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突然間傳來的手機鈴聲將莫離從睡夢中驚醒。莫離跳下牀,拿起放在牀頭櫃上的手機。手機上顯示的是冰山臉的名字。大清早就來剝削勞動人民,簡直比周扒皮還黑。莫離不情願地接起電話。
“半個小時之內趕到公司,今天總部派人來視察,你來負責整理彙報會上的資料。”說完這句話,冰山臉就乾脆地掛斷了電話。
莫離用了一秒鐘時間反應,然後用了五分鐘時間穿衣洗漱提包出門,二十五分鐘打車趕到公司樓下。當她終於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辦公室門口時,看見小許夾着些藥包迎面走了過來。小許指指莫離,又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橫着一動,比劃了一個殺頭的姿勢,然後滿臉悲傷地用嘴脣默默地說了一句話。莫離讀懂了他的脣語:你死定了!
莫離深吸了一口氣,硬着頭皮走進了辦公室,冰山臉已經鐵青着臉等在那裡了。
“對不起,對不起,有點兒堵車……”莫離看看已經正襟危坐,埋頭苦幹的其他兩位助理心虛地辯解道。
冰山臉倒是沒有衝她發火,只是用眼神將莫離狠狠凌遲了一遍。然後扔給莫離厚厚的一沓資料,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兩個小時後整理好拿給我。否則,從明天開始,你就不用再出現在這裡了。”說完越過莫離,頭也不回地進了辦公室。
莫離沒有時間自怨自艾,迅速坐回座位,打開電腦,拿過資料加入到埋頭苦幹的行列。一個半小時後,莫離敲響總經理辦公室的門。
“進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莫離覺得冰山臉的聲音不像往日淡定。
“陸總,這部分資料整理好了。”
“嗯,放那兒吧!”冰山臉有些煩躁地嘩嘩翻着手上的文件。
莫離識趣地悄悄退回辦公室,剛要踏出房門,
“莫離—”
莫離迅速地轉過身,“陸總還有什麼吩咐?”
“待會兒會議,你做記錄。”
“哦,好,沒問題,我現在就去準備。”
冰山臉擺擺手,莫離迅速退出了總經理辦公室。
這場向總部特派員的回報會議一直從中午開到了傍晚。其間,爲首的一個頭頂半禿的老頭兒無數次打斷了冰山臉地彙報,笑容滿面地提出了無數個質疑。陸總上任以來,一直力排衆議,大刀闊斧地進行着改革。這樣的改革必定會觸動根深蒂固的公司舊勢力的利益,而這個笑裡藏刀的老頭恐怕恰恰就是所有頑固舊勢力們的代表。冰山臉一方面在承受着重振中國區市場的重任,一方面還要承受總部那些守舊派的質疑和阻撓,真是腹背受敵,舉步維艱。這種時刻,身在這存亡之秋的改革者,真是不成功便成仁。陸總所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看着陸總一次又一次的運用各種數據,理論來強調這番改革的必要性,說服那個討厭的老頭相信自己。莫離頭一次對陸總產生了無限地同情。再看那張冰山臉,似乎也不是那麼討厭了。似乎還隱隱地讓人感到有些心疼。
回憶結束的時候,早已過了下班的時間。送走那批吹毛求疵的人之後,陸總便一直呆在辦公室沒有出來過。
莫離將手頭上的工作整理好之後,也已是萬家燈火之時了。莫離收拾好東西,擡頭時發現陸總的辦公室還透出光線。莫離猶豫了一下,走向了公司門口。莫離走到樓下粥店門口時,聞到粥店中瀰漫出的香味,肚子立即“咕咕”叫了起來。終於餵飽自己的胃後,莫離突然想到陸總怕是和自己一樣飢腸轆轆了。
“老闆,再來一份打包。”
莫離提着食物走回總經理辦公室的門口,輕輕敲了敲門。門裡一片寂靜,沒有聲音傳出來。
莫離用手輕輕推了推門,門沒有鎖,輕輕悄悄地開了。房間裡的燈開得很暗,大大的落地窗前站着一個人。窗外廣告牌上五光十色的光線一下一下打進房間來,照得那人的背影高大而孤寂。
“陸總……”莫離輕輕喚到。這樣的時刻讓她不禁回想起楊總辭職前的那一晚,雖然她知道陸總是不可能像楊總那樣輕易離開的。但在這一刻,他們卻帶給莫離同樣的感覺。就在莫離不知道自己是該進還是該退之時,那熟悉的清冷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是個很無情的人?”
“啊?呃……這……也不是……”莫離覺得在這樣的氛圍中還是昧着良心說假話纔對。
“呵呵……”陸總的笑聲中帶着些許苦澀,“你不用撒謊,平時撒的謊恐怕也夠多了吧。”
“我沒,沒……”莫離囧的不知該說什麼好,只知道此刻自己簡直爲剛纔回頭的決定悔青了腸子。
“我也覺得自己很無情。”陸總沒有理會莫離的窘狀,自顧自地說道。
“其實也不是,至少你是真心爲公司好。”莫離心裡暗暗鬆了口氣,這句話可是確確實實的實話啊。
“是嗎?你這麼想?”
“當然,不但我這麼想,只要是公司裡稍有點兒頭腦的人都能看出來你對公司起着多麼重要的作用。”
“我的工作需要你們的理解和肯定,但我本人並不需要。”陸總的聲音又恢復了往常的冰冷,“當每個人追問自己內心的時候,會發現其實我們都是孤獨的存在。沒有人會爲你的生命負責,你也無法爲別人的生命負責。雖然我們都是獨立的個體,但是世俗的價值觀卻決定我們要活在別人的眼光中。孤獨註定無情,但是我們偏偏無法忍受孤獨,因而帶上了感情。每個人的感情都是需要被小心翼翼地呵護的,絕大多數人躲閃的表面下都隱藏着一顆惴惴的心。人們總是自私地想要守護住每一份曾經付出或者收穫過的感情,以此來忘記自己的卑微。他們渴望着被關注,被呵護,利用彼此眼神中的肯定確立自己的存在。我們真應該同情自己!”說到這裡,陸總又自嘲地笑了兩聲,然後不屑地道:“我討厭這樣的懦弱,所以,我寧願選擇孤獨,選擇無情。”
“可是你無法只靠自己活着啊,沒有人依靠會使自己活得很累的。”
“依靠別人或者被別人依靠就不累麼?”陸總又開始咄咄逼人了。
莫離想想活在錯綜複雜的關係網中的中國人,確實也很累人啊。人情債比金錢債更難還。莫離想不出來什麼話來辯駁。
沉默,又是難堪的沉默。莫離討厭這種被別人說得啞口無言的感覺。莫離悄悄退出了辦公室,將手裡提着的食物扔進樓下的垃圾桶中。走在回家的路上,莫離有些惡毒地想:既然你這麼喜歡孤獨,那你就自個兒慢慢地仔細地品嚐孤獨吧,本姑娘可沒責任奉陪,只可惜了那碗香噴噴的粥。唉,真應該帶回家給自己當夜宵。莫離懊惱地敲了敲自己的頭:真是豬腦子。
“叮鈴鈴”,莫離手裡拿着鑰匙,房門剛開到一半,便被手機鈴聲打斷了。莫離從包裡掏出手機,看到顯示是“欣兒”時,心裡“咯噔”一下。
“莫離姐~”電話那頭傳來欣兒傷心且疲憊的聲音。
“欣兒啊,”莫離很清楚欣兒接下來要說些什麼。
“莫離姐,你知道嗎?我爺爺昨晚走了……”欣兒的聲音哽咽了。
“欣兒……”莫離很想安慰安慰欣兒,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電話那頭傳來欣兒沉默而壓抑的哭泣聲。莫離背靠着冰冷的防盜門,靜靜地聽着。腦海裡浮現出昨晚張大爺的靈魂決然地走向消亡的背影,“我們生來都是孤獨的個體”陸總的話還回蕩在耳邊。
一直等到欣兒的哭泣聲漸漸平息下來,莫離纔開口道:“欣兒,你要知道,我們每個人生來都是孤獨的個體,你的摯友親朋註定只能陪你走一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歸宿,你無法期待某個人永遠成爲你的依靠。所以,你必須學會堅強。學會傾聽自己的心,學會愛自己,這樣,在以後可能出現的無數個孤獨難過的時刻,你才能夠有勇氣好好地活在這個世上。你聽明白了嗎?”
“莫離姐,你說的我都明白,但是我還是忍不住難過……我好恨我自己……”
莫離深深地嘆了口氣,說:“那就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罷,只是哭過之後記得要堅強。”
“我知道……可是……要是知道爺爺會在那天就走……我……我……就該寸步不離地陪着他。”欣兒抽泣得說不出話來。
“你要相信我們都遠比自己想象得有勇氣的多,因爲你曾得到的愛遠遠多於你所知曉的。”
莫離掛斷欣兒的電話後,心裡很不是滋味。是啊,無論我們在怎樣努力地勸慰自己,一旦我們擁有了感情,就無法避免會因爲它而受傷。
莫離疲倦地躺在牀上,這幾天發生的一系列的事都讓她感到身心疲憊,她很想要快點兒見到舒彥。迷迷糊糊中,她努力地回想她與阿維一起度過的每一個場景。
她的腦海中映入大片大片金燦燦的絢爛的向日葵。那是在阿維的家鄉。她的家鄉被稱作“太陽之鄉”,因爲她們那裡盛產向日葵。
每年七八月的時候,向日葵開始盛放。延綿不絕的金色花海彷彿淹沒了整個村莊。清晨的陽光灑向大地之時,所有的向日葵都迎着朝陽怒放。翠綠的葉子在碩大的花盤之下簌簌抖動着,彷彿在爲那一刻陽光的撫摸而顫慄。
莫離清楚地記得,就在這片花海之中,她與阿維並肩相協,被那一刻自然所呈現出的瑰麗所深深震撼。還記得阿維說:“滄海桑田,世事變幻,似乎唯一不曾改變的就是向日葵的等待。不管是幾千年,還是幾萬年過去,向日葵依然爲着這一刻陽光的親吻而翹首以盼。站在這裡,那美妙的一刻彷彿能夠體會到向日葵在幾萬年間所遭遇的所有辛酸與無奈。然而,只要有最終撥雲見日,光芒萬丈的那一刻出現,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
“看來你已經能夠自由地穿梭在時間之中了。”耳邊突然傳來舒彥的聲音。
莫離看看舒彥,又朝四周絢爛的向日葵看了看,驚訝地說道:“我在我自己的回憶中?”
舒彥笑着點點頭,“你還真是無師自通呢!”
莫離不好意思地搖搖頭說:“可我什麼都沒有做啊?”
舒彥解釋道:“我想你應該猜到我是一個離體的靈魂,但你有沒有想過現在的你是什麼?”
莫離討厭這個問題,有些不快地答道:“我需要知道的問題已經夠多了。”
舒彥無奈地搖搖頭,接着道:“你的靈魂並未離體,依然住在你的心底。她深悉你的惶惑與不安,所以帶着你的靈體的意識來夢中與我碰面。然而,當你的靈體所存在的世界天明時,你的意識必須從夢境跌落現實,回到那個世界中去。但是你的靈魂在在天明之前卻是自由的,她可以帶着你的意識自由地穿梭回任意一個你想要回去的時間點。除了未來,因爲那樣會使你的意識產生混亂。所以當你的意識中強烈地回憶某個時間點時,你的靈魂就很容易回到那個時刻。”
“如果說現在是我的意識在與你對話的話,那麼我的靈魂是否知道一些我的意識所不知道的事呢?”
“也不是,我曾對你說過,靈魂在靈體中時感知的是最真的你自己。他們高度忠實於當下的靈體。一個未離體的多世靈魂,如果她依然縛生在某個靈體上,那麼她即便帶着前世的記憶,她所知曉的也不過只有當下靈體的一切。”
“那-我的靈魂何時會離我而去呢?”
“這個嘛……如果有一天你被塵垢蒙了心,無藥可救之時,估計就是她不得不離開的時候了。”
“我怎樣才能夠延遲她離開的時刻?”莫離覺得似乎心裡有個答案。
“我想你應該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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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離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腦海中突然冒出另一個疑問:“既然我已經穿梭回了過去,那爲什麼我身邊沒有阿維呢?”
“你聽過物是人非?”
“當然。”
“‘節同時異,物是人非,我勞如何?’事實上,在流逝的時光中,沒有不變的人,更沒有不變的景物。物轉星移,今年開的花與當年的也不是同一朵了。所以真正的‘物是人非’,只能夠出現在時光倒流之時。但靈魂的時光穿梭只能夠使景物迴歸,卻無法強迫另一個自由的靈魂迴歸。靈魂絕不會服從他人的意志。”
“自由的靈魂?你的意思是說阿維還沒有找到她的靈魂嗎?她還沒有找到靈魂所在的那個時間縫隙?”
“不,這恰恰證明她已經找到在某個時間縫隙中苦苦等待她的靈魂了。”
“爲什麼?那樣的話,她的靈魂就不算是個自由的靈魂了啊?”
“不,當一個人失去靈魂時,實際上與一朵花,一棵樹,甚至一張凳子無異。若阿維沒有找到她的靈魂,你此時的時光穿梭中必然會看見阿維的靈體。而當她的靈體與靈魂在時間縫隙中合二爲一時,她的靈體就從原來存在的那個世界消失了。而存在於那個時間縫隙中的阿維,靈體與靈魂真正相融於一體,那纔是一個人最自由的時刻!”
“哦,原來是這樣,那,你是怎麼找到我的?”莫離疑惑地問。
“這個嘛……”舒彥又不肯好好回答問題了,“我說過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莫離當然不相信他這句託詞,但知道即便追問也不可能問出什麼了。
“現在,一個時間縫隙是找到了,可是,我們到底該如何進入其中呢?”
舒彥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他將莫離拉到一棵很大的向日葵前。金色的陽光在天空與花瓣之間連出一條金色的通道。舒彥在莫離耳邊輕輕說道:“集中精力盯着它。”莫離努力睜大眼睛,但是明晃晃的陽光很是刺眼,使得莫離只好不斷地眨着眼睛。突然,莫離感到自己的眼睛上覆上一隻略微冰涼的手。令莫離驚訝的是,這隻手並沒有遮擋住她的視線,反而是漸漸變得透明,它彷彿一層透明的水幕,將陽光的威力擋在其外。莫離驚訝地張大了嘴。
“如果你不想讓嘴裡填滿花粉,最好把你的嘴閉起來。我早就說過人類的眼睛不值得信任。靈魂本身就是沒有顏色的。你平日所見,不過是幻象罷了。而靈魂可以編織出任何你所希望見到的幻象。”
莫離不知該如何反駁,只好先閉上嘴,專心致志地瞪大眼睛盯着那陽光了。
盯着盯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莫離感到自己的眼前發花,意識也漸漸模糊了,周圍的一切都開始四散開來,彷彿所有的景物都像是一副沉入清水中的水墨畫,顏色形狀一點點變淡,一點點變成了混沌與虛無。
終於,莫離從恍惚中清醒了過來,定睛一看,發現自己正身處在一場金色的大雨之中。天空中灼燒着大片大片夕陽晚霞般的紅色,金色的向日葵花粉從那片耀眼的紅色中施施然飄落,漫天飛舞。茫茫天地間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只有那金色的花粉恣意悠然地飄飛着。莫離發現自己的頭髮上,肩上,鞋上,都落滿了金色的花粉。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看到金色顆粒般的花粉打着旋兒落在她的手心,落下不到一秒的時間後,突然迸發出金色的光芒,然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這是向日葵的花粉?”莫離盯着手心向身邊的舒彥問道。
“是向日葵對陽光的愛。”
“愛?哦……”莫離突然記起舒彥曾經對她說過,愛是金色的,靈魂可以看見金色的愛。但是一個疑問又冒了出來,“可是,你說過世間只有人類擁有靈魂啊。向日葵並沒有靈魂呀。”
“我只說過擁有靈魂可以看見愛,並沒有說過沒有靈魂就無法產生愛。世間萬物皆有情。哪怕只是山間的一塊頑石,也有着它的渴求與歡悲。向日葵對陽光的無限渴求早已鐫刻在它數萬年間的仰望之中。它在每一個寒冷的黑夜翹首以盼着黎明的到來,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滿大地的時候,向日葵將它對陽光的愛悄悄貯藏進每一顆花粉,每一片花瓣中,每一粒果實中。向日葵固執地等待着,不倦地愛着,自始而終。
靈魂誕生於拉姆拉措聖潔的湖水之中,靈體更是自然孕育而來。從理論上來說這世間萬物皆是靈體。只不過迄今爲止只有人類擁有了靈魂,可嘆的是卻不知珍惜。如此下去,也許有一天,靈魂就會選擇其他的靈體縛生了。”舒彥的語氣中透露出濃濃的悲傷。
“不會的,不會的……”莫離也覺得心裡很難過,輕輕握住舒彥的手,柔聲安慰道,“你要對人類有信心,他們只是一時迷失了道路,總有一天他們會砰然醒悟的。”
舒彥短暫的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突然說道:“走吧,我們該回去了。”
莫離猛地跳了起來,差點兒忘了此行的目的,於是急切地說道:“回去?這就回去了?阿維呢?阿維在這裡嗎?我們不去四處找找嗎?”
“你難道認爲他們會躲藏在某個你看不見的角落嗎?”舒彥戲謔地問道。
莫離環顧了一下四周,雖然金黃色的花雨四處瀰漫,但是她還是能夠大概看清他們所處的環境。這並不是一個多麼大的空間。目之所及處可以看見天與地自然地連成一體,他們好像身處在一個巨大的空心球的內部,其間確確實實沒有什麼東西會阻擋視線。
“時間縫隙有大有小,”看到莫離還在四處張望,舒彥解釋道,“可能一眼就能望到頭,也可能會擴充成無限,這全憑靈魂自己的意願。時間縫隙的形狀也很隨意,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幾何圖形,亦或是一幢複雜的中世界城堡,也都隨靈魂一時興起。畢竟,”舒彥聳聳肩膀,“你知道,等待的過程總是漫長而無聊的。並且靈體能夠找到這裡的可能性也非常非常的小。”
舒彥朝四周望了望,繼續說道:“這個時間縫隙的形狀就是一個簡簡單單的球體,沒有任何多餘的附綴,他們確實不在這裡。”
“不在這裡,那他們能去哪裡?”莫離覺得這周圍飄散的花粉令她窒息。
“我想你要重新在你的記憶之中搜尋了。”舒彥同情地用手拍拍莫離的肩,耐心地說道。
莫離感到非常的挫敗,這時也明白了張大爺所說的無能爲力。這樣一個時刻一個時刻的找下去要找到猴年馬月啊?並且阿維的太多經歷,莫離也並沒有參與。莫離並不能確信她所要找的時間縫隙會存在於她們的共同經歷的時光中。不過,還好,她們在一起的時光基本上都是很快樂的,而阿維獨自經歷的那些很多似乎都帶上了痛苦的印記。莫離只好寄希望於此了。
莫離從紛亂的思緒中回過神兒來,發現舒彥正半跪在幾步開外的地方,不知道在做些什麼。莫離迷惑地走向舒彥。
“你在做什麼?”莫離好奇地問道。
“沒什麼。”聽到莫離的聲音,舒彥迅速從地上站了起來,平靜地說道,“天快亮了,我們趕緊回去吧!”
莫離回想起某一次拔筋銼骨的經歷,不禁一陣兒顫慄,趕忙問道:“怎麼回去?”
舒彥站在莫離身後,雙手緊緊抓着莫離的雙肩,嚴肅地說:“閉上眼睛,集中精力回憶你靈體所在的房間。努力想象你正躺在你房間的牀上,告訴你自己今晚你所經歷的一切不過是一個夢罷了……”
舒彥的聲音彷彿距離莫離越來越輕,越來越遠,莫離感到自己被一股大力狠勁一拽便頭朝下栽了過去,等到她再次睜開雙眼時,發現自己正趴在自己房間的單人牀上。她翻了個身,躺在牀上仔細回憶着昨晚的經歷,經過了這麼多事情,要是她還認爲這一切只不過是個夢境,那麼她就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白癡了。但是,她卻也無法給出這一切都是真實的證據。如果告訴別人,他們一定會認爲莫離的精神不大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