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對不起。”來人本來呈現一種持續發呆的狀態,這會兒被驚醒,一臉恍惚的神情。看着店夥計的好奇的臉,沉默了片刻纔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跨進了店裡“我要見你們店東,麻煩幫我通報一聲。我知道她在裡面,你告訴她如果她不見我我是不會離開的。”
“這人怎麼知道我們老闆這個時候在?”小夥計心裡好奇着,自家老闆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店裡的人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在什麼時候不在。但是爲了不讓這人堵在門口擋住做生意,他還是一邊好奇的看着來人一邊乖乖的進去通報,片刻之後眨巴着眼睛一臉迷惑不解的出來“夫人你請進,我們東家在裡面等你。”
“多謝小哥。”那位夫人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點頭致意後便進去了,店小二一邊好奇一邊按老闆的吩咐守住門口不許人進後院,一邊想着這人到底是與自家的漂亮老闆有什麼關係。
這位店夥計眼中漂亮的婦人正是薛黎,她昨晚遇到賈珍珠之後,事情便以一種脫軌的狀態發生着。賈珍珠憤怒而去,席上也沒有接納薛黎的建議退一步,反而是跟李賢針鋒相對,不但一粒糧食都不借,綿裡藏針的褒貶一番,將李賢氣的是七竅生煙。幸虧他自制力好纔沒有在當場爆發,只是回去的時候還氣的渾身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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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爲人處事向來圓滑低調,爲何這次這般反常?如果是因爲自己地話,那隻能說明她是非常非常地生氣。薛黎擔心的爲此一整晚都沒睡着,第二天天不亮就到她說的地方來找她。但是到了門口卻不敢進去,膽怯了好久,最終還是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該面對的就要勇敢面對,然後邁着重逾千斤的步子跨進那並不高地門檻。
店鋪後面是一個並不寬敞的小院,也許是因爲賈珍珠已經摒走了左右,所以顯得十分安靜。薛黎來到正房,果然看着賈珍珠像以往那般滿臉疲倦的坐在案後,案上攤滿了帳簿。熟悉的場景一時讓她有了彷彿仍賈家賬房的錯覺,但是隨着賈珍珠那一擡眼的目光。陌生而疏離,她便知道彼此之間是很難回到過去了。
“沒關係,不怕不怕,我就是來解決問題的。”薛黎深吸了口氣,自己對自己說,然後臉上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走了上前去,像以前那般熟悉而親暱地開口道“珍珠,我來了。”
賈珍珠並不買賬,放下手中的筆,兩手交握着。好整以暇擡起頭看了她,冷冰冰的開口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你昨天要我來地,你不記得了?”薛黎不等她招呼,臉皮極厚的笑吟吟坐到她對面,完全無視她幾乎要殺人的目光。
“我是邀請我的好姐妹,一個普通的農婦。而不是什麼大將軍的女兒,王子的未婚妻!像你這般如此尊貴的人,民女怎敢以姐妹論之,還是請貴人趕快移步,免得我這小地方髒了你的腳。=??=”賈珍珠一臉平靜的說道。心中地怒氣卻要比顯現出來的更勝十倍,百倍。她與薛黎至誠相交,把她當做自己的妹妹般疼愛,見她生活拮据,多次想方設法接濟,爲了不傷她的自尊更是用盡了花樣,現在想起來自己以前的行爲簡直蠢的像豬一樣。她會沒錢?不過是那些吃飽了沒事幹地貴族們一時心血來潮逗自己玩罷了。說不定自己每次的絞盡腦汁的賙濟在她眼裡都是笑話一樁。賈珍珠越想越氣。兩隻手無意識的絞在一起,憤怒的連青筋都隱隱現出。
薛黎知道她肯定亂想。於是只有擺出一副快要被欺負地小媳婦的樣子問道“你是不是以爲我以前都是消遣你,故意隱瞞自己的身份。”
“難道不是。”賈珍珠哼了一聲,冷冰冰的看着她,“要不然你爲什麼裝作什麼都不懂的農婦樣子,無論是琴棋書畫,還是參加宴會的禮節,這本來就是一個貴族小姐必備的才藝。當我笨拙地教你時,你難道不是在心裡偷笑!”
原來是這一點,我是冒牌地當然不會好不好!薛黎在心裡嘆氣,面上卻是快哭出來的委屈樣子,“你竟然爲了這些懷疑我?我本來就不會麼。”然後薛黎在賈珍珠懷疑地眼神中解釋道“我娘很早就死了,所以從來沒人教我針線禮儀這些姑娘家必備的東西。我爹跟我哥都是武夫,我在那種環境下也就變得不愛針織女紅而喜歡讀書射箭了,他們也疼我並不勉強我去做不喜歡做的事,不指望把我培養成一個唯唯諾諾的大小姐,所以我纔會像你看到這樣。至於禮儀,我在家的時候參加的都是京城一些子弟們舉辦的宴會,大家都是熟人沒多少講究,再說好多人身份地位也不及我,我根本沒有理會的必要,只要趾高氣揚的走過就是,所以說哪裡需要懂得那麼多禮儀。”
賈珍珠一怔,倒是沒有想到這一層。以她的身份,的確不用顧及大部分人的眼光,不過這樣的說法也有讓人懷疑的地方“但你竟然不會騎馬,一上馬就發暈!”
“我上次從馬上摔下來,差點被踩死,我見了那畜生當然會怕了。”薛黎回的理直氣壯。所謂說謊就要有九分真一分假,薛黎假中有真,真中有假,這番話說出來賈珍珠已經信了七八成,只是還是不解她爲什麼會一個人離奇的出現在那個遠離京城的小山村過那種苦巴巴的日子。
“還不是那個王爺。他想娶我,我不想嫁,所以我就離家出走。然後遇到靖哥,我喜歡他,所以就自作主張的嫁給了她。”薛黎委委屈屈的說道,接着便演繹了一個催人淚下的完整版本,說到連自己都被感動了,因此待她講完,賈珍珠早就是不知道擦溼了幾條手絹。
因爲有過一段不幸的婚姻,所以賈珍珠聽到薛黎那個爲了真愛而離家出走的故事不但沒有反對,還很是支持,拉着她的手感慨道“傻妹妹,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那也沒有現在這麼多事了。”
“我就是怕我說了你不理我嘛。”薛黎見她改口叫自己妹妹,所以心結已消,撒嬌的說道。
賈珍珠拍拍她的手,感動的說道“你實話實說,我又怎麼會是那不盡人情之人。你肯與他同甘共苦,拋去以往的富貴生活,任誰也會佩服你的勇氣的。只是你說蘇靖現在不在,那可糟糕了,你現在回去無憑無據的,他們會逼你再嫁給那個王爺也說不定。”
“啊?我不要嫁給其他人!”薛黎脫口而出,她這幾天倒是沒有想到這一點,當下面上起了愁容,以李賢目前的態度來說,發生這種事的機率,非常非常大啊。
“你先別急,我只是說有這個可能而已。”賈珍珠思忖道,“你說官兵找不到他的下落,我想有可能是因爲蘇靖畏懼官兵而不敢現身,我派我的人再去幫你找試試。”
“嗯,”薛黎聞言開心的點了點頭,她也想過這個可能,現在有人肯幫忙真是太好了。
“還有,我覺得你住在那裡不妥,你既然對他無意,最好離得遠點,注意避嫌,以免引起不重要。我昨天就聽到很多風言風語。嗯,你搬來跟我住吧,不許客氣,不然就是不把我當姐妹。”賈珍珠一旦回覆正常,便又是那種大包大攬的豪氣作風。
“好。”這次薛黎乖乖的點頭了。
到這裡總算是說完私事,她纔想來來的另外一個重要目的,忙開口問道“珍珠,那個借糧的事,你爲什麼不借呢?難道是因爲生我的氣才故意跟李賢做對的?”
“你當我是那麼小氣的人?”賈珍珠沒好奇的瞟了她一眼,敲了敲桌子對薛黎說道“阿黎,你能不能幫我約見一下那位王爺,我想跟他談一筆大的生意。”
“生意?”薛黎的兩眼便成了蚊香狀,這兩個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身上,有什麼生意可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