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下賤的人……是我！
“權堇，權堇，睿兒……他都知道了，都知道了……他都知道了……”悲慟欲絕的霓妃，眼神遊離，口中潺潺碎語，淚不斷傾瀉而下……
失魂失魄的從太子宮走出，不復往日光彩，豔美的容顏好似一下子老了十歲，憔悴不已。
在門前一直等候的權堇，一見霓妃出來，忙趕前去，一瞥，一驚。
“娘娘，你怎麼了？”繞是再老練的權堇見到霓妃這樣子，也不禁嚇了一跳，口中疑問道。
“權堇……權堇……權堇……”霓妃應聲看去，視線模糊，看不真切，口中恐慌凌亂的叫喚着。
權堇心頓時一沉，眉頭緊蹙，低聲答道：“娘娘，奴才在。”
霓妃手攀附上權堇的雙手，哽咽着，說道：“權堇，睿兒他都知道了……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霓妃似一個迷途的孩子，不知所措，更沒有半分傲氣和冷然，只是慌亂着，直到現在她的心還是亂着，痛着，傷着。
“我獨孤睿煊沒有你這種不知廉恥爲何物的母妃！沒有！”獨孤睿煊冷冷的吼道。似要將胸腔中那股欲絕難當的悲慟一一吼出來，企圖減輕知道雉兒死去的消息。
可是，發現都是徒勞的。因爲獨孤睿煊發現，他這樣更痛……
因爲他得知霓妃紅杏出牆的事後，他瞬間性情大變，也變得鄙視厭惡女子，如同獨孤梟一般。覺得遭到自己最親密的人背叛，就性情大變，只不過獨孤梟是收斂一切真實情感，不喜不悲，只是冷冷的。
而獨孤睿煊卻把這樣的背叛怒氣轉化爲人所共知的破壞，轉移注意力。是以，在他十三歲那年，他就有了第一個女人，第二個女人，第三個女人……
每次和這些女人歡愛之時，他的腦中都會出現那兩人赤~身~裸~體交纏的畫面，那張臉，赫然是他所敬所愛的整整十三年的母妃。
他不斷蹂躪折磨着女人，試圖將那夜的陰影一一消除，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只是更沉淪在痛苦之中，並沒有一絲一毫的作用……
直到他遇到雉兒，那個冷酷倔強，狠辣果決的女子。
她堅定不移守護凌王獨孤梟，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都只忠心與獨孤梟。也許是雉兒讓他知道，這個世界上，或許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這般讓人厭惡的，也有人是特別的，獨一無二的……
越接近雉兒，就越被她吸引，無論是她的冷硬心腸，還是她狠絕果敢的處事方式，他一一都喜歡……
他甚至發現，他可以爲了雉兒，放棄一切！
可是，就是這麼一個能讓他放棄一切的女子，卻被告知已經身亡的消息，他又怎麼能不感到絕望？
絕望到，他甚至再也不想對霓妃隱瞞這件一直壓在他心上，也打算一輩子都不會讓霓妃知曉的事，就算極狠，但仍是多少念在是母子的份上，留點情面。
只是，今日，他心死如灰，也沒有心思再顧及誰的感受……哪怕那人是他敬愛了十三年的母妃……
獨孤睿煊苦笑一聲，眼眶熱熱的，自嘲笑說：“雉兒啊，你的影響力可真是驚人……”
可惜，這話，她再也聽不到了……
“睿兒……你聽母妃說，你聽母妃說……”霓妃被震驚到愕然呆愣，又被獨孤睿煊一吼，驚醒過來，捉住獨孤睿煊的手，求着他。
“放手！”獨孤睿煊目光呲裂通紅，冷冽的止道。
“睿兒，聽……”
“滾……”獨孤睿煊狠手一甩，背身而立，再也不看霓妃一眼。
在轉過身那刻，眸中一直蓄謀已久的淚，終於滴下。
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失去雉兒，撕裂與母妃最後一道屏障，這些都是他最深處的痛……
一想到剛剛的一切，霓妃哭得更兇，淚止都止不住，只是口中喃喃道：“權堇，睿兒罵我，他罵我……”
“是啊，我該罵……我該罵……我是不知廉恥，我是下作……我是淫……賤……”霓妃胡亂的罵着自己……
不是傷到最深處，霓妃是不會說出這麼一些辱罵的話。
權堇聽後，心狠狠一擰。
雙手結實的扶住霓妃，勸慰道：“娘娘，太子他……還不懂……太子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權堇知道霓妃所指，他亦是知道霓妃與端王爺之間的事。甚至，他還是端王爺派在霓妃身側的暗樁，只不過霓妃不知，而他又……
“不……不……他懂，他說的對，他說的都對……是我下賤，是我，是我……可是，我也是身不由的……我是爲了他……”
“我唯一的兒……”霓妃苦聲吶喊道。手緊緊的抓住心口的位置，那裡痛得她要死了……
權堇當然也知道霓妃說的身不由己。
霓妃是當年端王爺在民間遇到一個普通的民女，因爲她容貌絕美，特別是她那雙眼睛，很像一個人，皇后娘娘。
就是因爲這雙眼睛，端王爺才把霓妃帶了回來。
那時天炎帝盛寵皇后娘娘一人，端王爺就通過一些手段，將霓妃送進宮中，埋伏在天炎帝身邊，監視天炎帝和皇宮中的一舉一動，當端王爺的一枚棋子。
在那時，霓妃就已經愛上端王爺，因爲深愛着端王爺，甘願爲他做盡一切，無怨無悔。所以，對於端王爺將她送進皇宮，要她取悅天炎帝，她是一點抗拒和懷疑都沒有。
只是想着，如果她能幫端王爺，那麼功成身退那日，她就可以一輩子守在端王爺身邊。
而權堇知道，其實端王爺對霓妃只是利用，根本就不愛，只可惜這一切霓妃都看不透……
“權堇……我怎麼辦……我怎麼辦……睿兒，他……”霓妃死死緊拽着權堇的手，淚眼婆娑。
“娘娘，奴才帶你回霓霜宮吧。”權堇環視四周一眼，深知隔牆有耳，在深宮中，謹慎小心才能活得長久。
“不……我不要回去……我不要……”霓妃受到巨大刺激，神志有些不清。
“娘娘，回去吧，人多口雜！”權堇壓低聲音道。
“不！權堇，我不要回去……我要守在這裡，要守在這裡，我要跟睿兒解釋……告訴他，告訴他……其實……”
“娘娘！”權堇捂住霓妃的口，一臉驚恐。她差點說出那個秘密。
“嗚嗚……唔唔唔……”霓妃掙扎。
權堇無奈道：“娘娘，得罪了。”
權堇一個手刀下去，把霓妃打暈！
扶起被打暈的霓妃，抱起那副軟柔無骨的身子，權堇渾身一顫。
緊抿下脣，朝着霓霜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