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小馨和喬藍兒如同一對姐妹花般,熱情洋溢地朝着粉絲們招手。
在接近後、臺的時候,突然一道黑影衝了上來,朝着喬藍兒大聲地喊道,“雅雅,雅雅……”
本來人羣已經不像剛纔那樣洶涌地涌上來了,都很自覺地站在外圍,不敢再擠,但是這一條人影,突然衝上來,讓保安們有些措手不及,但他們反應畢竟很迅速,立即上前攔住那黑影。
喬小馨定睛一看,驚訝地發現,那人居然是個四五十歲的大叔,但是衣着卻很普通,兩鬢花白,枯瘦如柴。
這樣年紀的男人,不像是城裡人,更不像是會花錢買票看演唱會的。
而老者的叫聲,很特別,帶着一股悲愴和狂喜,那充沛的感情,讓人聞者傷心,完全不像粉絲們那天種單純的喜愛。
“雅雅,雅雅……”
保安們都費力地攔着那老人。喬小馨看向喬藍兒,只見她的身體微微地顫抖,眼裡飛快地閃過一絲怪異,然後,她頭也不回地邁開步子。
“雅雅,你等一下,雅雅……”男人大聲地嚎叫着,喬小馨皺起了眉,疑惑地看向喬藍兒,喬藍兒卻轉身,朝着男人微笑,“這位大叔,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雅雅,我是喬藍兒。”
“雅雅,你改名喬藍兒,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爲了賺錢。可是,現在你媽她已經沒了。有錢沒錢,你還在就好。雅雅,我的女兒,不該如此地墜落啊……你跟爸爸回家吧。”
全場都靜默下來,奇怪地看着這一場戲。
“那老男人是瘋子吧?怎麼叫我們的藍兒雅雅呢?”有人在底下竊竊私語。
喬藍兒朝着那男人搖頭,“你真的認錯人了。”
“雅雅,我一直存着你的照片呢,我的女兒怎麼可能認錯人?我都找你找了五年了,雅雅,你看,我這裡還有一張我們七年前合照的全家福。你媽臨死前見不到你最後一面,死後,你也要去見見她,免得她一直不得安寧啊。”
老人的臉上,帶着希冀和欣喜,還有蒼桑苦澀。
喬藍兒的臉上閃過一絲煩躁和暴戾,“不要再說了,大叔,我不是你的女兒。”
然後喬藍兒跑進了後、臺。
那老者被喬藍兒這麼一吼,整個人都驚呆了,如同木雞一般地站立着,喬小馨看到,老人渾身顫抖,一雙渾濁的眼,裡面希望盡失,“雅雅,你從小到大,可是從來不愛慕那虛榮,從來都是孝順善良的女兒啊。你怎麼出來幾年,就不和家裡聯繫了,就變了呢?錢真的這麼重要嗎?”
有人朝着那老頭和喬藍兒的背影拍照。
喬小馨滿腔的歡喜,便因爲老頭而消散了許多,見到喬藍兒下了臺,也連忙跟着進入了後、臺,然後聽到喬藍兒在大聲地吼叫,“剛纔那些拍了我照片的,全部讓他們給刪掉。”
小桃安慰道,“一個瘋子,你叫什麼勁?不用管他,讓保安把他給轟出去就可以了。”
喬小馨正想安慰幾句,卻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抱住。然後把她拖入了一旁的休息室。
這是一間,專屬於他們的休息室。
“馨馨,你今天很棒!很美!你讓我知道,我身邊的女人原來是個仙女。你是我的女神,演唱得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好。”容恆的甜言蜜語不要錢似地灌進喬小馨的耳朵。
喬小馨嘴角勾起一絲弧度,聞着他身上熟悉的氣息,一陣安心。
“累嗎?”容恆抱着她,把她按到了休息椅上,然後開始蹲下來,替她脫下了鞋子。
喬小馨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溫柔的容恆,一時有些驚住,低頭就對上了容恆那雙溫情的雙眸,心裡升起了一絲甜蜜。
“我自己來就好了。”喬小馨可從來不敢想讓容恆替自己換鞋。何況,喬小馨還真的擔心,某人這般突然地獻殷勤,會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喬小馨可是很清楚地知道,一個男人,對於站在雲端上的女人的渴望。
她知道剛纔,她在舞臺上做到了萬衆矚目,也讓很多人對她有非份之想,當然這也包括容恆。
喬小馨很瞭解男人的心理,所以,現在她是在用一種防狼的目光看着容恆。
容恆握住了她的腳,溫柔地換上了她穿的鞋,然後優雅地站了起來,脣微微地一勾,“好了,你在這裡好好休息一下,要什麼可以叫外面的小妹。我還有點事要先處理。”
喬小馨驚訝地看着容恆優雅地轉身離開,看着房門,被他輕輕地關上。直到那高大俊逸得讓人心動的身影消失,她纔開始爲自己剛纔的自作多情感到好笑。
喬小開始卸妝,因爲上戲經常要上妝,所以對於卸妝,她也駕輕就熟。
卸完妝出來,喬小馨便打開門去尋找小桃。
沒想到在轉角處,又見到了前方的保安在攔那位老頭。
此時演唱會現場人潮已經散去,保安們可沒有剛纔的忙亂了,所以要攔一位老頭,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你們別攔着他,讓我來和他說說話吧。畢竟是參加演唱會的。我需要的時候會叫你們的。”喬藍兒和悅的聲音響起。
幾個保安互看了一眼,然後退開。
喬藍兒冷漠地站着,“大叔,你真的認錯人了,不過,你要是有什麼話說,就儘快說吧,我能辦的,一定會幫你辦。辦不了的,我就只能抱歉了。”
“雅雅,你……你怎麼就忘記爸爸了?”老頭一臉的痛苦,老淚縱橫。
“雅雅,你是不是受人脅迫啊?你是不是發生什麼意外了?”老頭靠近喬藍兒,伸手去拉她的手。
喬小馨不得不佩服喬藍兒的耐心,面對一個完全陌生的糾纏者,能這般地縱容,不過,老頭的樣子着實可憐,讓人動側隱之心。
喬藍兒躲開了老頭的手,“大叔,人要多少錢,我給你,你回去好好地享福吧。不要找你的女兒了。她想回家自然就會回去的。”
“雅雅,我不要錢,我只要我的女兒回家。”
喬藍兒後退一步,“來人,把他帶回去吧。不要傷害到人。”
保安們立即衝出來,挾起老頭往外拖。
“雅雅,我們回家吧,家裡不需要再給你媽治病了,不需要再用錢了。雅雅……”老頭還在竭力地大喊着。
那嘶啞的聲音,帶着無比的沉痛和蒼涼,讓人聞者傷心,“孩子,你怎麼能不認我呢?”
喬小馨看着老頭枯瘦的臉,心裡有些發酸,即使知道,老頭只是一個認錯人的瘋子罷了。
保安們大力地推那老頭走開,但老頭的力大無窮,硬是要往裡面闖,“雅雅,你們快走開,我要見我的女兒……”
老頭吵吵嚷嚷,喬小馨搖了搖頭,遇到一個有點神智,還認錯人的瘋子,着實是讓人頭疼。
今晚演唱會上出現的老頭,不知道會不會讓人亂寫?
不過,老頭分明不是喬藍兒的父親,想必也不會有人把一個瘋子當回事。
“雅雅,爸爸只想你回家而已。回家吧,爸爸很愛你,你爺爺奶奶很想你……”
喬小馨聽到那老頭悲愴的聲音,然後漸漸地消失了。
喬藍兒挺着腰,面無表情,踩着七釐米的高跟鞋,風姿卓約地從喬小馨面前走過。
她目不斜視,還穿着表演的禮服,姿態高雅,但就是帶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疏冷。
這樣的喬藍兒,與平時所見的完全是不一樣的。喬小馨想朝着喬藍兒打招呼,然而喬藍兒神情平淡,卻對就在身側,在樓梯口的喬小馨,沒有半分的關注。
喬小馨有些無趣地收了手,然後也朝着喬藍兒的方向走去。
她本是要進入裡面的休息室找小桃的,卻在走廊裡停下,靜靜地跟着喬藍兒往前走去。
喬藍兒躲在偏僻的角落裡,突然就蹲下了身體,剛纔還筆挺的身體,軟倒了一般地倚在牆角。
她平靜的臉上,有一絲絕望和難過,她低下頭,把臉埋到膝蓋裡,然後身體微微地顫抖着。
喬小馨猜想喬藍兒在哭,她驚訝地看着喬藍兒那瘦弱的身體,想不明白她爲何會如此地傷心。
和喬藍兒認識以來,她都覺得喬藍兒是單純的,無害的,沒有太多的悲傷也沒有太多的經歷。
喬藍兒一直很認真地生活着,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會如此無助地哭泣,而在剛纔,她還在強裝着鎮定,似乎很平靜,很堅強,沒有演唱會成功後的喜悅,沒有被老頭騷擾的煩亂。
難道這是喜極而泣?
但喬小馨直覺這不是喜悅,而是悲傷。
她的鼻子泛酸,不知爲什麼,明明沒有什麼悲傷的事,卻被喬藍兒感染,想要哭。
一道頎長的身影,出現在喬藍兒的身邊。
男手插着口袋,姿勢優雅,又帶着點吊兒郎當。
“起來。”容恆的聲音,帶着一股堅定的力量,而又有着些許的溫柔。
喬小馨驚訝地瞪大眼睛,這樣的容恆,從來不曾出現過。確切地說,從來沒有在外人面前出現過。
她記得,容恆在面對外人的時候,向來是掛着溫文爾雅的笑,或是平淡疏冷,特別是對喬藍兒,更是冷淡。從來不像今天這般,既親近,又給人鼓勵。
私底下,容恆對喬藍兒是這般的態度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