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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源市醫院。
重症監護室裡。
柳楊氏躺在病牀上,已經睜不開眼睛了。
她是在今天早上開始不行的,也沒有什麼病,就是呼吸開始衰弱,然後整個人開始變得沒有力氣,等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基本上就已經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醫生已經通知了家屬可以準備後事了,正常的生老病死,就算依靠再強大的設備再昂貴的藥物也沒有任何用。
按道理來說老人家儘早就應該不行了,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她現在意識已經完全不清楚了,但是還吊着一口氣不肯嚥下。
在場的兒女後代都知道,老人家在等着誰。
病房的門被打開,夏瑾萱從門外衝了進來,直接撲向了牀上的柳楊氏。
“外婆,外婆你怎麼了外婆!”夏瑾萱哭的跟淚人似的,緊緊的抓着柳楊氏的手。
已經昏迷好久了的柳楊氏忽然微微的睜開了眼睛,她那雙眼睛已經變得模糊了,無神的看着天花板,說道,“是我的外孫女,我的小瑾萱來了,是麼?”
“是我,外婆,瑾萱來了,外婆您一定要堅持住,外婆,不要離開我!”夏瑾萱哭泣着說道。
“瑾萱啊,外婆也不想走的。”柳楊氏擡起另外一隻手,按在了夏瑾萱的手上,說道,“但是這閻王爺要讓我下去了,我也沒有辦法,瑾萱啊,你是個可憐的孩子,外婆沒有太大能耐,照顧不了你太多,接下去的日子,你一定要好好的過,知道麼?”
“知道了,外婆,我知道了!”夏瑾萱點頭道。
“外婆就算是走了,也會在下面爲你,還有你們祈禱,你們都是好孩子,我是真捨不得你們啊,瑾萱,早點跟那姓許的小子把好事辦了,回頭記得跟外婆說一下。”柳楊氏輕聲細語的說道,現在的她已經沒有什麼力氣了。
“會的,一定會的!”夏瑾萱說道,“外婆您再堅持幾年,我要讓您親眼看着我們倆結婚,看着我們倆生寶寶,外婆!”
“不咯!”柳楊氏搖了搖頭,說道,“外婆已經沒力氣咯,外婆已經…已經…”
這一句話還沒有說完,柳楊氏的身體一軟,沒有了氣息。
“外婆!”
“媽!”
病房裡滿是悽慘的哭聲。
陰沉了許久的天空終於下起了雨,那些在路邊擺攤的學生紛紛跑進附近的教學樓躲雨。
許太平組織了一大羣保安幫助學生們把攤子上的貨物給撤離到了不會被雨淋的地方,然後和正在躲雨的學生有說有笑的,完全看不出他有任何的異常。
道路兩旁的公告欄裡貼着不少宣傳海報,有今天下午三點的太極拳展示,有晚上七點的歌詠比賽,也有晚上的知識競答。
文藝周的活動非常的多,這是屬於學生們每年最重要的日子,大家都會趁着這個時間來放飛自我。
許太平甚至於還看到了有人貼了醜化自己的海報,海報上面畫了一個十分滑稽的人,雖然沒有說誰,但是那身保安制服,加上警棍,再加上許太平的編號,那是個人就知道這海報畫的是許太平。
海報裡的許太平正面對着學生不斷的吆喝,但是轉頭卻又向着別人點頭哈腰,似乎是在嘲諷許太平。
對於這樣的海報,許太平完全沒有放在心上,誰沒年輕過,誰沒幹過點混賬事呢?
眼看着雨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許太平抽了個空跑到了校外的上島咖啡廳。
上島咖啡廳算是學校邊上比較有檔次的咖啡廳,裡頭的消費也比較貴,所以平日裡很少有人來。
這個咖啡廳周小雨有股份,算的上是老闆,不然上次也不至於能夠在這裡伏擊許太平和蘇念慈。
許太平點了一杯普通的南山咖啡,坐在靠窗的外置,看着窗外的一切。
他的腦子在這時候瘋狂的運轉了起來,既然夜鶯說有人想要對付他,那他就必須得有相應的應對,最近這一段時間,因爲和夏瑾萱談戀愛,他的警惕性確實已經不如以往了,可許太平依舊是許太平,他不斷的在想着對策,想着自己這幾天所見的一切,這一切在他的腦海裡就如同是電影重播一樣不停的重複着。
許太平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哪怕只是在他的腦海裡一閃而過,他也會依靠強大的記憶力去不斷的復原一切。
許太平大腦的使用率達到了驚人的百分之四十,而一般普通人對大腦的使用率只有百分之五左右,這種差距就註定了許太平永遠不可能成爲一個普通人。
許太平搜索了許久,但是卻始終沒有找出可疑的人,就算當初找軒轅天賜的時候許太平都沒有像現在這般沒有頭緒,從這一點就可以看的出來,那個叫做昆汀的人是一個凌駕在軒轅天賜之上的人。
在殺手界有很多很厲害的人,他們有着屬於自己的代號,軒轅天賜就是一個代號,血狼也是一個代號,而昆汀自然也應該是一個代號,但是這個代號許太平卻從未聽過,按照許太平過目不忘的本領,這個世界上但凡有點能耐的殺手的代號他都記得清清楚楚,這個叫做昆汀的人如果真的凌駕在軒轅天賜之上,那他不可能沒有聽說過,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昆汀應該只是一個臨時的代號,有可能這個昆汀是另外一個頂級殺手,然後假借了昆汀的這個殼,在別的殺手組織裡,利用別的殺手組織進行調查。
這是一種很高端的僞裝手段,就算有人最後查到了他,比如夜鶯,那也沒有多大的用處,因爲昆汀這個人是假的,那個殺手組織也不過只是他利用的一個工具罷了。
如果這個殺手真的已經來到了許太平的周圍,那許太平是不可能不會注意到的,唯一的一個解釋就是,這個人的出現是合情合理,順理成章,沒有任何的不恰當的地方的。
許太平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在自己身邊最近出現的順理成章的人並不多,有道上的那些人,比如宋虎賁老狼他們,也有楚皓,還有周芝芸。
每一個人對於許太平來說都是有嫌疑的,許太平從來不會給任何一個人做絕對的定義,哪怕是夏江,對於許太平來說也不可能絕無嫌疑,對於一個殺手而言,如果你真的完全相信了一個人,那就意味着你距離死期已經不遠了。
“對了,還有那三十個保安,還有袁軍,鄭忠民…”許太平的腦海裡又浮現了好幾十個人的面容,而後許太平開始不斷的過濾和這些人交往的一切點點滴滴,哪怕他們最微小的一個小動作,也在許太平的腦子裡被重複播放。
許太平的大腦以超越常人理解的方式在運轉着,而這時候,咖啡廳外,一輛寶馬740緩慢的停了下來。
從駕駛座上的位置下來一個人,這人將後排的車門打開,顯得很恭敬的樣子,隨後,一個許太平熟悉的人從寶馬車上走了下來!
周諾!這個從寶馬740上走下來的人赫然就是周諾。
隨着周諾從寶馬車上下來,一個戴着墨鏡呆着口罩的女人也從寶馬車裡走了下來。
只是看到這個人的輪廓,許太平就知道這人是誰了。
這個就是在昨天晚上的演唱會曾經抨擊過他的歐陽丹妮,DSB38組合的成員之一。
許太平沒想到,周諾竟然真的把這個歐陽丹妮給約出來了,這可不是一般的牛掰。
周諾臉上帶着討好的神色,等歐陽丹妮下車之後就不斷的左顧右盼,似乎要看清楚周圍到底有沒有狗仔隊,歐陽丹妮先一步走進了咖啡廳,隨後周諾才走進咖啡廳。
咖啡廳裡沒什麼人,歐陽丹妮直接走進了旁邊的一個包廂。
周諾進來咖啡廳後環顧了一下四周,結果一眼就看到了許太平。
他的臉上露出一個戲謔的表情,隨後走到許太平的身前說道,“太平,沒想到吧,哥們這麼快就出來了。”
“沒想到你朋友倒是蠻多的!”許太平笑着說道。
“那是,我這人,真心對朋友,朋友就真心對我,當然,這話也不全對,也有的人,我真心對他,他卻把我當個傻逼。”周諾說着,擡起手看了一下那塊價值好幾萬的手錶,說道,“現在是下午四點,你不是應在上班,履行你的職責麼?怎麼跑來這喝咖啡來了?”
“還沒到我的班。”許太平笑了笑說道,“剛纔進包廂的那個,是歐陽丹妮?”
“當然。”周諾得意的笑了笑,說道,“這年頭,只要你自身優秀,女人總是不缺的,不說了,我要去跟歐陽丹妮喝咖啡了,對了,你這一杯我讓服務員算我賬上了,這年頭,別人對我不仁,我不能對別人不義不是?”
“沒錯,你說的對!”許太平點了點頭,然後目送着周諾走進了包房。
對於周諾眼下的變化,許太平並不覺得有什麼,人都是這樣的,當你以前很稀缺的東西忽然間變得唾手可及的時候,你難免會得意,會忘形,這都是應該的,他許太平也會,可是在得意忘形之下,當你手拿着那一張張的鈔票的時候,很多人可能就看不到這鈔票下那一張張吃人的嘴。
許太平看的到,看的很透徹,只可惜周諾看不到。
許太平由衷的爲周諾感到高興,因爲他過上了理想的生活,難道這世界上還有比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更加美好的事情麼?
沒有了!強大如許太平,不也過的跟一條野狼一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