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我還後悔選擇了你呢……”張媽對着甲板吐了一口唾沫:“小姑娘,死了也不要怪我!我也是被逼迫的。你是生是死?就看咱們尊貴的裟欏爺兒肯不肯高擡貴手了……”
前方,如瀑布的雨就被海風吹得如煙、如霧、如塵……
風雨中,海裟欏立在甲板上,距離伊依只有兩米的距離了!迷迷漫漫的雨紗,披在他修長的身上,他的白衣勝雪迎風飄動着……
少年那面容尊貴猶如神抵般不可仰視,他的聲音寒冷如同冰塊兒:“你敢威脅爺兒?……”
老太婆瞪着血紅的眼睛,誇張地說道:“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呢!我在你們的海島上辛辛苦苦幹了多少年?你們爲什麼不肯放過我!海裟欏,你不該追過來!你若是再敢上前一步,我就讓你看到這個小丫頭兒的血流當地!……”
伊依的身體顫抖着,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寒冷?被人當作‘棋子’了,再一次極盡利用!頭髮被她扯得好痛呀……
海裟欏,那一張無可挑剔的臉上,星辰般的眸子裡目光閃爍不定!……
他的聲音有些清冷空洞:“殺了她,你就可以獨活嗎?……”
張媽,揮舞着手中的刀子,歇斯底里地吼着:“我纔不管那麼多!反正老孃是要死了,能拉上一個墊背,就拉上一個!這丫頭兒死了,只怕有人心痛的很……”
海裟欏低垂下眼簾,冷然說道:“你想殺她、就動手吧!她對爺兒來說,其實什麼都不是……”
一滴兒冰冷的淚水,悄然滑過伊依蒼白的小臉,順着臉頰流到了下巴上、流到了脖子上、滴到那冰冷無情的匕首上……
那一滴兒晶瑩剔透的淚珠兒,映在海裟欏幽深如潭的眼眸中!他冷酷無情的面容,絲毫不動聲色……
又一滴兒眼淚流在伊依的嘴脣上,她咬咬自己的嘴脣,鹹鹹的、澀澀的……她不想哭呀!可是,爲什麼忍不住要哭呢?她不是一直都知道海盜們兒的兇殘嗎?難道內心深處還對他抱有什麼幻想嗎?親耳聽到了吧……她對他來說,其實什麼都不是!
這老太婆想用自己要挾海裟欏,豈不是癡人做夢來着!……
張媽的臉色鐵青一般難看,臉部的肌肉上下抽搐着,握着匕首的手也不由微微晃悠:“海裟欏,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呵呵……”他笑得異常殘忍:“你殺了她以後,可知道自己的下場是什麼?……”
風舞狂亂,漫天狂瀾打裂着波濤震天!……
少年,沉靜的眸底波瀾不驚,他冷靜地讓人害怕……
那滿目的飛雨蒼茫,沒有止境一般!小伊依,被老太婆抓住衣領提着,急促的喘息聲只有自己聽得到!自己死了,媽媽一定很心疼,伊雪妹妹也會哭,陶然呢?會不會傷心……
快死了,就快死了……
狡猾的張媽,似乎很怕那從暗處飛來的子彈,將自己的身體藏在小女孩的身後,一點兒也不敢疏忽。她一時向左、一時向右,扯得伊依頭髮凌亂……
伊依可憐巴巴地看看海裟欏,小鼻子被冷風吹得紅通通的!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一副情形?如今,這兩個人都想要她死呢……
小船,在他們的腳底上激烈地搖動着,彷彿隨時都會翻船……
海裟欏,突然眼眸上擡,殺出一道兒駭人的凌厲之色:“你殺了她以後,我保證你會更慘!我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也不能。我要把你身上的肉一塊兒、一塊兒割下來餵魚,最後只剩下一副骨頭架子和一顆殘喘跳動的心臟!到那時,死對你來說,也會變成一種遙不可及的奢侈享受……”
海面上濺沫飛迸,閃電的箭光像一條條火蛇,在大海里蜿蜒遊動!他的臉上殘忍神態,讓老太婆渾身發抖……
伊依輕輕抽動着鼻翼兒,她被人徹徹底底地拋棄了!誰都想她去死,可她還不想死呀!她才十二歲,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在大海里嗎?上天不會這樣無情吧?還有很多的事等着她去做呢……
張媽喘着粗氣,渾濁的眼底交織着恐懼與多疑,自己的判斷錯了嗎?海裟欏並不在乎這個小女孩的死活?……
‘轟隆、轟隆……’的雷聲兒不斷從遠處的天邊傳來,天空幽暗地像是要倒塌了……
老太婆花白的頭髮張牙舞爪,她瞪着狠毒的眼睛,高高舉起了匕首:“好啊!那我就讓你親眼看着她死……”
她決定再賭一次!這一次,賭上她自己的命……
刀子往前進了一分,伊依的脖子上頓時出現一條兒印痕兒。她嚇得渾身抖動一下,手腳都僵硬起來,眼皮也不敢眨動了……
“伊依,我們一起死吧!”老太婆仰頭長嘯着,猙獰如同一個亡命之徒:“你先走一步,你等着,我很快兒就要來陪伴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