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臨淵的法決已緩緩的運行了起來,空中的靈氣運轉也爲之一滯。
林寧的肚腹似抗爭般動了動。
蕭臨淵的手卻沒有停。
先前曾拿出來的那個白色的玉瓶又漂浮在空中,緩緩朝着林寧的脣邊而去。
他要以這靈液中的靈力,代替靈胎降生時所需的這方世界的靈力。
至於以後,他也顧不得了。
“不要啊……”少女無力地捂起了臉。
男子挑了挑眉,看向那池水,目光微凝,一道紫光在池水上一閃而過。
拍拍少女的頭,伸出一隻手,手上是少女給他的那些瓜子,“吃瓜子。”
少女的臉都要扭曲了,吃、瓜、子!
這原虛師兄怎麼這麼的軸呢?真是守殿員做久了,腦子秀逗了?沒看她正跟這兒傷心呢嗎?
“吃,吃個大頭鬼啊!我去戰場了!”不殺它百八十個魔人不帶解氣的!
男子撓了撓頭,默默地收回了手心的瓜子。
她這是……生氣了嗎?
池水邊一塊偌大的石碑上,“浮生池”三個大字閃閃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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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臨淵突然覺得空中的靈氣不對了。
一道幽深的紫光劃破天際,直衝林寧的肚腹。
室內滿是幽香。
蕭臨淵收住了法決,驚疑不定。
這是……鴻蒙紫氣?
靈氣的躁動逐漸變得平穩,窗外的雨聲也變得滴滴答答。
林寧的肚腹泛起濛濛紫光,似是蘊含着巨大的能量。
林寧轉醒,又開始喊疼。
蕭臨淵一個拂袖,屋內的穩婆和樊氏等人又清醒過來。
“夫人,用力!”
林寧迷濛之中咬緊牙關,猛的用了一下力,只覺身上一空,有什麼東西從身體內滑出去了。
林寧也陷入了昏睡。
她沒有看到,腹中的胎兒在出事前的最後一秒,將身外籠罩的紫光揮到了林寧的肚腹之中。
光芒耀眼的紫氣鋪滿了產房上面的整個天空,朵朵祥雲,層層疊疊,曦光穿透雲層破空而來。
雷收雨歇,轉眼間已是鳥語花香,隱隱有仙樂之聲。
此時,窗外正是清晨。
蕭臨淵嘴角微挑,這孩子果然是個不凡的。
右手一揮,窗外異色漸漸消散。
就這短短的一瞬想必也引起了上面那些人的注意,蕭臨淵凝神,掐起一個法訣,一道靈光破門而出,鑽入剛剛降生的寶寶體內。
這是隱靈術,若沒有比施術人更高的修爲,休想能看得清這孩子的靈體。
而更高的修爲,呵呵。
“生了,生了!”穩婆們驚喜的大叫。
“恭喜主子,賀喜主子,夫人產下一個男孩兒,母子均安!”
樊氏和幾個穩婆下跪道喜。
“嗯,賞!全都有賞!”
蕭臨淵的聲音裡帶着激動和喜悅。
“主子,您看小主子,白白胖胖的,頭髮又黑又密,可真是一點也不像才降生的孩子!”穩婆將孩子抱過來給蕭臨淵看。
大紅繡着金色祥雲紋的襁褓中,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嬰兒正睜着兩隻大大的眼睛新奇的看着這個世界。
混沌靈胎一降世,周身靈竅關閉,倒和普通孩子一般無二了。
真只是這孩子生的也太俊了些,完全汲取了他和林寧的優點。
“只是……小主子還沒哭……”問婆有些遲疑。
世上的孩子生下來都是哭着的,怎的這孩子沒有動靜。
可看他大眼睛圓溜溜的,靈活的很,也不像是有什麼不妥的樣子。
蕭臨淵揮揮手,“無礙。”
不哭就不哭吧,得了這般大機緣,有什麼好哭的?
穩婆們已將林寧的身上收拾妥當,換上了乾淨的衣物和被子。
樊氏又取出之前林寧交給她的的幹梨花瓣,放入熏籠,清新的香氣,頓時飄散出來,屋內的血腥氣消散了不少。
蕭臨淵將手中的襁褓交給樊氏,“帶他下去餵奶。”
乳母是早就備好了的,一共八個,此時正整整齊齊的站在外間。
樊氏行了禮,抱着孩子出去了。
蕭臨淵這才安心的在牀頭坐了下來,伸手輕撫着林寧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龐,“寧寧,差一點我就要失去你了,老天爺待我們不薄。”
混沌靈胎的霸道,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蕭臨淵站起身,端端正正的衝着窗外的方向行了一個大禮,這是祭天地時最高的禮節。
此番他的孩子能夠平安降世,的確是上蒼的恩賜。
這真是天意難料。
蕭臨淵正待坐下,神識突然一痛。
這是有人捏碎了他留下的神識玉牌。
一道聲音出現在神識之中。
“主上,無盡之淵出現異動。”
無盡之淵!
千宿!花姬!
讓他在這無盡的輪迴之中沉淪了百世,他是不是應該好好感謝感謝他們!
只是,他又要離開了。
魔界肆虐,生靈塗炭,他倒不在乎死多少人,只是這業障十之八九會落在林寧和孩子身上,他捨不得。
寧寧,短暫的分別是爲了長久的相聚,期待着下次見面,是一世的永不分離。
蕭臨淵目光繾綣的看着林寧,手指輕輕撫上她睡得深沉的眼眸,手指在她額上輕輕一點。一道光芒閃入林寧的識海。
手微微一晃,手心出現了一枚玉片,上面刻着古樸的花紋,深沉而內斂。
蕭臨淵用一條銀絲將它系在林寧的脖子上,輕輕的吻了吻林寧的脣。
再見,寧寧,我會很快會回來。
蕭臨淵給林寧掖了掖被角,大步走了出去。
乳母已經給孩子餵過了奶,現在正深深地睡着。
長長的睫毛真像他的孃親。
蕭臨淵微微一笑,伸出食指劃了劃他臉上嫩嫩的肌膚。
這是他的孩子,他有孩子了。
心裡漲漲的,暖暖的,滿滿的,這便是做父親的感覺嗎?
又拿出一枚玉佩,伸出右手食指,在正面寫了什麼,又翻過來在反面一筆一劃的寫了兩個字,在他柔嫩的脖頸繫好。
“曦光,你就叫曦光吧。”蕭臨淵低語。
“爹爹有事得離開,你可要乖乖的,聽你孃的話啊。”
撫了撫他的小眉毛,小包子不知在做着什麼美夢,突然咧嘴無聲的笑了起來,嘴裡吐出了一個大大的泡泡。
蕭臨淵一頭黑線,沖淡了幾許離思。
他就要走了,這麼高興做什麼?
蕭臨淵嘆息一聲,只覺今日的嘆息尤其多。
縱有千般不捨,萬般不願,他也不得不離去。
“我有事要離開一陣子,我不在的時間,你們一切聽夫人的,她的話就是我的話。”
蕭臨淵的聲音沉沉的響起,帶着不容拒絕的威嚴。
“是,主子。”齊青林與宋儉齊齊答是。
“護好他們母子周全。”
“是!”
沒有更重的言語,但二人心下均是一凜。
若是沒有保護好夫人和小主子,主子的手段……
蕭臨淵在這個上午悄悄地不見了,較之上次失蹤還要無聲無息。
但林寧的日子並不好過。
她是痛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