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史傑的故事(中)

女孩看我哭了忙說:“你別哭啊,你跟我回家吧,我爸爸肯定會幫你的,我們不會欺負你。”

我看着女孩純淨的眼神,我第一次覺得這麼好看,這麼漂亮,就像天上的星星一般明亮。

我點了點頭,跟着女孩帶着幾個夥伴,一起去她家,到了她的家,黑苗寨,見到了女孩的爸爸,那是個高大又健談的男人。

女孩把我的情況一說,他走過來摸了摸我的頭,然後問我:“小夥子,不管什麼事,你都得說出來,才能幫你解決,你別想太多告訴我,這裡沒人會害你,說吧。”

我看着他,感覺就像看到了父親,當年父親雖然嚴厲,但是眼神裡透露着的,都是對我的關心,和這位大叔的很像。

我剛想說話,女孩的媽媽說道:“唉呀,這孩子真可憐,你看這身上的衣服,快先彆着急說話,我帶你去洗洗,換身乾淨衣服再說。”

說完拉着我把我帶到屋子裡,在木盆裡倒滿熱水,又拿來一套乾淨衣服,放好東西,女孩的媽媽說道:“孩子,你先洗洗,洗好了把這衣服穿上,這是仙兒哥哥的衣服,你穿肯定合身,然後自己把頭髮都修一修,我去做點吃的,等你洗好了先吃飯,吃飽了再說。”

我看着女孩的媽媽,當時真想,抱着她大哭一場,我的媽媽,當初也是這麼疼我愛我的,現在忽然有個人,對我這麼好,我的眼淚嘩嘩的就流出來了。

我美美的洗了一個澡,又把頭髮剪了剪,換上乾淨衣服,還別說這身衣服,除了有點長,其他都還好。

我把自己整理利索了才走出來,女孩看我出來了,把我帶到她家屋子裡坐下,接着給我端來了一些吃的,還有一些米酒,我當時是,哭着吃完的這些東西。雖然是普通的飯菜,但是是我這輩子,吃的最好吃的一頓飯。

吃完以後我眼淚也流乾了,我發誓一定要好好活着,這個世上還是有好人的。

女孩看我吃好了,眨着大眼睛問:“你吃飽了嗎?”

我點了點頭。

“那就行,你跟我去見我爸爸吧。”

說完拉着我,到了她父親的房間,她父親看我進來了,讓我坐下然後說道:“孩子,能把你的故事說給我聽嗎?”

看着他慈愛的目光,我纔敢慢慢的,說出了我的故事。

“我叫史傑,歷史的史傑出的傑,十八歲從南嶺來,我家沒了,父母被抓,把我下放到南溪,因爲總被欺負,實在受不了了,才跑出來,沒地方去躲在山裡。我也不記得多久了。只知道來的時候是六月。”

“史傑,我姓楠,是仙兒的爸爸,黑苗寨的村長,她是我女兒叫敏仙,你既然來到我們寨子,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那時的我不懂事,覺得這裡就是最好的地方,想也沒想就說:“我想在這不回去了,反正出去也是躲着,大叔你不會把我抓起來,送回去吧?”

楠大叔聽完我的話,當時就笑了說道:“這孩子,我爲什麼要把你送回去?你從哪來都沒關係,只要你願意留下,誰也不會把你送走。

你要是不介意,就留在我家吧,正好也可以和敏仙作伴,平時也沒人陪她,你們就做個伴,一起讀書吧。也可以幫家裡種種地,幫幫我們的忙。”

我當時高興慘了,終於不用在山裡擔驚受怕,吃那些,沒有味道的蘑菇野果了,最關鍵是,有張牀能睡覺了。

於是我趕緊說:“大叔你真好!你就是天下第一大好人!我就在這了,哪也不去,有口吃的就行,叫我幹啥都可以。”

楠大叔看我這樣,也高興的站起來說:“好,那你跟敏仙去看看你的房間吧。”

敏仙拉着我,來到一個小屋子裡,當地都是這種竹樓,雖然房間不大,也沒什麼擺設,但是感覺很溫馨很舒服。

敏仙看我很高興,她也跟着我開心:“史傑,你是我帶回來的,以後你可得聽我的喲,我是這裡的頭,以後誰欺負你,就告訴我喲。”

我們當時年紀差不多大,很合的來,我就笑呵呵的答應了。

之後我就在楠大叔家住了下來,每天除了和敏仙一起讀書,就是幫楠大叔一家種地,採蘑菇,日子過的倒也很舒服。

山裡的竹筍尤其好吃,我和敏仙經常去山裡,挖些新鮮的竹筍回來吃,我們一羣小傢伙,天天跑來跑去的,也沒人管,日子過的很開心。

敏仙還會幫我縫衣服,做點好吃的,也會偷偷塞給我。雖然那時候年紀不大,但是也不小,我在黑苗寨的第三年,已經二十歲了,敏仙也十七歲了。以前的小夥伴有的嫁人,有的成家了,只有我們兩個在一起。

有一次我和敏仙兩個人,在山崖上坐着,敏仙拿着她做的糕點給我吃,那是一種苗寨纔有的糕點,很軟很好吃,敏仙做的最好,她是一個很聰明,很漂亮的女孩。

我們一起吃着糕點聊着天,敏仙忽然問我:“史傑,你以後會離開嗎?”我那時候傻乎乎的哪懂這些,就說:“不會啊這裡有吃有喝的,還有楠大叔大嬸對我這麼好,最重要的是你在這,我怎麼捨得離開。”

敏仙當時臉就紅了,她小聲的對我說:“小杰你答應我,一輩子不許離開我。”

我當時拍着胸脯說:“我答應你!一輩子不離開你!”說完我站起來對着大山大聲地說:“我答應你!一輩子不離開你!”

敏仙當時高興的眼圈都紅紅的,我心疼的不得了,趕緊說:“乖,別哭啊,我答應你就一定會做到!”

敏仙看着我笑了,那是我見過的,最幸福最美的笑容,當時她的眼眶裡還含着淚水。

過了幾天,楠大叔把我叫去,我記得楠大叔那天很嚴肅,我有點害怕,還以爲我做錯了什麼事,惹他生氣了呢。等我進去我才知道。

“小杰,你來我們黑苗寨也快三年了,想家嗎?”楠大叔問我

“大叔我爸媽,不知道還在不在,現在我也不想家了,你們就是我的家人,以後我就在這生活了。”我小聲的回答

楠大叔聽我說完,點了點頭又問:“小杰如果有天,你知道父母還在,會離開嗎?畢竟他們是你的親人。”

我搖頭說:“外面這麼亂,我爸媽肯定已經不在了,要不他們怎麼捨得不管我,這麼多年也沒找過我呢。我不會離開了,除非有他們的消息,我回去看看還會回來。你們對我這麼好我不會離開,離開這裡他們都欺負我,只有這裡沒人欺負我。”

楠大叔看着我,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小杰,你今年也有二十歲了吧?敏仙也有十七歲了,是該成家了。”

我當時有些迷糊,聽楠大叔好像是,自言自語一樣的,我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後來楠大叔讓我先回去。

我回去以後,慢慢的回味着大叔的話,纔有些明白,可能是楠大叔想把敏仙嫁給我,才問我的,畢竟我是個外鄉人,隨時都有可能離開,當時我想到這些高興慘了,興奮的一晚上沒睡着,第二天眼圈都是黑的,但是一點都不困還很精神。

第二天我爲了確定,是不是真的,就跑去問:“大叔你是不是,要把敏仙嫁給我啊?”

楠大叔笑着說道:“你怎麼知道,我要把敏仙嫁給你?誰告訴你的啊?”

“我......我自己猜的,我要娶敏仙,大叔,你同意讓我娶敏仙嗎?”我憋了半天,才說出這些話。

楠大叔面色一整問道:“小杰,你真的確定,你不會離開黑苗寨,不會離開敏仙?”

我用力的點點頭,那時候我的確,沒有想過要離開黑苗寨,離開敏仙,可是後來發生的事,是連我都想像不到的。

楠大叔看我的表情,這麼堅定,笑了,笑的很開心。

隨後對我說:“小杰,不是大叔不信你,敏仙和你兩個人好,我也很高興,敏仙是我最疼的孩子,她從小就懂事,心腸好像她媽媽一樣,又漂亮又溫柔,寨子裡的人,沒有不喜歡她的。

一轉眼你們都長大了,我也想給敏仙找個好歸宿,你來這裡也有幾年了,眼看着都是,可以成家的年紀了,我和敏仙的媽媽,也商量着想給你們說門親事,可是敏仙死活,就是要跟着你。

說實話不是大叔不願意,你始終不是我們這的人,而且父母還健在,雖然多年不見,萬一你哪天忽然想回去了,或者你父母找到你,你走了,丟下敏仙一個人怎麼辦?

我們不能跟她一輩子,最終還是你們兩個,一起生活,所以大叔才一次次的問你,大叔是不放心,可憐天下父母心,哪個做父母的,不想自己的兒女,過的幸福開心。

每次看到你們倆,在一起開心的樣子,我們也捨不得拆散你們,既然你也表示,不會離開,大叔相信你,希望你以後對敏仙好,給她幸福不要傷害她。

我回頭和你嬸子商量一下,選個好日子,就把你們的婚事給辦了。你這幾天也準備準備吧,新房我們已經,搞的差不多了,就在這附近,新的竹樓,你也可以去看看。”

我當時高興的,一下蹦了起來:“大叔,我一定會對敏仙好的,你和大嬸就放心吧,我絕對不會離開敏仙的。大叔謝謝你們,謝謝。”

楠大叔笑着說:“好了,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敏仙吧,我還有事你們去玩吧。”

我趕緊跑去找敏仙,我們兩個,當時都興奮極了,一起來到我們的新房。

原來這個竹樓,一直在蓋我也知道,當時我還想,這是給誰的呢,現在才知道,原來是我和敏仙的新房,我們手拉着手在竹樓裡,左看右看高興極了。

敏仙對我說:“這裡是我們的家,以後你打算怎麼辦呢?”

“仙兒,我打算以後,和你一起一輩子,再多生幾個孩子,孝敬大叔大媽,我也會疼你一輩子的。”

敏仙當時紅着臉說:“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呢?我喜歡女孩,像我一樣漂亮一樣乖,但我又喜歡男孩,像你一樣帥氣高大。”

我笑着說:“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我都喜歡,都是我們的孩子。”

我們兩個在竹樓裡,想着東西該怎麼放,牀放哪裡,櫃子放哪裡,一直到天黑我倆纔回去。

那時的我們,沉浸在結婚的喜悅當中,每天都是興奮的。

半個月後,我們結婚了,那天敏仙穿着漂亮的新娘服,羞紅了臉站在我旁邊,我把她抱進了我們的家。

婚後的生活很安逸,我每天出去種地,敏仙在家織布養蠶、洗衣、做飯,給我送飯等我回家。

閒的時候,我們就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牽着手,跑到我們,當初認識的山洞,去看看。

兩年後的一天,我剛巧經過大叔的家,就聽見有人說話,我當時聽到那人說:“聽說外面現在不太亂了,好像很多人都回去了,不知道是不是運動結束了。聽說很多人都被放了,基本都官復原職。”

聽到這些我沒進去,轉身回家了。

回到家我就想,既然運動結束了,那我父母應該,都回家了吧,都這麼多年了,其實我還是很想他們的。

越是想就越想,去看看他們,我也沒把這些告訴任何人,我就想有機會出去回家看看,看看就回來。

其實那時候我想的太簡單了,後來的決定,讓我後悔了一生,也失去了我最愛的人,直到現在......”

史傑說到這,忍不住停下擦了擦眼角,才接着說道:“我有了這種想法以後,整個人就有些心神不寧了,但是我沒有跟任何人說,我還是每天這樣生活。

那天敏仙忽然問我:“你最近怎麼了?是不是有心事,怎麼最近總是心神不寧的。”

我笑着說:“沒有,我是想跟寨子裡,經常出去買東西的人,一起去鎮上,給我們未來的寶寶,買些衣服布料和玩具什麼的。”

那時候敏仙和我,都還沒有孩子,也很希望有一個,自己的孩子,敏仙想先預備着也行,就問我什麼時候想到這些的?

我就告訴敏仙,我昨晚做夢,夢見我們有了孩子,於是我今天就想,去買些孩子的衣服什麼的,也許很快就會有了呢。

經我一說,敏仙也很高興,她靠着我說:“那我去跟爸說,讓你跟着一起去,你要答應我去買好了就回來。”

我爲了掩飾自己不安的心,只得一遍遍的吻着敏仙。

第二天敏仙去找大叔,大叔當時不同意,後來,經不住敏仙的軟磨硬泡,想想我也呆了幾年了,又成了家不會亂跑,就答應了。

如果當時大叔堅決不答應的話,也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了......

當天回來敏仙告訴我說:“爸爸同意了,說後天就能去。”我當時高興地抱着敏仙,轉了幾圈。

第二天大叔把我叫去說:“小杰,明天你和村裡的阿喜一起去,買好東西你就回來,不能耽擱久了,要不敏仙會擔心的。”我一個勁的點頭。

回到家,敏仙已經給我,包了一個小包裹,我笑着說:“我就去幾天,哪要帶這麼多東西。”

“哎呀,你沒出去過萬一要用呢。出門在外可得小心,別跟陌生人說太多,自己當心早去早回。”

我從後面抱着敏仙,當時想,有這麼一個體貼的媳婦,我這輩子知足了。這時候,敏仙忽然跑開,到外面蹲下吐了幾下。

我當時擔心壞了,不知道敏仙怎麼了,我忙把敏仙抱回屋子裡,放在牀上:“仙兒明天我不去了,你怎麼了?着涼了嗎?還是哪裡不舒服?”

敏仙笑着說:“沒事,就是這幾天,覺得有些噁心,吃不下飯。”

“那我不去了在家陪你。”

“你去嘛難得去一次,我都跟爸爸說好了,不去多可惜。我沒事,大不了明天,我去我媽那呆着,等你回來。”

我當時想也行,就答應了。

現在想起來真的很後悔,當時我就應該留下來,她身體不舒服,我還出去是不對的,如果我留下,就不會有今天了。

可是當時,我哪裡想得到那麼多,就想出去看看,如果找得到就找,找不到就儘快回來,也不會在外面多呆。

當時我要是知道,會有今天,我不會胡思亂想,離開敏仙的。

可是從我決定,出去看看的時候,大錯就已經鑄成,等待我的是一個,讓我無法抗拒的未來......

說道這裡,史傑又停下擦了擦眼角,接着說道。

“第二天我和阿喜兩個人,一起出去,走得時候我還不放心,囑咐敏仙好好照顧自己,我很快回來。那時候出去一趟,得半個月左右,因爲山路難走。

等我們兩個出去以後,我才知道,現在的人,生活都變正常了,也不像以前天天亂了,我想肯定是運動結束了,就更想回家看看。

到外面的第二天,我們兩個正在街上走,忽然有一個人拍我的肩膀,我一回頭沒認出來是誰,那人衝着我一笑對我說:“小杰?你怎麼在這?這些年你跑哪去了?”

我當時下意識得說:“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說完這些話我後悔了,我怎麼能輕易的承認呢,於是我趕緊扭頭走開嘴裡說:“你認錯人了,我不是小杰。”

那人趕緊拉住我說:“小杰我是你顧叔叔啊,你不記得了?”我頭也沒回就說:“你認錯了我不認識你。”

那人拉着我又說:“你爸媽現在不在嶺南了,已經調到北濱了,他們現在都沒事了,找你找了好久。”

我當時心裡一動,回頭看着那人說道:“你知道我爸媽是誰?”

“老史可是找你找的好苦啊,你媽媽每天都哭說對不起你。”那人回答。

我問道:“你怎麼會認識我的?我沒見過你。”

“你左臂上這個胎記,不會錯,我見你的時候,你還不記事,你爸媽把你原來的照片,還有你的特徵,都告訴我了,所以我能認出你。”

我當時就相信了,就問他:“那我爸媽怎麼不來找我?”

他說:“這樣吧,我帶你找個地方,好好聊聊。跟你說說你家裡的情況。”

我當時一想也是,我本來也就想,有機會去找我爸媽的,現在有消息了聽聽也無妨。誰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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