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的眼深邃而美麗,這樣的夜裡,彷彿一池最深的湖水,閃爍着寶石一樣的光芒,誘惑着艱難的在叢林中跋涉的行路人。陸媛覺得自己也被誘惑了,忍不住就擡起手,順着他輪廓分明的臉頰一點點移動、撫摸,直到一聲嘆息從林浩的胸腔溢出,他的右手猛然的插入她濃密的髮絲中,再不給她清醒或是逃避的機會,溫軟的脣覆上了她的。
這樣的吻,再不是上次蜻蜓點水的一掠而過,林浩的脣緊貼着陸媛的,輾轉吸允,陸媛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該怎麼做,只覺得心臟和嘴脣好像被許多細密的看不到的絲線細密的縫合了,那一點點麻癢的感覺就這樣順着嘴脣蔓延而下,直觸心臟。
這是她的第二個吻,沒有技巧可言,只有全然的不知所措,牙齒咬得緊緊的,任憑林浩如何輾轉誘哄,舌尖細細的沿着她的脣角遊走,許久,林浩終於輕輕和她拉開了距離,額頭頂着她的,呼吸仍舊急促,好半天才喃喃的說,“傻丫頭!”
陸媛想,她是傻吧,電視裡男男女女剛認識就可以吻得纏綿悱惻,她以爲這是人的本能,沒想到真的到了實踐的時候,才知道她原來什麼都不會,這讓她有些沮喪,現在林浩也說她是傻丫頭,她該怎麼辦?她不知道,她只能手足無措兩頰紅紅的和林浩頭頂着頭,有一種十分扭曲的姿勢坐在車裡。
“圓餅……”又隔了好久,林浩的呼吸仍舊熱熱的撲在陸媛的臉上,他叫她的小名,他給取的小名。
“嗯?”陸媛應了一聲,聲音出口自己都覺得毛骨悚然,她怎麼會發出這麼柔軟的,好像沒有筋骨的沙啞聲音。
林浩苦笑,終於還是向後挪了座椅,然後很乾脆的伸手抱住陸媛,將她托起,整個人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身後是方向盤,陸媛避無可避的半趴在了林浩的懷中,車裡的暖風應該是一直開着,因爲她覺得熱,林浩的身上更熱,那種人在兩人緊密的貼在一處時,迅速的透過他的衣衫,傳遞到她每一寸的皮膚上。
“想我嗎?”林浩開口,聲音比方纔更低沉,竟也透着暗啞。
“你在眼前,還想什麼?”陸媛覺得自己緊張,只能胡亂回答,是的,緊張,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緊張,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抖,心跳得一下更比一下快,她知道現下她置身於怎樣的曖昧當中,只是卻有些不能置信,她和林浩真的可以這樣,他們可以嗎?
“問的不是現在,”林浩的手輕輕在陸媛的背上拍了一下,緩緩的說,“告訴我,這幾年不見,你想過我嗎?”
她想過他嗎?陸媛覺得她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問題,她想過嗎?她不敢想,因爲覺得無望,想也只是傷,時間久了,她已經習慣用尖銳的刺去掩蓋這傷,而現在,她只想靠近他,再近一點,把耳朵貼在他的心口,聽他沉穩的心跳。
“我一直想你,”林浩等不到陸媛的回答,就說自己的,“北京到這裡不遠,一夜的火車,車票越來越好買,甚至不用排隊,上大學的時候,好多次我都想回來看看你在做什麼,可是我又害怕,你要是還討厭我,不理我怎麼辦?我們沒什麼寒暑假,電影、電視劇的導演時常會來學校,還有廣告公司什麼的,每個機會都很重要,不知道前面的路要怎麼走,紅,一夜成名,這樣的神話每年都有,但這樣的機會不是人人都能遇到。我和同學都一樣,渴望着機會,不錯過機會,哪怕只是一個龍套的角色,哪怕連臺詞都沒有半句。那段日子真是很煎熬,我發現理想和現實的差距那麼大,然後看着身邊某個同學忽然從默默無聞到一夕走紅,表演的慾望越來越強,可是卻沒有展示自己的舞臺,圓餅,有一段日子我覺得真的很痛苦,就每天和同學拍小品,演情景劇,白天把自己的體力都揮霍掉,晚上就想你。想小的時候,我拉着你走夜路,你總是哭,然後我總是想盡各種辦法逗你笑,那條路怎麼會那麼黑,一盞燈都沒有,我總是想,你這麼怕黑,我一直不在,你怎麼辦呢?”
“後來呢?”陸媛聽他停了,忍不住問。
“後來?後來我過年的時候回家,卻發現我找不到你了,你搬家了,老房子裡住了陌生人,我不敢直接問爸媽,知不知道你家搬到什麼地方了,只能想各種辦法旁敲側擊,可是他們也不知道,我就很恐慌,覺得我要失去你了。”林浩抱着她的手緊了緊,讓他們貼合得更緊密,“說說你吧,我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