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輕輕地吹拂着,儘管已經過了正午,但是因爲昨晚的那場大雨,使得風裡還帶着幾分溫柔的溼氣。太陽也很好,幾朵漂亮的雲彩掛在天邊,悠悠地飄動着。
而就在這藍藍天空下的一大片田野裡,稻禾已經開始泛黃了,似乎過不了多久就可以收割了。它們在微風裡、在陽光下,顯得十分生氣和活力,全然忘了昨夜的電閃雷鳴和狂風暴雨——它們輕輕地搖擺在風裡,綿綿延延,沐浴着陽光親切的溫柔。只是小河裡的水漲了一些——水歡快地流着……
陳浩楠立在河岸上,看着天空下的一切,心情暢快了許多。
今天是“十一”假後返校的日子。剛纔陳浩楠跟家裡人告別之後就出來了,他本應該直接去村口坐車回學校的,但是他卻沒有,反而繞着走到了這邊的田野裡、來到了小河邊:他想多聞一聞田野裡的氣息,還有他想多看看熟悉的淩水河。
呆呆的佇立了好一會兒,陳浩楠沿着堤岸往河的上游走去。斷斷續續,走走停停,約莫過了二十分鐘,他走到了上游“翰橋”的橋頭。剛想靠着橋墩坐一會兒,客車卻緩緩地開了過來……這正是午飯的時間,乘車的人很少,整個車廂裡包括司機和售票員在內也就五六個人。一上了車,陳浩楠就揀了靠窗的位子坐下了。
原本陳浩楠可以在家裡多呆幾個小時的,而且他也想多陪陪母親,但是他總覺得家裡有一種特別的壓抑感——或許這只是他自己的心理作用。父親去世之後,他常常有這種奇怪的感覺,彷彿家裡面的空氣成分被人抽去了氧氣,讓他很不舒服,甚至有些窒息了。所以,吃了中飯,他就早早地跑了出來……
因爲是大中午的,一路上根本沒什麼人坐車,司機把車開得飛快,不多時就到了雁南s中門口。車門“嘎吱”一下就開了,陳浩楠就跳下了車。
車子很快就開走了,陳浩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但他不敢停留,匆匆地就穿過了馬路。因爲李東林家就在這邊上,他不想讓李東林瞧見,也不想讓他的父母亦或是他的妹妹李佳看見。
對於陳浩楠來說,李東林他們一家就是他的親人。做客李家,他常常有一種特別親切的感覺,但是父親走後,他就很少去他家了,他怕自己的情緒影響了他們,他甚至害怕他們對自己的種種關愛——因爲他覺得他自己無法回報他們。所以,陳浩楠常常有意識地避開李東林家前面的這一段路,即便有的時候不得已要從這裡經過,他都是急匆匆地走,快步如飛。
陳浩楠很快進了校園。偌大的校園靜悄悄地,還好宿舍樓的大門只是被人隨手帶上的,並沒有落鎖,陳浩楠一把推開門就走了進去。
宿舍的鑰匙一共有三把:一把在班主任王澤手裡,以備其查房的時候使用;另外的兩把則放在寢室長申小虎那裡。因爲跟申小虎的關係還不錯,陳浩楠自然而然就分得了其中的一把——他一邊走着,一邊就從書包裡摸出鑰匙來了。
可是到了寢室門口,陳浩楠卻現門並沒有落鎖,只是虛掩着。“怪事了,怎麼寢室沒有上鎖呢?難道被人撬了,還是……”陳浩楠愣了一下,但終究沒敢多想。不過,他的神經還是繃緊了許多,他輕輕地推開門——還好,相像中的那種凌亂的現象並沒有出現,他不由地舒了一口氣,禁不住傻笑了一下。
然而,剛把書包往自己的鋪位上剛一放下,寢室的門就被重重地撞開了,陳浩楠的心猛地顫抖了一下。轉頭一看竟然是室友劉康,他立刻就問道:“劉康,你怎麼啦?——嚇死我了!”
“哦,對不起!”劉康走進寢室,他見了陳浩楠,趕緊道歉着說道,“我剛纔用力過猛了,沒把你嚇着吧!我沒想到你在宿舍……真是對不起……”
“沒事,我還好呢!”陳浩楠說着就把書包往牀頭挪了挪,隨手還把牀單扯了扯,然後就坐了下來。他看了看劉康,接着又問道:“國慶好不容易放了三天假,你怎麼那麼早就返校了呀?——我還以爲我來得早呢,整個學校裡好像沒幾個人,靜悄悄的!”
“我沒回去——”劉康簡單地回答道。
“哦、哦……是、是這樣啊!”陳浩楠一下子語塞了,不知道再說些什麼,因爲他猛地意識到自己犯錯了。這個有些胖乎乎的劉康,平日裡在班裡面很不起眼,但是班上那些愛嚼舌頭的傢伙卻常常把他拿出來做話柄。雖然和劉康是室友,但是陳浩楠跟他卻很少說話,所以對於劉康的情況他也不是很瞭解,他只是聽說他很小的時候就成了孤兒,他是被他的爺爺奶奶撫養大的。所以,劉康是很少回家的,這是班上很多人都知道的事。
“又是一個可憐可悲的人,同病相憐啊……”陳浩楠在心裡面輕輕地嘆道。但是,陳浩楠並不再多想,因爲剛纔一路來他都在努力地調節自己的情緒,他不想因此而破壞自己應經漸趨平穩的心。再者,陳浩楠也知道自己並不能爲劉康做些什麼,如果多說什麼,弄不好還會勾起那些埋藏在他心底深處的悲痛記憶……
突然,陳浩楠想到還有一些數學作業沒有做,於是他趕緊一邊從書包掏出課本一邊說道:“這幾天懶得什麼也沒動,數學老師留的作業也一個也沒做,我得趕緊回教室補去,要不被老師抽查到了,可不是好受的事……我去教室啦!”
說着話,陳浩楠溜也似地走出了寢室。他一口氣就衝到了樓底下,感覺自己像是做賊似的,他忍不住就笑了笑。
也對,國慶節這三天裡,陳浩楠先是去了市裡看餘芬和餘娜兩個妹妹,而後回到家裡他也沒看什麼書。因爲心裡面亂糟糟的,就更別說做題了——他想着想着,不由地就加快了步子,往教學樓的方向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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