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1月8日上午8點整,殷成市高級人民法院開庭,被告人:北慕大學英語系教授呂建翔;被告罪名:販毒、走私、故意殺人罪,數罪成立,判處死刑。
凌亂髮下的眼睛透出哀傷之色看着對面的人,原本還稍顯年輕的面容此時竟蒼老的不像話,虛白的發,佈滿血絲的雙眼和臉皮鬆弛的肌膚,就像是照片,十天前他還是個年輕有爲的大學教授,那現在他就是個垂於暮年的喪心病狂。
宣判結束,被警察帶走的那一刻,呂建翔轉頭看向濛生,他的親生女兒,他親手送進地獄的女兒,對她的愧疚不是說說就能獲得原諒的,現在他只是希望她不要恨他就好,輕言輕語落在濛生的耳邊卻如遭雷擊“對不起,對不起……”
淚還是不爭氣的落了下來,看着父親幾日裡就顯得蒼老的背影,濛生如鯁在喉,她好像看見了以前的慈父,將她當作生命一樣守護的父親。
‘我的乖女兒,我的寶貝女兒,你想要什麼爸爸都會給你,因爲你就是爸爸的全部……’被高大男人高舉過頭頂的女孩子,頭上爸爸親手扎的兩個不對稱的羊角小辮隨着男人的高拋動作晃動着,女孩眯着眼睛‘咯咯’笑個不停。
‘爸爸怎麼會不愛你了呢,爸爸愛你也愛媽媽,你是爸爸的心臟……’拉着她的手摸着自己心臟的位置,溫熱的觸感,那是心跳的地方,最柔軟也最堅強。
‘小濛,爸爸想讓你有一個家,在天之靈的媽媽也希望我們的寶貝幸福啊……’男人摟着哭做一團的她,在耳邊如同情人間細語。
‘小濛,替爸爸去做一件事好嘛……’顫抖的手,不回頭的路,愛的決裂,親情的報復。
“濛生,想哭就哭吧”空空且莊嚴的屋子裡爆發出一個淒厲的聲音,獸的哀鳴、孤者的痛。
“你這個害人精,他可是你親生爸爸啊,你怎麼能這麼對他,你怎麼能這麼對他,你讓他去吃牢飯,他年齡大了,就只有你一個女兒,你怎麼能這樣……”走出門外,一個胖胖的身影就衝了過來,原本一絲不苟的髮髻散亂了,那濃豔的妝容被淚水衝的一道一道的,就像是血淚一樣,一個淒厲的鬼。
濛生任那女人搖着自己,嘲弄且哀傷的看着她,現在知道後悔了,早知如此你之前去了哪裡,唆使爸爸走上這條道路的不就是你麼,爲了你的兒子,你讓我失去了我最愛的人,這就是……報應吧。
“靜舒,我想去你家看看……”濛生空空洞洞的眼神看了看天,然後一把甩開女人抓住她衣襟的手,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回家的路上接到了曉月住院的主任醫師的電話,曉月醒了,恢復的很好,那擦着腦袋過去的一槍沒有把她們的曉月打死,貓有九條命,所以她活的很堅強。
三個命運不同、性格不同、故事不同的人重新走到了一起,上天給她們機會還可以在一起說說笑笑,即便那笑容裡多了滄桑、多了眷戀、多了哀傷、多了思
念……不過,還好,她們還活着……
曉月的病情穩定了,卻不見了那個總是把她當做寶貝的溫潤的男人,濛生提及時,曉月褐色的瞳淡淡的笑了笑說道“他說了,如果有機會,我們會在地獄見,不是恨,而是……陪着我一起走過”
淡淡的陽光下她的笑,陰暗的明媚,明明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色調,混合在一起卻是令人失神的色痕,清晰淡漠。
“靜舒,你說顏恆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顛簸的車上,濛生抱着電腦搜着小說,許是有時候無線網絡突然掉了,所以濛生像個雷達一樣不斷的移動着手裡的電腦。
“啊,顏恆的話什麼意思,這個我想過,不過覺得有一種可能一定最接近”身邊黑框眼鏡的靜舒笑嘻嘻的看着她,如果是在平日裡,濛生一定會翻個白眼,然後默默的拿着本書遮在臉前,把靜舒鬱悶個半死,現在的濛生則會好奇的睜着她細長的眼睛問道“什麼可能”
其實還是主要配合那個一臉期待的人,“呵呵,那就是顏恆想讓曉月去追回他,如果曉月去的話,那就是生死兩不離,黃泉路上也會等你一起喝下孟婆湯,拉着手一起去投胎”
“蒽,可是這感覺怎麼怪怪的”
“什麼感覺怪怪的”
“蒽,曉月如果是男的,我就嫁給她”
“這是什麼邏輯,跟他們兩個人有什麼關係啊”
“沒有,我只是在想顏恆這個好男人……吃醋了”
“濛生,我腦子徹底的亂了,你到底說的什麼啊”
“你的腦子…我跟豬都說的通,跟你……不行”
“濛生,你欠打,居然說我比豬還不如,我恨你……”
顛簸的路上灑下的還是那青春洋溢的歡聲笑語,可又有誰知走在或者走過青春路上的人付出的是什麼,最後收穫的又是什麼。
濛生平淡的日子沒過幾天就迎來了新一輪的考驗,一個男生追到了她所在的靜舒家的小村莊,讓人奇怪的是他居然是曉月帶來的。
團圓的臉,挺立的鼻,星般的眼,男生名叫莫翔凌,低於她們一屆,雖然長相中等,可是那笑眯眯的臉如同陽光一般耀眼,而且那張嘴還特別的能說,和濛生簡直就是天地之分,一個能說破天,一個能悶穿了地。
故事平平無奇,簡直有些俗套,大大咧咧的男孩子偶然的一次走錯教室,同濛生髮生了衝突,結果沒被濛生那雙能殺人於無形的眼神嚇的讓開百里,反而堅定了他的追尋之路,當然每次都是無功而返,可他卻越戰越勇,幾乎當成追尋路上的遊戲較量。
當然那個姓莫的男孩子說到這裡時,靜舒沒有錯過曉月一臉‘此男如此之賤強’的表情。
要不是這次曉月回校答辯她的論文,也不會被他守着逮住,說是逮還真的是,平日裡少見卻還是能見到濛生的,濛生畢業之後就再沒回來過,可苦了莫翔凌,濛生平日裡根本不和別人打交道,更何況他們兩個
人打交道的方式基本上都是莫翔凌喋喋不休,而萌生漠視,或者乾脆見到他就繞道。這次遇見曉月,簡直就成了他的救命恩人,死活說動了曉月讓她帶着他來找濛生,曉月被他的三寸不爛之舌說的動了心,才帶他來到這裡。
其實說白了,曉月能被他說通的理由只佔百分之五,另外百分之九十五就是來看濛生見到他之後會是什麼表情,結果讓她特別失望的就是濛生除了剛見到他時微微驚訝了一下,接下來的故事階段基本上是面無表情的,當然濛生時不時的拿那雙細長的眼睛瞪她一下,也夠她毛骨悚然,後脊骨發涼的了。
於是曉月藉着莫翔凌纏着濛生的時候,拉着靜舒一起到了她們曾經來過的地方,說是給他們製造空間,卻也是想找個地方和靜舒談心。
誰知卻看到了靜舒之前寫上的字,“靜舒……”
“或許谷若雨說的不對,我們還是這樣好,只是多了考驗,曾經的我們就像被綁在一起的螞蚱,怎麼跳也跳不出那個設計好了的圈子,結果嫌隙、傷害、考驗,分開了,又見面了,這就是早已註定了的命運,曉月,你恨小玉麼”看她細長蒼白的手指微微顫抖着摸着那石上的字跡,靜舒想到了濛生哭泣時淚水於眼睫上的顫動。
“不”笑了一下,平復顫抖着的嘴脣和乾啞的嗓子,曉月扭過頭看着靜舒,表情從未有過的堅定“我要走了,靜舒,我想現在應該是我要去追他的時候了,他怎麼能從我的手裡逃走呢,這只是給他放鬆的幾天而已”
“額,那就好,你們要幸福哦”那臉上的笑很幸福,真心的祝福。
“傻瓜,我們的幸福只是我們的幸福,你的幸福呢”看她失落的臉,曉月笑了笑,靜舒就是如此,別人的事總是看得很透徹,而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卻又猶豫不決糾結無比。她有時真的很奇怪靜舒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一定是和地球人的不一樣。
“瞳是爲我死的……”
“靜舒,你別犯傻,如果是離漠他也一定會這樣做的……”
“曉月,他不在,我知道他會,可是瞳確是爲了我,他對我說他愛我,可是……”平靜了一會,靜舒繼續道“不說這個了,我媽還說要給我相親呢,我見了,人很好,我會幸福的”
“好吧,這是你的選擇,我尊重你,等我把顏恆追到手之後,你可要來給我當伴娘啊,還有濛生,還有……如果她有時間的話,呵呵,回去吧”
“蒽,等一下,短信,……啊”翻開手機看完剛收到的短信,靜舒驚訝的大叫。
“怎麼了”疑惑的語氣。
“你看,是欣悅姐的吧,欣悅姐要和肖瑾結婚了,怎麼……他們,呵呵,讓我們都去參加她的婚禮呢,曉月”
“蒽,等我追到顏恆就去,追不到就不去了”
“啊,有異性沒人性的傢伙,那我結婚了你來不來”
“當然去,到時候我要當證婚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