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種關切,讓喬蘊心裡一暖,點了點頭。
一路上沉沉顯得很是激動,不停地起身試圖逗弄弟弟,但因爲孩子實在太小,喬蘊有些不放心,所以只能由她抱着,而沉沉則起身一臉期待地看了好幾次。
在等紅綠燈的一個路口,沉沉倏然問道:“媽媽,弟弟叫什麼名字啊?”
聽到這話,唐呈亦是一愣,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問過這個問題,而喬蘊也沒有主動說過。
沒想到這時候喬蘊並沒有迴避,而是揚了揚脣,對沉沉笑了笑又說道:“弟弟叫滿滿。”
唐呈聽到喬蘊的回答,只覺得自己的心彷彿在一瞬間沉了下去,這似乎不僅僅是一個名字的問題,而是他從來都沒有認爲喬蘊已經取好了名字,喬蘊也始終沒有說過這件事兒,他本以爲孩子還小,所以喬蘊還需要很多時間去想。但唐呈卻不曾想到,在這種細枝末節的小事兒上便能夠看得出,喬蘊從未將自己當作一家人,所以纔不會與自己進行這些方面的交流。
不過想到喬蘊這半年來總是刻意保持的疏離,唐呈也便釋然了,僅僅是在心中有些妒忌能夠讓喬蘊產生喜怒哀樂情緒的鐘棋會。
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沉沉又繼續說道:“弟弟的全名叫什麼啊,比如我叫唐沉啊,弟弟也姓唐麼?”
姓唐?唐呈這時候卻只是想在心中苦笑,如果這孩子姓唐的話,恐怕自己在夢裡都會笑出聲吧。
在這個時候,喬蘊並沒有回答。
沉沉遲疑了一下,又說道:“或者,和媽媽一起姓喬?”
實際上這也是唐呈想要問的問題,所以他並沒有說話,而是屏息等着喬蘊的回答,如果這樣的話,自己倒是無話可說。
可喬蘊遲疑了兩三分鐘,臉上只露出了一些爲難的神色,半響也沒有回答沉沉的話。
沉沉誤以爲喬蘊沒有聽到,便輕輕拉了拉她肩膀上的衣服,繼續追問道:“媽媽快說嘛,沉沉想知道弟弟叫什麼啊。”
這時候的唐呈,心儼然已經掉入了萬丈懸崖當中,他倏然意識到幾天之前,鍾棋會所表達的意思完全沒錯,喬蘊果真只能是他的吧。
在這種情況下喬蘊依舊遲疑孩子的姓氏,唐呈相信絕對不是因爲沒有想好,原因定然只有一個。
所以唐呈暗自在心裡舒了口氣,轉頭皺着眉對沉沉說道:“沉沉先坐下,說很多遍了這樣很危險的。”
沉沉不知道什麼情況,但也只順從坐了下來撇了撇嘴。唐呈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些不對,於是爲了補救又繼續說道:“待會兒想吃什麼,這可是你第一次和滿滿弟弟一起吃飯哦。”
說到弟弟的話題,沉沉臉上的表情又輕鬆了許些。
而這時候喬蘊自然知道唐呈是爲了給自己掩飾一下,但是她想了片刻之後,決定並不願意欺騙沉沉,同時也不願意再給唐呈什麼希望,乾脆直接轉頭,對沉沉說道:“弟弟叫鍾滿。”
沉沉還沒有做出什麼反應,便感覺身體猛地向前傾了一下,唐呈猛地打了一下方向盤並踩了緊急剎車。
喬蘊的身體也猛地前傾,但她下意識地護住了懷中的孩子,驚魂未定了二十秒才惶惶開口問道:“怎麼了?”
“沒事兒…
…”唐呈舒了口氣,看着衆多車輛從自己的車旁側疾駛而過,一時間也覺得心跳速度驟然增加。
其實喬蘊的回答他並非是沒有預料到,只是怎麼也不願意承認罷了。如果鍾棋會和喬蘊之間並不存在什麼誤會的話,他們恐怕也不會落到今天這種地步,從鍾棋會的惶恐來看,他不願意出現在喬蘊的眼前便是擔心喬蘊不會原諒他。
可現在……唐呈不知道怎樣形容自己的心情,打開窗戶才讓自己舒緩了一些。
而喬蘊自然知道他爲什麼會有這種反應,但也只是望了他幾眼,便重新低下了頭,好像並不想再說什麼的樣子。
在車子重新發動之前,唐呈只悠悠說了一句話:“希望這是你的本意。”
本意。喬蘊在心裡反覆思酌了一下這個字眼,卻倏然間不知道應當說什麼纔好,事實上在孩子出生前後,就名字的問題上,喬蘊找了太多的藉口。
用這個名字好聽來欺騙自己。
亦或是告訴自己應當給孩子留下一些關於鍾棋會的印記,他可能一輩子也不會見到自己的親生父親,自己又於心何忍。
但在這時候再仔細思酌,卻發現真的如同唐呈所說的一樣,或許這便是自己的本意,一切其他只是藉口罷了。
不過喬蘊肯定的是,名字在某種意義上只是一種寄託,喬蘊並非想要讓孩子重新見到自己的父親,或是帶着孩子重新回到鍾棋會的身邊,這些她是斷然無法做到的。想到這兒,喬蘊暗自舒了口氣,讓自己不再去想這些傷神的事情。
之後的幾天,唐呈感覺喬蘊的態度一直有些奇怪,整天也好似心神不寧的樣子。
直到一天晚上,唐呈與父母剛打完電話,喬蘊便輕喚了他一聲。
他轉過頭調整着自己的表情,使其顯得不那麼不安,假裝很是正常的樣子對喬蘊說道:“怎麼了?”
“孩子睡了?”他好像生怕與喬蘊之間沒有什麼話題,於是說道。
“嗯。”喬蘊點了點頭。
看到喬蘊欲言又止的樣子,唐呈緩緩走去了客廳,給她倒了杯水,並說道:“坐吧,有什麼話慢慢說。”
其實在這段時間唐呈就已經感受到了喬蘊態度的變化,所以不想讓這一天來臨,但卻也不得不接受喬蘊反覆的思酌以及這些考慮,漸漸臨近的便是分別的日子。
而唐呈看了喬蘊一眼,臉上依舊浮現着溫和的笑意。
喬蘊猶豫了一下方纔說道:“你已經快兩個月沒有去打理公司的事情了。”
唐呈聽到這話,甚至已經知道了喬蘊接下來想要說什麼,只是他並不願意接上這句話,只隨便找了個藉口:“公司最近沒什麼事兒,合作的事情都已經談攏了,其他一些小項目,部門經理就能搞定,而且,我也想鍛鍊一下新來的副總的……”
只說到這兒,唐呈擡眸,看到喬蘊直直望向自己的模樣,倏然覺得有些心虛,並沒有繼續說下去。
事實上喬蘊早已經知道唐呈是故意說這些謊話讓自己更爲放鬆一些,所以在他說話的時候,喬蘊並沒有拆穿,只看他要說到什麼時候,而唐呈現在也似乎全然沒有了在喬蘊面前說謊的能力,面對她的眼神亦是有些不安。
喬蘊舒了口
氣,覺得有些事情遲早都要說出來,再拖只能耽誤唐呈的事情罷了,於是她捏緊了水杯緩緩說道:“現在孩子的情況基本穩定了,我想……”
“喬蘊。”唐呈聽到這兒,倏然打斷了喬蘊的話,不想讓她繼續說下去。雖然這段日子,唐呈已經感受到了來自各個方面的壓力,包括父母給予的壓力以及其他方面的一切,但唐呈卻寧可扛着這些,也想與喬蘊再待一段時間,哪怕延長一天都是好的。
看到唐呈真誠的眸子,喬蘊覺得有些不安,低頭將頭髮撩到耳後,舒了口氣方纔繼續說道:“其實遲早都要分別不是麼,何必給彼此造成這麼大的壓力。”
喬蘊想了想,又說道:“美國那邊的學校應當要開學了吧,若是去的太晚了,也會耽誤了沉沉。”
聽到這兒,唐呈倏然覺得喬蘊在這段時間所想的事情遠遠多於自己,他愣了愣,只好木訥地點了點頭。
“這邊的生意怕是已經停了吧。”喬蘊並沒有調查什麼,但僅僅是從細枝末節,從唐呈打電話的頻率以及刻意躲避自己的行爲,喬蘊便能夠猜出個大概。
這輕柔的聲音好像有着無窮的力量,足以讓唐呈啞口無言。
“我現在已經不需要人照顧了啊,”喬蘊笑得恬靜,實際上她也害怕自己成爲別人的負累,所以這一個多月一直遵照醫生的意見好好補充自己身體的營養,臉色比先前好了太多。
“你一個人怎麼能照顧這麼小的孩子?”唐呈皺了皺眉頭,儼然十分不放心的樣子。
“我準備回家。”喬蘊緩緩說道,“在外漂泊,總是不如回家的。”
“什麼?”唐呈的聲音揚了八度,不安地說,“你要去找鍾棋會?”
“爲什麼這麼問?”喬蘊一愣,她並沒有將鍾棋會所在的地方當作自己的家,然而同樣她也不知道唐呈爲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不是麼……”唐呈握緊的拳頭漸漸鬆開,感嘆自己的反應有點兒太大了一些,沉默了半響方纔繼續道,“抱歉你從來沒有說過這些,你要準備去哪兒?說說看,如果你能照顧自己,我……”
說到這兒唐呈又頓了頓,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半響才擡起頭,望着喬蘊的眼眸:“我願意放手。”
喬蘊亦是一愣,從唐呈的言語之間她聽出了一絲埋怨的意味,但她卻並不打算再解釋什麼,性格使然,她幾乎沒有與別人分享過自己的事情,所以縱使與鍾棋會相處了這麼多年,他也只是在一年之前才知道自己老家的位置。
爲了不耽誤唐呈太多,讓他安下心,喬蘊緩緩道出了關於自己父母的事情,以及自己老家的位置,並輕聲說道:“隔壁的阿婆人很不錯的,到了那裡之後不會有什麼開銷,我可以讓孩子來院子裡上課,做家教補貼家用,順便照顧滿滿。”
“而且我也有些想念那些可愛的孩子了,他們大多還沒有畢業,如果滿滿比較聽話的話,可以讓阿婆幫忙照料着,我繼續去學校上課也說不定。”
“其實現在有很多年輕人都在照顧孩子的同時上班,所以應當不成問題。”
“而且你也看到了,滿滿並不喜歡苦惱亂動,經常是安安靜靜的模樣,很聽話,所以不會讓我太過疲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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