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結束後,袁夢一頭扎進了研究室,全心全意的配合蘇杭做好最後的收尾工作。
入了冬,天氣愈發冷了。迎面吹來的風果斷利爽,袁夢這兩天皮膚有些幹,不敢多喝水,化妝品這種東西她也不怎麼愛,鼻翼兩側起了細小的皮屑。
爲此她有些微詞,對着鏡子抱怨,一到冬天就變醜了。樑駿馳從後面抱住她,颳着她的鼻子“兇”她:“別瞎說,知道我準媳‘婦’多漂亮嗎?少給我詆譭她!”
袁夢乘着電梯下樓,想着樑駿馳的話,覺得一天的疲憊都散去了。樑駿馳剛纔打來電話,他已經在家裡做好飯,等着她呢!
電梯在一樓停住,人們陸續走出去,袁夢還要下到負一層,爲了節省時間,她今天開了車來。
負一層的停車場,沒什麼人,偌大的地盤停着不少車輛。
袁夢的高跟鞋踩在水泥地面上,每落下一個音節,都會帶起一陣悠遠的迴音。
這回音中逐漸夾雜着一串清脆的笑聲,袁夢沒在意,繼續往自己的車位走去,剛掏出鑰匙開了‘門’,一輛銀‘色’勞斯萊斯從她身邊呼嘯而過。
這車子太拉風,而且袁夢認得這車。
車子經過的那一剎那,袁夢擡起頭來看向車內,是韓澈,他的身邊坐着身材嬌小的艾草。
韓澈正側過頭來對着艾草不知道說了什麼,眉目疏朗,嘴角帶笑,逗得艾草捂着嘴“咯咯”直笑。
若是在以往,袁夢看到這場景,應該也就是隨意的笑笑,然後上她的車,回她的家,上司的情事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她也不是那種喜歡探尋八卦,對誰誰誰評頭論足的人。
但不知道爲什麼,現在看見韓澈這麼一副若無其事和艾草說笑,甚而帶着調情的眉眼,心裡就沒來由的有些惱怒。
爲什麼惱怒,她不及細想,腦子裡冒出的第一個念頭是:“這個男人,怎麼這樣?”
‘胸’口堵了一股氣,鼓着腮幫子上了車,一路上都在想這個問題。
韓澈明明就還沒有忘記自己的亡妻,而且她親眼看過他爲亡妻嚎啕大哭的樣子,他口裡說着再也不會有其他‘女’人的話,也都不像是假的。
騙她袁夢?
袁夢覺得韓澈沒有這個必要。
那麼,他現在的行爲又是什麼意思?但凡長了眼睛的人都應該看得出來,那個艾草對他的意思,她就不信韓澈能沒看出來?
‘操’控着天墨集團的總裁,會連這點情商都沒有?
對於此,袁夢只能解釋爲,男人的話都是狗屁!嘴上說的全部不可靠,別說嘴上說的了,就連心裡想着的也都全部不可靠。
往往他們心裡也以爲自己是會那樣堅持的,可到頭來,做出來的事情,卻與初衷背道而馳,真真叫人失望透頂。
袁夢越想越氣惱,這口悶氣,到了家裡也沒消。
在玄關處換了拖鞋,有些悶悶的靠在沙發上,裡面樑駿馳已經收拾好了飯桌,正在盛湯,聽見她回來的聲音,對着外面吆喝到:“洗手,來吃飯。”
袁夢懨懨的答應了一聲:“嗯,知道了。”
她的這種異常,太顯而易見,她一向是不太會掩藏情緒的人,樑駿馳那麼‘精’明的人,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手裡熟練的剝着蝦殼,用一隻瓷碟盛好了,沾了醬汁放在她面前。
“怎麼了?好像情緒不太高漲?”
袁夢一口一個往嘴裡塞着蝦仁,咕噥着:“好吃……嗯,也沒什麼,就是有些事情想不通。”
“什麼事,可以告訴我嗎?”樑駿馳往她碗裡夾着青菜,這丫頭早上叫喚着兩天沒上大廁了咳咳,現在當着他的面,還真是什麼話都敢往外說。
“你是韓澈的朋友,你覺得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樑駿馳剝蝦殼的手一抖,睫‘毛’輕顫,沒有看袁夢,停了會,繼續剝手中的蝦子。“爲什麼這麼問?”
“嘖……我就是好奇,他不是還忘記不了他過世的妻子嗎?那爲什麼還會有這麼多‘負面新聞’?”
袁夢所謂的“負面新聞”,指的是關於韓澈今天又和誰誰、哪個不知名的‘女’‘性’共進晚餐、甚而同宿酒店,等等的‘花’邊新聞。
樑駿馳兩頰上的肌‘肉’不自然的‘抽’動了兩下,額前的劉海太長了,有一兩根戳進眼裡,刺‘激’他閉上了眼,擡起手腕去撥開那髮絲。
真真,你已經開始在意他了嗎?儘管你已經記不得他,卻還是會在意他?
再睜眼,樑駿馳又換上了一副玩世不恭、不太正經的樣子,但說話的強調卻意外的嚴肅。
“男人,和‘女’人,總歸不太一樣,心裡想的,和實際所做的,很多時候都不一致。韓澈是我兄弟,他就是這副‘性’子,甭管他有多少‘女’人,可有一點,我很肯定。
這輩子,沒有人能跟他那個死去的老婆比。”
樑駿馳說這話的時候,萬萬沒有想過會把自己撩進去,看着袁夢臉上逐漸泛白的神‘色’,他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
他其實可以不這麼說,可他還是忍不住爲韓澈說話,他不是光明磊落的‘性’子,卻不想抹殺掉任何一個人對真真的愛。
他想明明白白告訴袁夢,沒有人忘記她,即使她什麼都不記得,所有愛過她的人,到了今天也依舊愛着她。
可他不能,也只剩下這麼一點勇氣,間接的告訴她,韓澈沒有忘記他的亡妻沒有忘記她。
袁夢積聚了多日的憂慮和不快情緒,在這一刻爆發。聽着樑駿馳的言論,她只覺得手腳發麻。
樑駿馳說的男人,是不是也包括他自己?他說的,究竟是韓澈,還是他自己?韓澈想着亡妻,卻和別的‘女’人玩的風生水起,那麼樑駿馳呢?整天守着自己,心理面想的那個人,又是誰?
她從來沒有一刻這麼討厭自己這張臉,像一個人,是種緣分,可到了袁夢這裡,卻變成了一種擺脫不掉的孽緣。
她兩手覆在桌面上,看着樑駿馳,‘脣’瓣抿成直線,緩緩站起身,扶着桌面站了好一會兒。
“夢夢?”
“那你呢?樑駿馳?”
鬆開手,拉開椅子轉身。
“我吃飽了,先睡了。”
看着袁夢轉身離去,樑駿馳還沒反應過來,袁夢怎麼就生氣了?她還從來沒有和自己這麼生過氣!
那些小打小鬧,從來都是生活的調劑品,他的夢夢,是從來也不會發脾氣的。
直到她房間的‘門’“嘭”的一聲關上,樑駿馳才醒過神來,細細的思考前因後
果,把晚上發生過的事,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想了個遍。
最後,他十指‘插’進發間,拼了命的思考着她最後問他的話。
他怎麼了?他究竟怎麼了?
腦袋都要想破了,才聯繫到他說的那番關於男人的言論什麼心理和行爲分離的理論!
可這和他有什麼關係?
在袁夢‘門’前走過來,走過去,看着牆上的掛鐘走過了兩格,他才幡然醒悟過來,袁夢知道真真!那麼她是不是也知道真真的樣子?
她知道真真和自己長得一樣了?她都是怎麼想的?
急於確認這一點,樑駿馳把電話打到了韓澈那裡。
好半天,韓澈才接起電話,電話那頭喧鬧嘈雜,一聽也知道是在聲‘色’場所,樑駿馳在心裡罵他:呸!你個表裡不一、‘精’神分裂的禽獸!
“韓澈,我問你,夢夢是不是看過真真的照片?”
“……嗯?嗯……怎麼了,終於出事了?活該,讓你挑個和真真長得一樣的!愁死你得了!”
樑駿馳匆忙掛了電話,蹲在袁夢房前拍‘門’道歉……
韓澈被濃妝‘豔’抹的‘女’人團團圍住,看着電話發呆,在‘女’人們再度靠近的時候,猛的將她們一把推開,舉起手機奮力摔在地上。
靠!老子想發愁,可是上哪再找個一模一樣的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