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到IM組後,看似位子是升了,工資也漲了,但是境況卻更糟!
整個F23,九頭身美女佔了70%,每天上班感覺就像去了一趟巴黎時裝週,我那裝束在那一羣人裡面就是“鶴立雞羣”,後來她們直接給我取了個稱號,挺好聽,叫“素素”,素顏,素裝,素髮,反正就是全身素。
爲了這事紀如意那丫笑話了我半個月,最後拽着我去了一趟商場,軟磨硬泡讓我買了一條裙子和一雙高跟鞋,只是回去之後就被我束之高閣!
我從出生到現在就沒穿過裙子,更別說瞪着那尖錐子走路,公司又沒規定一定不能穿運動鞋!所以我依舊我行我素,大咧咧穿着棉服牛仔瀟灑穿梭在那一羣九頭身中間!
至於我什麼時候開始穿高跟鞋和裙子的?似乎是跟卓然扯上關係之後,又似乎是見過趙梓雅之後,不大記得清了,但可以肯定的是,那轉變跟他有關係。
因爲是空降部隊,所以我在IM組的日子一開始並不好過,妒忌,猜忌,誹謗,各種流言蜚語撲面而來,再加上IM的CASE規模宏大,且涉及方方面面的人際關係,我一個“涉世未深”的“素素”,一開始自然有些應付不過來,壓力,質疑,各種嘲諷和碰壁,導致我進IM的前半年一直處於抑鬱狀態,甚至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適合這一行?是不是真的應該知難而退?
而每次被打擊到想死的時候,我又會想起卓然,想起他開會時溫潤淺笑的眼睛,訓斥時微微蹙起的眉,好吧,我得承認,他成爲我那段時間能夠在卓越堅持下去的唯一動力。
但是共事半年,他也一直站在離我不遠不近的位置,日日可以見到,卻也就止於打聲招呼,或者爲他煮杯咖啡的關係,我也一直在心裡告誡自己,樑柚,他有家室,他老婆是嘉盛娛樂的千金,而你只是他的下屬,一個助理,幾斤幾兩自己心裡應該掂量掂量,能夠每天見到他就好了,難道還想真的跟他扯出什麼關係?
就這樣日日催眠,對他蠢蠢不安的心思也漸漸平息下去,而他也會偶爾提點我的工作,甚至給我機會帶我出去見客戶,碰到難題我也會揣着笑臉去他辦公室問,當時的狀態,就像微火燉水,不溫不熱,但至少各自心裡都安穩,只是這火終於有燃燒的跡象,是因爲一次偶然。
應該是春末夏初,週五晚上,我將一份很重要的方案落在公司裡,因爲下週一開會要用到這份方案,所以我只能回公司去取。
記得回到公司已經很晚,接近夜裡10點,週末的晚上大家都忙着去約會,自然無人加班,辦公室裡一片冷寂,只有安全燈發着清冷的光。
我記得我的方案就放在桌上,所以沒有開燈,藉着安全帶微弱的光摸索到自己的位子,將方案拿在手裡,正欲轉身離開,卻聽到卓然的辦公室傳出聲音,探頭看過去,偌大的辦公區,只有他的辦公室還散出白色的燈光。
當時我的座位在公共辦公區拐角的位置,而他的辦公室在與我平行的另一個角落裡,所以平時上班,我們雖然在同一個區域,但各自都看不到各自的臉。
只是夜色蠱惑,理智壓不過好奇,我還是邁出腳步,朝他氣息而來的方向走過去,後來我還問過自己,如果那一晚我沒有腳賤走過去,如果我拿了方案就回去,或者,我壓根就沒有把方案落在辦公室,結局會不會有所不同!
可是哪裡有那麼多如果,命運就是一根線,一頭拴着結局,一頭拴住我,就那樣拉着我走了過去。
他站在窗前,面向玻璃,一隻手插住腰,另一隻手握着手機:
“……信不信由你,她是你爸旗下的藝人,如果你不相信,可以當面去問,沒必要找人去查我的通話記錄,這是我的**!另外,趙梓雅,這已經不是你第一次疑神疑鬼,如果你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可談的嗎?……別跟我道歉,上次你去找人跟蹤MANDY,這次查我的手機,每個人的容忍都是有限度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最近很忙,會住在公司,先這樣,掛了…”
之後轉身,將手機扔到桌上,自己一屁股坐進皮椅裡,因爲力度過大,旋轉皮椅被晃了幾下,他卻有些煩躁地靠在椅背上,將襯衣的領口鬆開兩顆釦子…眼眸緊閉,大大一個深呼吸!
但幾秒後,他緊閉的眼睛突然彈起,我狠狠一怔,站在他辦公室門口的光暈下,完全沒了理智!
他應該也沒有料到我會突然出現在這裡,表情有些僵窒,但很快又恢復剛纔的清冷,問:“你怎麼在這裡?”
我…我有些不知所措,支吾着湊了一句:“我回來,拿東西!那個…方案,下週一開會要用的,我落在辦公室,所以…”一向靈巧的舌頭,那會兒就打了結,自己心裡恨得很,所以臉上的表情自然就很糾結。
他聽完我的回答,眉頭又蹙了蹙,隨即將上身直起離開椅背,又恢復往日的冷靜,開口:“還有事嗎?沒事就回去吧!”
“那你呢?”我一時沒控制住,不該問的問題就那樣蹦出了口,他的眼裡閃過一絲驚異,甚至那驚異裡還帶着一絲慌張,隨即頭垂下去開始理桌上的文件,順口回答:“我也準備走了。”
那樣子,自然是不想再我理會我的意思。
我站在門口,“哦”了一聲,有些呆滯地轉身往門口走,可走到一半卻又突然回頭。
剛纔他倒進皮椅裡的那一刻,我分明看到他一向優雅沉着的臉上帶着煩躁疲憊的情緒,所以樑柚,你就這麼放縱一次,走過去,像朋友一樣安慰一下,就算他不需要,至少你以後也不至於後悔。
所以我那有些無厘頭的勇氣,當即就全部彙集,推着我又走了回去,只是剛走到他辦公室的拐角口,聽到關門聲,下一秒,他已經閃到了我面前,外套拿在手裡,領口依舊微卸,見到我又返回來,口氣已經帶了一點怒意,問:“你怎麼沒走?”
被他這麼一搶白,我堵在心口的安慰說辭瞬間化成一縷青煙,乾乾回了句:“嗯,就走了…”隨即轉身就要逃離,只是剛到門口,又聽到他開口:“樑柚,等一下…”
我回頭,問:“還有事?”
他沒有立刻回答我,只是用手指掃了一下鼻尖,那樣略顯幼稚突兀的動作實在是不符合他的風格,只是後來我才知道,每當他緊張的時候就會做那個動作。
所以那一刻,他叫住我,臉上是冷漠的表情,其實心裡應該有幾分心虛,淡淡開口:“你回去還有事嗎?如果有時間的話,陪我去吃點東西!”
他沒有用“和”,沒有用“跟”,而是用“陪”,陪這詞…我心悸,因爲它實在含有太多意思。
“陪我去吃點東西吧…”這不應該是上司對下屬的口氣,且他說這話的時候帶着幾分希冀,幾分悲涼,甚至還帶有幾分無措和無力。
怎麼辦,樑柚,這個你經常會夢到的男人就站在你面前,向你發出邀請,此刻是夜裡10點,月色正濃,後面的故事怎麼寫下去,就看你是“去”還是“不去”……腦裡一陣糾結,各種念想破土而出,可惜還未等我回答,他卻先搶先,又用手掃了一下鼻尖,說:“可能太唐突,我只是還沒吃晚飯,算了,你有事就先回去吧,下週見…”
“不,我沒事…”我情急叫出,立馬閉嘴頓住,又急躁地笑着補了一句:“那個,我意思是我剛好有時間,而且有些餓了,所以,走吧…”隨即自己先轉身推門出去,因爲他在我身後,自然看不清他當時的表情,但是他後來回憶,那一刻,他覺得我像天使…有些調皮,有些笨拙,但那樣純粹的笑容卻像空氣淨化劑,立刻讓他原本煩躁渾濁的心情變得清新四溢。
這是卓然的原話,所以你看,他連說情話都說得這麼溫潤又不露骨。
他的車子就停在公司門口,一前一後兩個人走過去,在開車門的那一刻他卻突然停住,問:“喝酒嗎?去喝酒吧。”
“好…”這次我回答得很快,不給自己考慮的時間,也不給他反悔的機會,所以命運的紅線瞬間被剪短,我就那樣神奇般地跟他上了出租車,夜色朦朧,燈光閃爍,像畫一樣鋪映在他臉上,而我坐在後座,他旁邊的位置,不時用餘光偷瞄,他的五官疏朗,但面色冷峻,實在不像大家所認識的那個卓然。
一路走走停停,終於抵達他所說的那個地址。
“到了,就這裡。”
我先下車,爲我撐着車門,我從裡面鑽出來,他再笑着替我關好車門,動作流暢不造作,我心裡的欣喜和虛榮極度膨脹。
下車才知道這是祁門,南潯最有名的酒吧聚集地,他似乎是常客,很熟門熟路地推來一座看似像宗祠的門,門口的門童也很有禮貌地衝他鞠了一個躬。
而他所推開的門便是ERIC的酒吧,這個神奇的地方,孕育了我和卓然的開始,也見證了我和他的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