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語聽到蕭母語重心長的話,心裡只覺得愧疚。這樁婚事原本就只是一個交易而已。如果蕭母有一天知道了他們真正的關係,那該怎麼辦?來不及深思,只聽那蕭母又隱隱說道:“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軒兒也一樣,媽相信你們一定會幸福的。”
幸福?聽到這兩個字時白筱語心中不免激起一絲譏諷,真的會幸福嗎?怎麼可能會幸福?既然是錯誤的開始,那不如早點結束。只是,辜負了蕭母對他們二人殷切的期望了。白筱語和蕭毓軒默默地對視了一秒,看着蕭母熱切溫柔的目光,白筱語也只得點頭稱是。
向衆人告別後,鄭玖送她去學校。這一路上,鄭玖倒是好不高興,一直嚷嚷說自家的大小姐總算得了個如意郎君。
“你說什麼?如意郎君?!”白筱語想到蕭毓軒那張冰山臉和說話時的語氣,渾身直冒冷汗。
“對啊!姑爺儀表堂堂,一表人才,修爲又高,那天訂婚的時候把咱們府裡的那些小丫頭迷的不要不要的呢。”鄭玖笑着說道。
這一點白筱語倒是不得不承認,除了大哥,蕭毓軒和時暮恩可以說是她目前見過的長得最好看的男人了,但他卻和和時暮恩完全不同。如果說時暮恩是陽光溫暖的少年,讓你忍不住親近。那蕭毓軒就是寡淡沉默,身上又隱隱泛着肅殺之意,一如冰涼的夜,逼得人不敢靠近。可惜他那個性子這麼惹人厭,倒是白白糟蹋了這幅好皮囊。
“對了筱語,冥殿的宗主,不對,現在是你公公婆婆啦哈哈…”鄭玖熱絡地說,隨即放聲大笑。白筱語看到他這幅模樣,心中由然升起一股怒氣,偏偏自己又沒辦法和他們解釋這其中的緣由,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這鄭玖只以爲她是女兒家害羞,所以沒有答話,便又接着說道:“你公公婆婆不是說等你放假了要接你去小住嘛,你什麼時候放假啊?”
“還有三天就放假了。”白筱語想到此處心中更是無奈。盛情難卻,當着爸爸和大哥的面,又怕他們爲難,只好當場應了。不過這樣也好,早日去冥殿打探消息,瞭解他蠱毒的由來,這樣也好對症下藥,早日幫他解毒。
在學校的這幾天,白筱語可以說是百般爲難又肆意而爲。一方面,因爲自己是借病推託,老師和同學們都是噓寒問暖,沒辦法,只得說謊去圓。自己還得落下來的功課給補完。另一方面,偏偏還有個清楚事情的始末,和自己同校的時暮恩,拽着自己東拉西扯問個不停。知道自己和蕭毓軒做了場交易後哈哈大笑,心中的敬佩油然而生,向她豎了個大拇指。有這個好哥們在身邊,心頭倒也稍有寬慰。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哥們一定幫!”聽到時暮恩拍着胸脯的說出那麼講義氣的話,倒也頗爲感動。總算有一個人站在自己這邊了。
“謝謝!”眼眶不免有感動的淚水在裡面打轉。
“不用客氣!你幫我個小忙就成。”
“儘管說!”白筱語聽到他這麼說,毫不猶豫地說道。
“有空你帶我去冥殿轉轉就成。”
“爲什麼?”白筱語不免覺得好奇。
“冥殿那麼神秘,連你我的父輩都從來沒有去過那裡,都快成一個傳說了,我能不好奇嘛我。你現在可是冥殿的兒媳了,我不管啊,你不能這麼不講義氣。”
“……”只覺得無言以對。她方纔不該因爲時暮恩的一句話就感動得一塌糊塗,她忘了時暮恩就是時暮恩,怎麼可能會轉了性子。
“你這是出賣隊友啊!”白筱語怒氣衝衝地衝他喊道。
“隊友本來不就是用來出賣的嘛……”時暮恩小聲嘀咕道。
可想而知,時暮恩的耳朵得被擰成什麼樣…
不過後來,白筱語倒是明白爲何時暮恩會說世人大多沒有去過冥殿,又爲何他想要讓自己帶他去了。
冥殿就像它的名字一樣深不可測。它坐落在雲山霧繞的山澗之上,周圍佈滿了結界,除非有冥殿的人引路,否則人們絕對不可能發現它的蹤跡。
蕭毓軒與她一起運功行至山澗之上,白筱語目光所及之處盡是一片荒蕪,周圍縈繞着雲霧。只見他大手一揮,濃霧漸漸散去,一座宮殿忽地映入眼簾,亭臺樓閣,這古式的建築倒儼然的確是威風無比,好不氣派。只見路兩側聳立着漢白玉所制的石柱,雕刻着不知名的花紋。每個石柱前更是有專人把守,看上去好不威風。蕭毓軒徑直向前走去,她緊跟在他身後,從衆人面前經過時只聞得“參見少主、少夫人”的聲音並齊傳來,這陣勢實實把白筱語嚇了一跳。見蕭毓軒並不搭理,只得向他們點頭後跟着蕭毓軒繼續向前。
白筱語不由得感慨,這冥殿果然是名不虛傳。如果說雲門白家的格局是坐落湖畔,隱世避居,宛如世外桃源。那這冥殿就是威武肅殺,嚴謹壯麗。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也怪不得蕭毓軒如此脾性了。可惜大哥和時暮恩不在,如果他們見到肯定也會感慨一番的。
蕭毓軒將她帶到冥殿的西苑,這裡的景緻是最好的,院落中還有幾株梨樹,微風吹過,片片梨白散落在空中,甚是美妙。而房內還有淡淡的薰香,聞起來只覺得身心格外舒暢。可定睛一看,屋內的陳設卻是半個古意,如果不是一些所謂的現代文明下的產物擺在那裡提醒着自己,只怕要以爲自己要身在古代了。
見白筱語眉頭緊皺,一片疑惑,蕭毓軒便開口說道:“你不必驚奇。冥殿的選址是自千年前便有的,蕭氏一族在這裡生活傳承了上千年,所以佈局自然是按照原樣,並未做太多的變動。到我這一代,雖不復當年,但其內部不管是格局還是陳設都已經是半個古意半個現代了。”
經蕭毓軒這麼一說,白筱語算是明白了。爲什麼這裡的陳設看上去竟和古代一樣,又爲何多了一些現代文明的產物。原來是一直住着祖宅啊。不過這祖宅也太雄偉了點,這簡直就是皇室的標配啊。
見白筱語並未作答,他又接着說道:“你以後就住在這兒。”
“什麼?住這兒?”
“是。這是我母親特意幫你挑選的。”聽到這是蕭母特意爲自己挑選的住所,心中不禁油然而生一份感動。這裡的陳設和環境都是自己非常喜歡的。只聽那蕭毓軒就接着說道:“可惜了。”
“可惜?可惜什麼?”聞言白筱語不由隨口問道。
只聽他開口緩緩說道:“這裡什麼都好,就是可惜,離我住的地方實在近了些。”
“你!”白筱語倒是沒想到,除了蠻橫不講理,他倒還這麼毒舌。自己也不想離他那麼近好不啦。交代完一些事宜後蕭毓軒便離開了,坐在椅子上,卻也只覺得新奇而陌生。這接下來的兩個多月,自己究竟又該如何應對呢。正當思索之際,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兒端着個十分精緻的匣子走進來,隨後放到白筱語的手邊,看起來模樣十分乖巧。“少夫人,我是宗主夫人派來服侍您的,負責照顧您的衣食起居,您叫我司音就好。”
“恩,那以後就麻煩你啦。對了,這是什麼啊?”白筱語指着那個匣子說道。
司音慢慢打開那個匣子,白筱語定睛一看,原來是一件女子的衣物。
“這是?”
“少夫人,這…”
“等等!”正當司音想要解釋的時候卻被白筱語阻止了,正當疑問之時卻突然聽白筱語說道:“你,你以後別叫我少夫人了,也不用您來您去的,叫我名字就好。”
“這怎麼行!尊卑有序啊!”司音不免覺得大吃一驚,自己若是直呼其名,那豈不是壞了規矩,哪有下人這麼喊主子的。
“那,那你叫我小姐吧。不管怎麼樣,不準叫我少夫人哦,我這不還沒過門的嘛。”司音聽聞不免覺得好笑,這個少夫人看起來親切和藹,長得漂亮又可愛,怪不得宗主夫人這麼喜歡她,也難怪自個兒的少主會和她訂婚呢。可她哪裡知道這白筱語心裡真實的想法呢?少夫人這個頭銜可是時時刻刻無不在提醒着她自己的身份,想想就可怕,她怎麼能受得了。
和司音交談半晌後,白筱語算是對眼前這個女孩又多了幾分瞭解。原來,他們世代居於此地,這冥殿的大多數人如非必要,否則不會輕易離開這個山澗,外面的世界他們瞭解的並不多。白筱語不免感嘆,原來這纔是真正的“世外桃源”。“小姐,這身衣服真配你。”司音幫白筱語換上衣物後笑着說道。
“你這張小嘴跟吃了蜜似的!”聽到司音的話白筱語不免一笑,這小丫頭倒是真會哄人開心。她望着鏡中的自己不免也覺得有幾分飄忽。冥殿的人向來甚少離開此地,所以服飾比起各個世家的私服來說更近似於古代,雖古風卻又不乏簡潔,倒是格外融洽。瀑布般的長髮垂在腰間,倒更顯得窈窕。
“司音,宗主夫人的房間在哪?你帶我去吧。”白筱語轉身對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