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被顧知晥這一連串的問題給問住了,他內心甚至對顧知晥的態度有些生氣,他不否認在得知顧知行出事的時候自己十分擔心,但隨機而來更擔心的便是顧知晥得知此事後會不會有什麼舉動?
想到此處,宋昭便找到之前便安排好的暗衛,讓他夜行出去打探消息。暗衛應天撓了撓頭,倒也是個實在人,直接就回高勝樓問現在外頭什麼情況,冷影自知瞞不住,索性跟着應天又潛回了國子監。
因爲來參加武舉的也都是白丁,雖說裡頭有人日後可能會成爲名振天下的將軍,但目前也都只是來參加武舉的考生而已,進了國子監便是一視同仁,所以宋昭自然也是睡在大通鋪。
爲了更好的掌握宋昌的動彈,宋昭特意使了手段讓他們二人住在同一間房,可現在便是不那麼方便了。
宋昭參加武舉期間,雖不怎麼與人交流,但他平日爲人也算正派,武功又高,在一羣粗漢裡又難得的長相秀氣,十分出衆,衆人就算對他無感,但也不會與其有矛盾;反觀宋昌,打從第一天起,入住了國子監,他便這也嫌棄那也嫌棄,沒有小廝傍身,宋昌猶如一個廢物,肩不能提,手不能舉,但偏偏就是這等廢物,卻在宋昭的操縱下一路挺進了最後的決賽。
遠在安國公府裡的徐氏聽聞反而對宋昌考取功名抱了信心,難不成她的兒子能有這等出息?
宋昭讓宋昌留到最後,本有他的用意,原本他是不在意與其同住一個屋檐下受他監視的,但今天卻不同,他還在等應天的消息,可宋昌死死盯着他,讓他無法找到機會偷溜出去。
說起來宋昌在這點上可能當真遺傳了宋家的血液,他雖然學藝不精,也沒什麼本事,但直覺就是覺得宋昭今日有些不對勁,即便他已經瞪大了眼睛守着他到了下半夜,困的上下眼皮都打架了,宋昌也不願意真的閉上,熬鷹似的盯着他。
因爲宋昌怪異的表現,讓周圍幾名也還沒睡的同伴也覺得奇怪,紛紛朝着宋昭望來。
畢竟都是習武之人,第六感都比其他人強,應天與他不是同一件房的,但說不準時間拖的久了,其他人也會發現應天不在,到時候會更麻煩。
想到這裡,宋昭不禁在心裡扼腕,他聰明一世,竟還不小心給自己挖了個坑。
但光想也沒有用,還是要直接解決了宋昌纔是,免得被他發現什麼端倪。
想到這裡,宋昭再也不顧什麼手足情誼,或許他從來也沒在意過,他從凳子下來往外走,宋昌見狀,忙低下頭裝作沒有發現,在擡頭的時候見宋昭似乎已經放心的往外走,心想:“就說這宋昭今日遲遲不睡定有古怪,大半夜的不睡覺往外走?有什麼陰謀?還以爲他有多厲害呢,這不是也沒發現我再盯着他?他不會是想要去找考官要接下來考覈的試題把?”宋昌想到這裡,心裡止不住的激動——宋昭在國子監的表現,大家有目共睹,宋昌不相信這是他自己的實力,一直覺得是不是有人在背後相助於他,畢竟大家出自一個爹的,雖然娘不相同,但好歹是一個祖宗,怎麼自己的表現與他天差地別呢?若宋昌當真是與考官見面,那一切便可以說的通了!
宋昌刻意落後幾步,也跟着出去。
宋昌一直保持着落後宋昭十步左右的距離,一路果然見他行爲鬼祟,更加篤定了心中方纔的猜想,一時間心潮澎湃,連方纔的睡意也都被驅散了,滿腦子想的都是宋昭被他抓了個人贓並獲,隨後灰溜溜的帶着屈辱,在第二天被人趕出了國子監,讓人笑掉大牙,也失去了繼承蔭封的機會。
就在他想象的差點發出笑聲的時候, 忽然覺得頭頂一陣黑,在擡頭的時候,便瞧見頭頂露出了兩個蒙着口鼻地腦袋,還沒等宋昌叫出聲來,嘴裡就被塞進了一團破布,十分酸臭,宋昌差點沒被薰暈過去。
宋昭冷冷的聲音從前頭傳來:“做的乾淨些,扒光了衣服直接丟出去。”
宋昌還沒反應過來,鋪天蓋地的拳頭就朝他而來,匡匡地就將他砸暈了。
應天像是抓小雞一樣將宋昌提溜起來,他自然明白規矩,宋昭竟是讓他看到了,那便是打算讓宋昌不能再出現在國子監了,至於要不要留她那條命……
他偷偷看向宋昭,見他沒有其他吩咐,不由得也鬆了口氣,只是聽令將他的衣服扒了個精光,將他拎起來跳到房頂上往安國公府送貨去了。
等應天辦好這些事後再回來,赫然發現冷影已經跪在了地上,見他臉上慚愧的模樣,似乎剛剛挨完罵。
見應天回來,宋昭想也未想便吩咐:“應天你繼續留在這裡,榜眼與探花就按照我們之前挑選的,讓林威與秦江取得,而你,無論如何也要取得那武狀元——此次武舉的前三甲都可以入西山大營,我們不能失去這次機會。”
應天聽他這麼說自然是猜出宋昭打算放棄,直接夜出國子監了,他也知道了顧知行失蹤的事,但公子若能在等兩三天……武舉便進入到最後一輪了,別說早就與扈如打點好一切,就憑這段日子看來,宋昭的本事絕對是狀元的人選,沒有之一。
宋昭搖搖頭,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武舉之事對於他而言本就是爲了要一個頭銜一個官身,能爲自己請封安國公自然最好,不能他也不怕——
顧知行是他所選擇效忠的人,他若出事了,自己再有什麼功績,也無處可顯。
更何況……
冷影說,顧知晥十分着急,甚至還曾經抱有希望的前來找他——
宋昭之所以會拋下面子參加所有有名有望的世家子弟都不屑於的武舉,也是因爲顧知晥的鼓勵。他相信顧知晥不會不清楚這場考覈對他來說有多大的影響。
以他對顧知晥的瞭解,她並不是一個會排斥利用別人來達到目的的人,但她似乎也不是一個會願意麻煩別人的人……之前的幾次相幫,也有他自願的原因在內,然而這一次……顧知晥卻在第一時間找到了冷影,希望冷影能夠找到自己來幫她,是否能說明,顧知晥開始信任他依賴他了?
宋昭搖搖頭,將自己從回憶中抽身出來,這些話他自然不會對顧知晥明說,畢竟告訴顧知晥,其實本世子是爲了你才放棄武舉,換成顧知晥,怕也是不大相信。
他調整好自己的心態,既是自己的選擇,那便沒有什麼好抱怨的,他原本也是豁達之人,況且顧知行之事也確實十分緊急,這是需要凌駕在一切兒女私情面前的重事。
“冷影已經同我說過樓裡的安排,你放心,高勝樓有自己傳遞消息的辦法,比宮裡的八百里加急還要更快,我相信再過一天便會有消息出回來。當務之急是要弄清楚,究竟劫殺殿下的一行是什麼人!”說起正事,宋昭面色便變的嚴肅起來,在之前他已經在腦中將對顧知行有敵意的人過了一遍,其中最有嫌疑的便是祝融。
他放了消息給笑奴,但還沒有收到回覆,只是從祝歡死後,又得了笑奴,還得知笑奴懷有身孕,他邊像是便了一個人似的……當真會是他從中作梗嗎?
“之前的那個人,聽他說,他剛從徽州回來?又是流寇,不知可有問出什麼?”顧知晥十分不願提起王二,但此刻也顧不上其他,望着南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