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一笙,你真是全天下最愚蠢的廢物!愚蠢!”
“顧一笙,我就等着你,看着你!你以爲那個孩子是我打掉的嗎?你真是蠢啊,我告訴你,打掉你孩子的可不是我一個人,還有……”
“還有……”
落霞的一句話都無法說完,胸腔內一股血腥味蔓延,隨後她再也控制不住,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剛好吐到顧一笙的腳踝到腳上的位子。
顧一笙今天穿的是一雙小白鞋,落霞一口血吐了出去,像是撒到白鞋上的紅色染料,倒是有幾分潑墨的意境美感。
前提是,那濃烈的血腥味能夠消失。
顧一笙身體驚了下,下意識的退後。
而落霞則是擡頭看着顧一笙,嘴角還染着血跡,裂開嘴笑了起來。
笑的特別特別深,看着顧一笙的目光也是帶着很深很深的諷刺,甚至是……一股看着可憐人的味道出來。
落霞開口,“顧一笙,害死你孩子的不只我一個。還有好多人,霍琛、你自己,汪梓晴、顧楚楚……哈哈哈哈。”
說道最後,落霞直接狂笑了起來。但隨後笑聲又驟然停止,她吐着胸口,又吐了好幾血出去,最後整個人意識喪失,躺在了地上。
霍琛看都不看落霞,擺了擺手,讓人把落霞給帶下去。
“給她補充營養。”在保鏢把落霞擡下去之時,霍琛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保鏢依舊是恭敬模樣,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得到了命令,便繼續把落霞給拖了下去。
奈何站在旁邊的洛林,臉色卻有些波動。
正如霍琛所說,剛纔給落霞注射進去的液體,會讓落霞從細胞、血管到神經、骨髓,都痛不欲生。
但,這樣的疼痛,卻不會讓人致死,只是疼的半死。
要是就這麼放任,說不定等一兩次,就差不多生命結束了。
但霍琛卻讓人給落霞進補。一進補,加上體內的液體緣故,落霞的身體很快就會恢復。
而第二次疼痛發作的時候,那更是比第一次還要疼幾倍,幾千倍,幾萬倍出來。
這樣的懲罰方式,比殺了一個人還要折磨。
這手段太陰,也太狠。
在洛林,以及知情人都知道,這是霍琛在爲他跟顧一笙的孩子報仇。
但對於顧一笙來說,這是對她的警告。
畢竟她不是聰明絕頂的人,她更不會霍琛肚子裡的蛔蟲。
霍琛從未跟她明確說過,這是給她爲孩子的報仇,她如何能知道?
這小姑娘其實心裡也苦,對於霍琛的行爲,都是靠猜的。
不管是以前霍琛寵她,還是後來兩個人關係決裂,從頭到尾,顧一笙對霍琛的想法從來都是用猜的。
只是以前,霍琛寵她的時候,她有膽子,會跟霍琛說自己猜測出霍琛想法以及她做的事情,霍琛會告訴她,對的,還是錯的。
可是現在呢?
顧一笙猜了就猜了,至於問霍琛?那是想都不要想的。
此時的她心臟口還在噗咚噗咚的狂跳,落霞被帶走了,但是地上的血跡,以及鼻息之間濃烈的血腥味,都在提醒顧一笙,剛纔發生的一系列事情。
霍琛看着顧一笙,她明顯在害怕。
他想伸手,去把顧一笙拉到懷裡。甚至想要安慰她,說一句,“笙笙寶貝,我給你報仇了,一切都過去了。”
“一切都好了。”
只可惜,這些話,霍琛怎麼都無法開口。
不管他曾經是否從谷底裡爬出來的人,不管他曾經跌入過多深的黑暗裡。
但他終究是霍琛。
最最最黑暗的時候,他的驕傲都不容許被踐踏,何況是現在?
顧一笙不會明白他有多想開口說一句心疼她,卻又多難以開口。
最愛的是你,最無法開口說愛的對象,也是你。
“上樓,去把自己弄清楚了在下來吃飯。”霍琛冷冷的對顧一笙說道,隨後轉身便離開。
顧一笙站在原地,心臟還在瘋狂跳動。
同時她感覺很疼,特別特別的冷。
是那種從腳心裡開始蔓延出來的一股冷意,讓顧一笙忍不住渾身哆嗦了好幾下。
“還不走?”走到一半的霍琛,停頓住腳步,側頭,冷眼掃過顧一笙。
顧一笙一個激靈,急忙轉身,跑上樓去了。
霍琛轉過身,看着她小小的身影,在樓梯之間奔走。
很吃力,卻很努力。
在那麼一瞬間,霍琛的眼眶,突然紅了下來……
在所有人的眼裡,世界觀裡,霍琛都是一個無所不能的存在,一個如神,如帝王一般的神話。
但是誰知道,他內心的那一股悲傷?
早已,逆流成河,氾濫成災。
而能至於這一切的那個人,明明都知道,什麼都知道,卻不肯治癒他。
非要看着他被溺死這悲傷裡,才善罷甘休。
是啊。
她在恨他。
很恨很恨很恨。
在之前顧一笙失去孩子調養的時候,有幾天時間,她的甚至比較迷糊,混混噩噩的。
經常呢喃那些語句,“橙子叔叔,我們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她說,“橙子叔叔,我們明明,很好很好的。”
她說,“橙子叔叔,我再也不能跟你撒嬌了。”
她說,“橙子叔叔,我好恨你,可是你能不能回來,笙笙真的好累……霍琛好可怕。”
霍琛最受不了,就是在夜深人靜時候,顧一笙躺在牀上,捲縮着身子,緊緊的抱着被子。
即便是閉着眼睛,卻也擋不住涌出來的淚水。
捲翹的睫毛不斷的場都,略顯蒼白的脣瓣,一張一合,一直呢喃,“橙子叔叔,你快回來。我不要霍琛,我要橙子叔叔。”
他也不願意當“霍琛”。
他也想,做那個可以明目張膽把她寵到骨子裡,寵到無法無天,寵到她在這個世界裡橫着走的橙子叔叔。
但,他終究還是霍琛。
……
顧一笙回到房間裡,就把自己脫光,然後進入浴室。
二月的天,溫度還沒回暖,外面時不時還有大風颳過。
但就是在這樣的天氣裡,顧一笙把自己脫光,進入到浴室裡,開了冷水。
冰涼的水從蓮蓬上灑落,從她的頭開始淋了下來。
瞬間,顧一笙身體泛起了一層疙瘩,冷的她渾身顫抖。
但她卻執意,讓自己站在這冰冷冷的水下,讓冷水肆意徹底的淋便自己的身體。
她這樣做,不是任性,也不是情緒。
只是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同時,她也想找到一個答案:今後,自己到底應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