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頭埋在雙膝之間,隱忍的傷悲終於崩潰決堤。
窗外,兩道身影悄悄矗立。
陳曦側頭,看着冷無言那僵硬的脣角,他身上那冰寒的氣息已經降到極限。
儘管他來之前懷疑她的用心,甚至對她說“請人來演戲也只是浪費時間。”
但是,現在的他無意是被眼前的一幕給震撼到了!
張憐兒悲傷的表情勾起了他心底深處最綿軟的地方!
那些絮絮叨叨的囈語早已在他的心頭激起了千層浪。
握拳,他大步就要推開木門。陳曦卻在這個時候拽住他的手臂,對着他輕輕搖頭。
在冷無言微蹙的眉頭中,暗夜中傳來了凜冽的殺氣。
他和陳曦隱藏了氣息,目光落在高高的院牆上。
只見,兩個黑衣人手持長劍,神色嚴肅地翻牆而過。
他們似乎早對這裡的格局有所瞭解,一出現就筆直地往張憐兒的房間而來。
在門口時,他們對視一眼,悄悄用劍尖撬開落鎖的木門。
哐的一聲細響,哭泣中的女子下意識地擡起頭來。
說時遲,那時快,那劍尖的光亮折射在女子的眼睛上時,她果斷地拉過枕頭蓋在被子下,自己一晃眼躲到了牀尾的角落裡。
兩個黑衣人躡手躡腳地走進屋來,藉着昏黃的月光,他們死死地盯着牀、、上鼓起的那個小包,握着長劍的手緊了緊。
“……”殺!
兩人再次交換一個眼神,然後,齊齊舉起長劍砍殺了下去。
“唔……”
與此同時,張憐兒已經在掌心中凝聚了靈力,厲光剛要往那兩人的後背射殺出去。
忽然,她的厲眸往窗外一掃,雙掌頓住。
外頭還有人!
這個肯定的認知讓收回了掌心的靈力,當旁邊那兩柄長劍砍向牀頭的時候,她的身子猛然往屋外衝去,口中大呼:“救命!救命啊……”
“跑了!”
兩個黑衣人發現張憐兒已逃出門外,急忙追出,不一會兒就找到那個舉手無措大喊救命的女子。
他們兩個眸光冷了冷,飛身而起,擋住張憐兒的去路:“……”
張憐兒驚恐地瞪圓了雙眼,拼命的呼救得不到任何迴應,她秀眉皺得像小山。
一步步,闌珊地往後退去,月光下,她的臉蒼白如紙:“爲、爲什麼要殺我……”
“因爲你不識好歹惹了不該惹的人!”
一黑衣人冷哼。
目光灼灼地落在張憐兒那張絕色的容顏上,他的目光變得猥瑣,忍不住向一旁的男子商量:“兄弟,就這樣的尤、、物一劍砍死未免太可惜了!要不……嘿嘿,咱們把她帶到郊外,玩夠了再下手?”
“嘿!這主意不錯……”
“不……你們不可以這樣……”
張憐兒驚慌地搖頭,目光看似落在兩個黑衣人的身上,實際上,她是在尋找剛纔躲在門外人。
奇怪了,她剛剛明明發現窗口處的月光比別的地方暗淡了一些。
憑她多年吸收天地靈氣的經驗,她知道那靈氣稀薄的地方一定有人。
只是……爲什麼她跑出來後卻不見任何可疑的蹤影?
眼前這兩個黑衣人不過是跳樑小醜,她無足畏懼,但是,那暗處中能隱藏氣息不被她發覺的人才是個中高手。
張憐兒想,無論那人是誰,三更半夜來這裡的,肯定不懷好意。
眼看着兩個黑衣人吟着壞笑向她撲來,她佯裝慌亂地四處逃竄,一邊跑,一邊尖聲喊救命。
“該死的……”
被陳曦隱藏了身形的冷無言拳頭握了又握,一雙幽暗的眼一瞬不瞬地落在張憐兒那慌張失措的俏臉上,那雙無助的眼眸刺疼了他的心,掌心一頓,下意識就要幫張憐兒除去那兩個人。
然而,陳曦的手卻再次攔住了他的動作。
“放手!”冷無言低沉地啓脣,聲音不大不小,在暗夜中充滿了神秘的冷意。
兩個抓着張憐兒的人以爲那憑空而出的聲音是衝着他們說的,身子猛然抖了抖。
回頭,卻見月光下的院子空空蕩蕩的,哪有什麼人影啊!
“見鬼了!還是快走的好!”
一黑衣人說道。
“不……別抓我走……別殺我……”
張憐兒驚懼地搖頭。
這懼意不是源自於眼前這兩個人,而是……那道熟悉的聲音。
曾經多少次就是這麼冷酷的兩個字幫她解了圍,但也因此得罪了那兩個可怕的女人。
她眸光復雜地看着眼前這兩人。
不用想也知道這兩人是白靈雲派來的。
因爲那日,冷無言多看了她一眼,也因爲,她的眼神出賣了自己的內心從而讓白靈雲那個多疑善妒的女人有了警惕。
這幾日,她早已有所防範,沒想到的是,當殺手到來的這一刻,冷無言居然也在這裡。
她悲傷地搖頭,水波盪漾的眼眸四處張望,心底多麼希望,多麼希望他沒有發現她的異常。
她多麼希望他將她給遺忘了……
“月牙兒,快放手!”
冷無言眼睜睜地看着張憐兒被那兩個黑衣人帶走,眸光冷如寒冰。
第一次,他用這麼銳利的眼神看着陳曦,他的眼底,沒有深情,沒有信任,唯一有的是噴薄而出的怒意和緊張。
陳曦卻雲淡風輕地笑了,妍麗的笑容中別有深意:“聖上,你真的還認定我是月牙兒嗎?”
“這個問題不是我們現在應該討論的!你沒看見張憐兒已經被帶走了嗎?”
一股莫名的怒火直竄心頭,灼紅了他的眼眸,也許此刻一心掛在張憐兒安危上的冷無言並沒有發現自己的異常,但是,身爲旁觀者的陳曦卻將他的一切反應盡收眼底。
她無所謂地聳聳肩,笑容豔豔,故意說得無情:“那又如何?相信聖上應該比我還清楚那兩個黑衣人是誰派來的!英明的聖上,爲了一個無關重要的平民女子與安南王對峙,甚至去得罪太后,值得嗎?”
“月牙兒,你怎麼可以說出這麼冷漠的話來?”
冷無言難以置信地看着陳曦,深邃的眼底充滿了對她的失望。
他想掙脫陳曦的禁錮去救人的,可,無論他使上了多大的力氣,跟前這個看似嬌弱的女子總能穩如泰山地將他困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