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爲他流淚的人，拭淚的人
博弈，不單單是皇位奪嫡的博弈，更是雉兒與獨孤梟的一較高下。兩人思想迥異，在看待幕後之人的問題上，已經產生了分歧，也在各自努力。
“王爺，那皇后娘娘那邊，需要我去探看嗎？”藺如修看了看獨孤梟，問道。
“你去不適合。不，應該說，誰去都不適合。”獨孤梟沉思一瞬，如是說道。
“爲什麼。王爺不是說了，幕後之人不是端王爺嗎？皇后娘娘下毒一事，是霓妃和端王爺聯手好戲。那麼，幕後之人爲什麼還要扯上皇后娘娘？”藺如修就像被人扯入迷叢中，有許多問題需要獨孤梟解惑。
“這，也正正是本王想不到的疑點之一。”獨孤梟沉色冷言。幕後之人他猜到是皇廷中人，可是具體到誰，這個他也沒有絕對的把握。
但是心中也有計較。
“那皇后娘娘那邊……”藺如修試探性地問道。
“不急，現在我們不能輕舉妄動。這個人，比我們想象中，還要深沉。”獨孤梟擺擺手，沉聲道。
“宮中……影衛還在嗎？”
“宮中，就交由無憂打探吧。影衛，本王已經撤了出來，未免打草驚蛇。”獨孤梟眉間似有倦色，自天炎帝突然昏迷過去的那天開始，他就從沒有一天好好休息。
他一直緊繃着神經，甚至連睡一覺都嫌奢侈。
時局太亂，勝負未知，他又怎能有一日安生。
然而接下來的事情更是讓獨孤梟措手不及。
天炎帝突然傳了一道聖旨，在皇宮設宴，招待殷商皇帝，以示這麼多天怠慢殷商皇帝的賠禮。
“他終於要出招了。”檀木桌案邊的雉兒拍案而起，眉宇間有着躍躍欲試的興奮。
她，等太久了……
“是啊，終於出招了。”相對於雉兒的激動，北宮傲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只要幕後之人浮出水面，那他的萱兒就不要陷進這沒玩沒了之中。
炎皇朝局勢如何亂，他不管，他在意的從來只有北宮情萱。
“皇兄，上次我要你查的事，如何了。當年十二皇子，是否還有後裔在生？”雉兒凝眉，看向北宮傲。
“關於這個，我本想告訴你。可是出了宴會這茬兒，倒也忘記了。天炎帝也倒是個狠絕的主兒，也難怪他這些皇子們爭得這麼風雲變色，禍及百姓。”北宮傲看向遠處，語氣不無諷刺。
“怎麼說？”雉兒亦是猜到幾分，仍是疑問道。
“當年天炎帝手段雷霆，對十二皇子的家眷都一一趕盡殺絕了。雖然對外宣稱，將十二皇子及其家眷流放到邊遠地區。可是，在流放的過程中，早已全部被殺了。”北宮傲將調查而來的消息一一告知雉兒。
“真的沒有漏網之魚？”雉兒眸色越發沉重下來。
“沒有！”北宮傲很是堅決地說道。
“那麼，我的猜測就是錯誤的。有什麼一開始就是錯的。”雉兒緩緩坐下，黛眉緊蹙，深思熟慮。
有什麼是她錯過的，有什麼是她遺漏的，有什麼是她推敲錯誤呢？
“萱兒，等明夜一切都塵埃落定了，你還在想什麼呢？”看着雉兒眉頭緊蹙的樣子，他的心就揪着難受。
這破炎皇朝，他終有一天，要將其收納在殷商朝的版圖之下。什麼獨孤梟，獨孤玄昊，一一都狠殺幾遍，好消除他今日之心疼。
“可是，皇兄，我還是輸了。雖然我不知道獨孤梟是否知道幕後之人是誰。但是，我卻不知道，這樣我還是輸了。”
雉兒從桌案前站了起來，走到窗前，眺望窗外的殘月，悲涼殘跡，人因景生情。
她看到這輪殘月，心生悲憐之感。突然覺得自己的生命亦如這殘月般孤清冷寂。
她是一縷從二十一世紀穿越而來的孤魂，在這個雲蒼大陸上，甚至無所依，連身體也不是自己的。
穿越也倒罷了，偏生，她還穿越到一具被親生父母拋棄的身體上。被狼羣養大的孤女。原以爲這一生與她的雪狼族一起生活，可是大灰狼又滅了這一切。
而她也幾乎身死。被獨孤梟一箭救下，她那時以爲，在獨孤梟身邊會是一世……
可是，結果呢……
棄之敝履，拱手送人。
就是她對獨孤梟五年忠心，傾其一切的報酬。
輾轉生命，愛上了不該愛，也不可能愛上自己的人，付出了一切，得到的竟然都是傷痕累累，她失去的又何止她的孩子，還有她的生命，她的信仰，她的愛戀，她的一切一切……
愛越濃，恨越深。
要多少決絕，才做出寧願灰飛煙滅，也要毀他於世的決定？
其實，是不是因爲不甘心他能活得好好，而她卻什麼都沒有，才做這個決定呢？
她不知道。
眸中的淚不知何時衝破眼眶的重障，滑落而下，在這孤冷無邊的月夜中，綻開一朵冰冷的花兒。
一直默默凝視雉兒的北宮傲看見那滴晶瑩到刺痛他雙眼的淚珠，一時心慌不已。
“萱兒，你怎麼了。”北宮傲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窗前，輕輕掰過雉兒的身體。俊眉緊蹙，臉上憂色甚重地看着雉兒。
“沒，沒事。”雉兒吸了吸鼻子，也企圖把眸中的淚倒吸回去。眼神散亂，不敢去看北宮傲。
也不想把自己的軟弱曝露在別人的面前。
她的軟弱只能留給自己。
“眼睛都紅成這樣，還說沒事？”看着那雙紅紅的眼睛，他的心就火辣辣的痛。
心中是又痛又傷又惱又怒。
痛，她眸中落的淚；
傷，她淚不是爲他而流；
惱，那個害她掉淚的人；
怒，就算知道知道她的淚永遠不可能爲自己而流，卻總想爲她拭去淚水。
爲別人而流的淚，我只有擦拭的份……
“沒，一時風大，吹紅的。皇兄，我累了。”雉兒輕輕掙扎開北宮傲在她兩肩上的手，清冷地說道。
愛，很難。
被愛，似乎很容易。
但是，她享受不了這種愛。
或許有人覺得被愛很好，可是不是自己愛的人，她寧願不要這份很好。
也許性格早定。
這也註定她要麼轟轟烈烈與心愛之人相愛，要麼就悲悲慼慼孤獨終老。
“累了，就不可以和我說嗎？我當不了那個讓你流淚的人，難道當幫你擦淚，借你肩膀的人，也不可以嗎？萱兒，你知道的，我要求，從來不多……”北宮傲卻是不肯鬆手，定定地望着雉兒的眸子，期待她給他一個答案。
“不可以。”雉兒淡冷清絕地說道。北宮傲的眸子一下子灰敗而下……
她很想告訴他，她只想要那個讓她流淚的人幫她拭淚，借她肩膀……
雖然，永遠沒有可能，但是，她只想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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