟心自己主動要……”影兒欲言又止,那種露骨的話她想想都感到羞愧難當,根本沒有辦法說出口。
又臣不以爲意地挑了挑眉,邪佞地朝她咧開嘴:“是,你相公我是無辜的。”
影兒楚楚動人的眼睛又突然閃現了點亮光,好不委屈地嘟噥着:“你還說?我總擔心你是不是根本不在乎我,你以前有那麼多女人,你教我怎麼一下子相信你?”
又臣默然,原來自己以前的豐功偉績給她造成了這麼惡劣的印象,看來他這次的“冤屈”有一部分還是屬於自作自受的。
“如果我真的不在乎你,我可沒那個閒情逸致去哄你開心。你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事實,這點也是你教我的。”又臣的神情突然變得相當認真,冽眸中的邪氣少有的消失殆盡。
他是有意把話說得語意朦朧,故意不明確提到王友勳曾經造成兩人之間誤會的事,只是間接的影射。對於從前對她做得那些壞事他是守口如瓶,王府中知情的人士也都被他通通警告過了,如果誰有膽子說,那就只有吃不了兜着走的份!
但是影兒並非是那個沒有記憶的謝思燕了,這份隱蔽在字面下的意思影兒馬上就理解了,這讓影兒驀然想到了又臣曾經撞見她同王友勳抱在一起的畫面!她的心瞬間受了很大的震撼,當時這件事一度造成她和又臣之間巨大的間隙,往日的痛楚還記憶猶新,她確實已經沒有力量再去怪他了。
“你把吟心推下馬的事我也不是相信了你嗎?我可不可以要求報償,懇請娘子大人這次也批准我的請求?”又臣嬉笑着的俊臉上不失懇切的神色,長指則藉機輕觸她的鵝蛋臉,並沿着她優美的下顎曲線滑動。
影兒笑着嗔怪他,臉上帶着點微微的紅潮:“討厭!你真的好討厭!總是讓我狠不下心來,又拿你沒有辦法。”
或許,他說的是對的,自己應該相信他。不信任已經讓他們愛得這麼辛苦,甚至讓他們差點失去彼此。現在既然他說不是,她就應該無條件的相信他,不需要理由的相信,只需要絕對的相信。
“是,我是討厭。”終於聽她緩下口風,又臣總算舒了一口氣,他伸手環抱住坐在靠椅上的影兒,那個熊抱的樣子甚爲霸氣,當然,也挺搞笑,“不過,那你就不要狠下心來,這次只是個意外,吟心的舉動我也沒有預料到。你要完全信任我,我再也不會背叛你對我的感情,做出對不起你的事來。”他柔聲低語,男性的氣味兒穿刺着影兒的耳膜。
倚在他的懷抱裡,影兒原本柔軟的身體更是酥得像水一般,她把小臉貼在他的下腹,鶯鶯細語繚繞得這個庭室都異常溫馨祥美:“又臣,我不是不想相信你,我只是好怕你騙我,更是擔心你終有一天會厭倦我,繼而離開我,不要再理我,把我一個丟在檀溪苑裡不聞不問。”曾經現實的噩夢裡,他就這樣待過自己,把她一個人軟禁在府院裡,對她毫不理睬。那時候,她每天都好想他,但是卻根本沒有機會見到他,只能獨自承受着思念的煎熬。
“是你吃醋吃傻了,還是你徹底把我當幫傻子了?我會愚蠢到拋棄你、不要你,白白把給晾在檀溪苑給別的男人制造可趁之機嗎?”又臣輕柔地捧起了她的小腦袋,看着她的眼睛是那麼深邃氤氳,她的話讓他反射性的心痛,並非是他聯想到過去,只是她那楚楚可憐的音調已經像是罌粟一樣讓他上癮、讓他充滿憐惜。
“難道你從沒有把我一個人扔在檀溪苑過嗎?”影兒睜大眼睛,怔怔地反問他,他又沒有失憶,應該記得當初的事,這麼驕傲自大的男人竟然罵自己愚蠢,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搞的。
又臣的臉色刷然而變,她怎麼會有如此一問,難不成……
“你聽誰亂嚼舌根了?”又臣面目陰鷙沉悶,心虛卻假裝理直氣壯地反問影兒。
這些他以前幹過的荒唐事都是不能說的秘密,在她面前全部都是忌諱,如果被他知道是哪個沒腦子的傢伙說漏了嘴,他一定要重重罰他!
影兒偷偷睨了他一眼後又靠倒在他懷裡,又臣看不見的美麗嬌顏下是一抹不爲他所知的狡黠笑容:“沒有,我自己猜的。”
又臣皺攏的眉毛也瞬間被她的話撫平,老天保佑,假如這事被她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一定會一落千丈!
“我不是笨蛋,這種傻子纔會做的事我當然沒有做過!”俊朗的臉上掠過一道有驚無險的竊喜,爲了表示他絕對沒有幹過此等壞事,明就做過虧心事的又臣依舊企圖掩蓋罪行,甚至不惜自我詛咒,把自己罵得了通透。
影兒慢慢擡起眼簾,目不轉睛地盯着又臣看,那種專注含笑的眼神還真的把又臣瞧得渾身不自在——那你曾經一定很愚蠢,也一定是個笨蛋,你現在是欺負“聶影兒”沒有記憶,昧着良心瞎編亂造,竟然把自己都給繞着罵進去了。你口口聲聲說我傻,我看你纔是真正的大傻瓜,我已經全部想起來了,還故意隱瞞過去自己乾的那些壞事,看來你還是沒學好,張口就謊話連篇。
“你笑什麼?”又臣徹底快要被她的水漾媚眼給弄暈了,她那閃閃發亮的眼眸好像在說話,小嘴又不張一下,就只是抿着菱脣朝他詭笑。
“我哪有笑?”影兒倏然收了笑容,抵死不準備認賬。
又臣疑惑地覷了她兩眼,心裡是充滿了好奇,不過還是選擇不再追問。看她那個神神秘秘的小模樣還挺怡然自得的,既然她喜歡藏點小秘密,那他也就暫且不予追究好了。
★★★
這回兒換影兒不老實了,她的柔荑下意識地玩弄着他錦緞間的扣子,可憐兮兮地囁語:“那還有,你會不會覺得我身份低微,根本配不起你?”
又臣一滯,按住她亂動的小手,擰眉問道:“你怎麼還有這種想法?你現在是郡主,身份高貴,哪點會配不起我?”
“可是,我這個郡主的頭銜根本是徒有虛名,完全名不副實。”這點是她最自卑的,她知道,他的權勢幾乎可以和皇室比肩,甚至連皇帝都要對他禮讓三分,像他這樣的高貴血統再加上令常人難以匹配的身份,教她一個豆腐女怎能不感到恍然若失,怎能不疑惑今天的一切是不是夢境?
“管他什麼是不是徒有虛名,是不是名副其實,我都不在乎!影兒,我只在乎你,我只要你老老實實待在我身邊,不要讓我有危機感,這樣我就已經很感謝你了。”他說得情真意切,讓影兒的胸口涌過一陣陣的暖流。
“又臣,我會老老實實待在你身邊的,只是我也明白你的婚配是要由皇上下詔決定的,他會爲你安排一個像吟心一樣有權有勢的淑媛,而不是我這種沒有家底的女人。”她是應該學會識大體,學着如何成爲他的賢內助,皇上以後一定會賜給他一個才貌家世都足以與他相配的人,既然這些她都不能給她,那她只能強迫自己接受他的生命中可能出現的其他女人。她不求很多,只要他的心是自己的,那她就會覺得很滿足、很安全。
又臣眼眸立即轉冷,黝黯的眸子閃着陰鷙的光芒:“什麼叫你這種沒家底的女人?難道在你眼中,我是這種受人擺佈,並且要靠女人來替自己鞏固權勢的男人嗎?”
她爲什麼到現在還不明白他要的女人只會是她,想要正式封妃的對象也只會是她?!在他心裡,她的自卑不僅完全沒有必要,而且還顯得那麼不可思議,那種不自信讓他莫名地覺着生氣!他不懂,他所認爲的這個世上最完美的女人終究有什麼地方讓她這麼膽怯,懦弱到甚至連他都覺得無能爲力?
影兒用手按住他起伏的胸口,緊張地解釋:“不是!我知道你在朝中可以隻手遮天,我也知道你不會受人操縱,我只是覺得很愧疚,我根本帶給不了你什麼,還只會不斷地給你添麻煩。”這是實話,如果她真的想要獨佔他一輩子,那麼這簡直就是比夢幻還要虛無無數倍的空想,就算是他願意,皇上也不會答應的——這會影響他的前程!她絕不能這麼自私地不顧他以後的前途,只要他好,讓她受多少委屈她都可以承受。
“你這個大麻煩就是我的財富和權勢,只要你把自己交給我,我就什麼都有了。”他現在最大的理想就是每天都可以看到她笑,最幸福的事就是隨時都可以擁她入懷,最想做的工作就是想辦法去珍惜愛護她一輩子。
他的話讓她感覺到好幸福,幸福得想哭。這一刻,她再一次確定,他真的是愛自己的,這就夠了,不管以後會發生什麼,只要那個時候他的心裡仍然裝着自己就足夠了。
“又臣,你爲什麼要這樣優秀?”優秀得讓她沒有安全感,優秀得讓她覺得綁住他就是一種罪過。
又臣輕淺地咧脣一笑,長指在她的小鼻尖上逗留了片刻:“不優秀怎麼能把你栓在身邊啊?”
影兒纖柔的藕臂懷住了又臣的腰際,埋首在他這散發獨特魔力的身體裡,低柔地述說:“我寧可你不要這麼完美,那我就不用經常這樣擔驚受怕了。”
“傻瓜,要對自己有信心。”他粗噶着聲哄她。
影兒把自己的螓首更深地探入他的腰部,俏皮的動作讓又臣頓時又多了幾分憐意:“可是比起其他那些貴族小姐,我確實提不起信心來。每次好不容易積攢了一點,但是隻要一面對她們,我就什麼都沒有了。”
“我給自信的權利。我的心都交給你了,除非你退回,否則沒人搶得過你。”又臣低笑着說話,深若秋潭的眼睛溢滿了對她的愛意。
“傻瓜才肯退回呢?”影兒突然淘氣地仰頭看他,不過馬上又把頭粘到了老位置,穌若無骨的發音對於又臣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挑戰,“但是如果哪一天你自己想要收回,我也不會攔你。”
“你以前做過生意,應該知道貨物既出、概不退還的規則吧?”他嘲她,這麼簡單的道理還要他教嗎?
在他下腹部的螓首輕輕地搖動了兩下,不解地問道:“我怎麼沒聽說過?如果有人要退,一定是不滿意我的手藝,我沒有理由不給他們退啊!”雖然這種情況沒有發生過,但若有,她必然會不假思索地退錢給他們的。
又臣被她的話弄得啞口無言,一時之間竟無法馬上接上她的話。難不成她以前做的小本買賣,她還要好心到同意人家退貨?看來這個女人天生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居然有這麼天真的想法。不過,她倒很適合做他最心愛的小妻子,只要每天看着他就會精神百倍。
“對,你有理。”又臣不揭穿她那傻乎乎的“生意經”,寵溺地應和她的觀點。
“我怕我不夠好,以後你會後悔今天選擇我。”
影兒繼續她的柔軟攻勢,好聽的燕語都可以讓又臣睡着了——現在的氛圍很好,讓他感覺到從小到大都少有的寧靜。
“那我告訴你,你已經夠好了。別人有的你都有,別人沒有的你也有。”是誰說過水可以克剛,看來真的不是無中生有,這個小女人就是明證。
“我哪有你說得那麼好?只會逗我開心。”被他這麼一誇,影兒反倒不好意思起來,羞紅的小臉像兩顆熟透了的小李子,紅灩灩的甚爲誘人。
又臣看着她,不再說話,只有他俊臉上的淡笑在回覆她的問題:“當然有這麼好,只是你自己還不知道而已。”
★★★
“不過,我只要你答應我四個要求。”影兒主動把手伸到又臣的掌心裡,她最喜歡被他握住小手的感覺。不過咯,這次的“引誘”還是要爲自己主張權利。
又臣俊眼半眯,不置可否地笑問:“哪四個?說說看。”
“那我說了喔?”看到又臣點頭後,影兒開始娓娓道來,“第一,以後不準再兇我;第二,不準再有事瞞我;第三,也不準再對我沒耐心;最後嘛,當然是更不準跟我翻臉啦!因爲你只要做了其中的一樣我就會覺得好難過,你如果愛我,就不要讓我難過好嗎?”
“我答應。”又臣幾乎毫不猶豫地答應,如此神速遠遠超出了影兒的預料,她瞪大美瞳癡傻地凝視他,本來還以爲他要考量一下才肯就範的呢!
影兒見他答應得那麼爽快,爲了謹防有詐,她突然起了興致,從他手心裡抽出小手,翹起小拇指道:“那拉勾勾,約法四章,你如果犯規就要受罰。”
“幹嘛?多大的人了,還玩這種遊戲?”又臣好笑地推來了她遞過來的小手。
“快嘛!”影兒嬌聲催促。
“好了,真敗給你了。”如果被別人看到他安又臣竟然在跟自己女人做這種幼稚之事,恐怕不是歎爲觀止就是要笑得人仰馬翻了。
“如果我犯規了,你會用什麼酷刑懲罰我?”雖說這個犯規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但也不能絕對排除這種可能。萬一她的所謂的懲罰是多少天不讓自個兒碰她,估計沒有半天就他就會崩潰。
影兒故弄玄虛地潛着媚笑:“我不告訴你。”
她不說,他就不多問,反正他給她保留秘密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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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爲夫想問你要件東西。”又臣嘴上突然放乖,毒蠱般的魅笑說有多陰險就有多陰險,他突然對影兒使用糖衣炮彈的目的讓影兒大爲疑惑,但是根據她多月來的經驗,用腳趾頭想想就知道準沒好事。
“什麼東西?”影兒蹙起秀眉,她確實不知道自己有什麼東西會是他缺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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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臣笑得更鬼祟了,完全是不懷好意到了極點:“你身上的東西。”
影兒臉一紅,羞怯地斂下美睫:“大白天的,你在說什麼呢?”
受他啓發,她馬上想到了他經常喜歡對她做的那個事上。但是這是大白天,他怎麼、怎麼還……
又臣先是一怔,繼而邪詭地仰頭大笑,修長的手指點了點影兒白淨的額頭:“小傢伙,你腦袋裡現在都裝了些什麼東西,看來我這個師傅教你太多了吧?不過我現在指的不是這個。”
得知是自己想歪了,影兒的小臉紅白相繼,瞬息萬變的絢麗美景甚爲撩人:“那、那是什麼?”
“你以前繡給我靈符,也就是上次在琴音歌坊我看到你的帶的那個。”又臣像是討要小東西的可愛孩子,滿臉的期待。
影兒想了想,撒開圍住他腰部的玉臂柔聲道:“那個很舊了,我明天再重新繡個給你吧?”
“不,我就要那個,那是你送給我的。”他堅持,那樣子極爲固執,認準了是那個靈符就肯定不能變。
影兒一愣,隨即扯出一抹甜蜜的笑容,但是她馬上佯裝出一副平淡的面容:“怎麼當時不問我要,現在都過了這麼久了,我都扔了。”她慢悠悠地說出她把靈符丟掉的事,鎮定得異常!
又臣橫眉一挑,聲音突高:“什麼?扔了?誰準你扔的?!那可是你送給我的生辰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