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人心念一動,伸手隔着虛空對黑熊精微微一招,那掛在黑熊精白花花腹部的護心鏡就咻地一聲飛入石人手中。
護心鏡離體,那黑熊精卻依舊睡得死死,渾然不知自家身上的寶貝已經落入他人之手。.
石人單手掂着護心鏡,臉上浮出一抹淡淡愁緒,這枚護心鏡又喚作碧心鏡,正是譚天的護身之寶。
看着手中的碧心鏡,石人心中暗暗嘆息,離得近了,譚天的肉身反應得越發急促,狂震連連,其頭頂與雙肩的三火皆被震出,婉家三女神魂一顫,相繼跌出。
石人眉頭微皺,手指一鬆,手上的碧心鏡就掙脫而出,化爲綠芒融入譚天肉身。
碧心鏡回體,譚天肉身頓時無魂自動,碧心鏡上似乎帶有一股奇異法力,能顛倒陰陽,讓人起死回生。
譚天雙目一睜,眼中透着絲絲迷茫,看着自己略顯蒼白的手掌,譚天腦海一片混沌。
婉雲此時已經神魂回體,婉家一人三魂相聚一處,遠遠的觀望譚天,此時婉家三女盡皆驚愕,雖然三女都聽過起死回生這一詞,但真正看到死人復活,婉家一行人還是心臟一縮。
譚天瞳孔漸漸聚焦,其目光一轉正好看到站在身旁的石人。
石人靜靜的看着譚天,到了這一刻,石人反倒不知該以何種方式面對譚天,在魄幽宗,譚天是夜思之師,但兩人所處時間太過短暫,夜思學了基礎的修行之法後就離宗而去,而如今,石人已是金仙之軀,兩者相差實在懸殊。
“夜思!”譚天愣了一下,不由得驚叫一聲,下一刻斷斷續續的記憶從識海流過,譚天漸漸恢復意識。
石人點了點頭,目光復雜的看向譚天,這一刻石人感覺到了譚天肉身的詭異。
“看出來了麼?”譚天突然輕嘆,臉上沒有一絲復活的喜悅,“能將爲師肉身帶出,又能尋回碧心鏡,徒兒你果真長大了!”
“你真要這樣麼?”良久之後石人開口道。
譚天默默無言,眼中盡是蕭瑟。
婉家一行人看得迷糊,不知石人之間的對話是何意。
“爲師離開多久了?”沉默了一會兒,譚天打破尷尬道。
“不多不少,剛好三載!”石人平靜的回道。
“三年!!!”譚天驚詫的叫了一聲,“纔過去三年,三年!哈哈哈!徒兒你倒是得了大機緣,爲師終究沒看走眼!”
譚天大笑三聲,其肉身猛地一漲,竟在瞬間炸開,化爲無數齏粉。
婉家四人神色一變,看得一頭霧水,怎麼明明活過來了,到頭來卻反要尋死。
婉家四人一陣茫然,場中只怕只有石人一人才是明白人,婉雲目光轉看向石人,只見石人僵在那兒,臉上目無表情,也不知是哭是笑,石人目光變得越發漆黑,幽深到極致,似乎要將整座幽冥都照入其中。
譚天突然爆開,倒是將沉睡中的黑熊精驚醒,只見黑熊精碩大的肉身猛地一個鯉魚打挺,竟極爲靈敏的站了起來,睜開一雙銅鈴大的熊眼瞪向石人等人。
“走吧!”石人伸手一拂,將散於漫天的飛沙安撫下來,那是譚天身死所留下。
婉風等人聞言自然不會反對,立馬僵硬的將頭一點,石人依舊目無表情,將手一招,一股霞光捲起,將衆人全部包裹在內,接着就向外飛去。
“你們是何人,爲何偷偷闖入老熊的洞府?”黑熊精悶聲喝道,“哇丫丫,我的護心鏡,你們這些賊子,還我護心鏡來!”
黑熊精突然大叫着探出一隻熊掌,轟隆隆的向石人所化霞光拍去。
石人此刻沒心情理會這傻傻的黑熊精,石人把遁光一漲,霞光突兀一亮,速度激增的飛遁而出。
“偷了俺家寶貝還想溜走!”黑熊精大怒起身,往地一滾變作一團黑霧,麻利的追去。
石人遁速自然不是區區一隻黑熊精可以比擬,但奈何這蠻窟洞地形奇異,洞內通道彎彎曲曲,雜亂無章,以至於石人飛出洞府時,那黑熊精竟也急急追了出來。
“你這呆子,罷了罷了,本座今天不想節外生枝,你的護心鏡已經沒了,你若要寶物,本座現在便幫你煉製一個!”霞光中傳出石人略顯寂落的話語。
石人此話一出,那黑熊精竟真將黑霧一止,不再追擊石人,蠻窟洞外,黑霧一陣翻滾化爲一隻胖胖黑熊。
石人方纔只是隨口一說,卻不見這黑熊竟真的傻傻停下,眼見於此,石人不由得噗哧一笑,這一笑,無形中卻將石人心中的惆悵卸去不少。
“算了,你這黑熊雖然愚鈍,但總算傻人有傻福,這個你拿去吧。”
空中霞光一滯,石人從中大步走出,繼而伸手對着虛空就是一抓,大地上一塊寬達數十丈的巨石猛地一顫,繼而長飛而起,巨石在半空便是石屑不止,簌簌的往下落,待飛到石人手中時,那數十丈的巨石已然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塊手掌大的玉質石塊,像極了先前的碧心鏡。
“拿去吧!”石人伸手一彈,手中的護心鏡就飛向黑熊精。
黑熊精哪裡見過這等精妙的煉器手法,眼見護心鏡飛來,黑熊精只是呆呆的接下,似乎還沒回過神來。
石人神念一掃,將方圓數千裡場景盡數印入識海,只見風緣山脈劍光四起,虛空元氣爲之翻騰不已,分明是有宗門開始歷練,將風緣山脈當作了試練場。
“相逢便是有緣,希望你能逃過這一劫!”石人低語,不理會陷入呆滯的黑熊精,駕起遁光就扶搖遠去。
一刻鐘後,千里之外。
“我等就此分別!”石人道出清冷之語,腳下遁光一分爲二,當中一道遁光不待婉家諸人猶豫,其霞光暴漲,載着婉家一人三魂就此遠去。
石人孤立虛空,目光宇宙,默默無言。
石人爲尋譚天,走遍了數個州郡,更是險遭閻羅算計,但到頭來卻是這般結果,這讓石人心頭生出絲絲不甘。
“到底是何方神聖?爲與杜某結下師徒緣分,竟要動如此手段!”石人目光深邃,語氣說不出的清幽冰冷,像要凍結十方之水。
譚天與夜思到底曾爲師徒,但譚天以這種方式落幕,卻是真真切切的刺傷了石人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