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師兄跟我來，我跟你說，不是我老胡自誇，咱這豆汁可真是鮮嫩多汁肥而不膩。”
面對胡雷忽如其來的熱情，李戈顯得有些懵逼，你這形容詞說的究竟是豆汁還是紅燒肉啊。
“呃，嘴瓢了，是甜而不膩。”
李戈冷汗，這也不是豆汁啊。
他是土生土長的帝都人，可以算是打小跟着爺爺喝着衚衕口的豆汁兒長大。一口銅鍋，滿鍋豆汁兒，小火滿滿熬着。
李戈忽然有些感慨，自離家到禹城讀書轉眼已是過了七八年的時間，這七八年裡歸家的次數有限，倒是再也沒喝過正宗的豆汁兒了。別說正宗，在遠離帝都的禹城，連一碗不正宗的豆汁也喝不到啊。
他自是知道，豆汁這玩意兒，若非從小喝到大的老帝都人恐怕是沒幾個人喝得習慣的，沒有受衆，自然也就沒有市場，這是必然的。
所以當李戈看到二哈舔着微微泛着墨綠色的豆汁時，才莫名的有些激動，雖然不知道自己這位小師弟哪根神經搭錯了要在禹城賣豆汁，但是李戈的味蕾不自覺的已全部打開，哪怕這豆汁不正宗也沒所謂啊。
但此時聽着胡雷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李戈的心裡開始有些打鼓，心道，師弟這豆汁恐怕不只是正不正宗的問題，而是有黑暗料理的嫌疑啊。
且不說李戈心裡的小九九，胡雷的反應卻極爲迅速，只是片刻，兩份豆汁兒已經擺在了李戈的面前。
李戈此時已經在打退堂鼓了，但是面對胡雷的盛情難卻，只好硬着頭皮端起了一杯。
“咦？”
入手溫熱，這讓李戈略微有些詫異。別說禹城，現在帝都的很多鋪子都是把豆汁提前熬好，然後放在一旁，涼了才加熱，有的索性就不管。但是喜歡喝豆汁的人都知道，涼着喝，入口就是一股子泔水味兒，但是趁熱的喝的話，味道就全然不同。
在胡雷期待的目光中，他輕輕的喝了一小口，雖然覺得這豆汁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要正宗一些，但是想到胡雷那不着調的形容，還是心有慼慼。
“唔，是這個味兒，甜中帶酸，酸中有澀，好喝。”
李戈不自覺的感嘆出聲，然後下意識的又喝了一口。
“師弟，你這有芥菜絲兒和焦圈兒嗎？”
“什麼？”
李戈看着胡雷迷茫的表情自然知道怎麼回事，也不強求，美滋滋的又喝了一口，“你是不知道啊，我們那兒喝豆汁一定是要配上切得極細的芥菜絲兒，淋上辣油，再搭上倆焦圈兒，那味道，簡直絕了。”
“師兄……”
胡雷無語，這已經是今天第二次被指出不足了，還都是佐食的問題，看來晚上得和ET好好聊聊了，這系統定製的也太粗糙了。
“沒關係，今天能在師弟這裡喝到這麼對味兒的豆汁兒，師兄我已經很開心了，其他的強求不得。”，李戈看出了胡雷的尷尬，一邊出言安慰着，一邊又喝了一大口，這一時半會，已是幹掉了一杯豆汁兒。
胡雷和李戈閒聊的當會，杜小小屁顛屁顛的跑了進來，身後還跟着那隻愛喝豆汁兒的二哈。
“胡雷胡雷，我們收養豆汁吧，好不好！”
“豆汁？誰是豆汁？”
“汪，汪汪。”
“呃，它就是豆汁？”
“是啊是啊，我們收養豆汁吧，好不好！”，杜小小一臉祈求的樣子。
汪星人也極爲配合，歪頭，瞪眼，張嘴，吐舌頭整套動作一氣呵成，彷彿演練過無數次一般。
難怪說每條二哈都是一套行走的表情包，果然名不虛傳。
但是對於是否要收養它，胡雷心存疑慮，他自己並不是一個特別喜歡寵物的人，偶爾愛心氾濫可能喂點食物或者逗着玩一下，但是真要說道養一條汪星人，還是二哈這調皮品種，胡雷覺得自己並沒有做好準備。
“胡雷，拜託拜託。”
許是看出了胡雷的猶豫，杜小小展開賣萌攻勢。
“師弟，既然小小喜歡不如就收養了吧，這狗看起來很聰明，應該很好養。”，李戈也幫腔道。
“李老師棒棒噠。”，捧了李戈一句後，杜小小繼續衝着胡雷賣萌。
“好吧。”
看到胡雷點頭，杜小小歡呼一聲，也不顧豆汁渾身髒兮兮的一把將它抱了起來，雖然抱着吃力，但喜悅之情溢於言表。豆汁倒也乖巧，被杜小小抱着也不掙扎，只是伸出大舌頭舔着杜小小的臉蛋，惹得杜小小咯咯咯的笑着。
杜小小那天真無邪的樣子帶給胡雷極深的觸動，也罷，自己收養杜小小時本也沒做好準備只是被杜聆趕鴨子上架，此時再多收養一隻汪星人，倒也沒所謂準備不準備的了。只希望豆汁兒的存在能帶給杜小小更多的快樂吧。
只是往後免不得又得多一些麻煩事，明天還是先帶着這隻自走表情包去打疫苗辦狗證吧。
在心裡敲定了豆汁兒的收養事宜，胡雷忽然想到還給杜小小留了一屜蟹粉小籠，當即起身端了過來招呼李戈和杜小小來吃。
“師弟你這蟹粉小籠真是沒得說，好吃到停不下嘴啊。”
“師兄過獎了！”
“我可不是客套，是真的很贊，不然的話，我也不至於……”，李戈急忙止住話題，課堂上那令自己師道尊嚴淪喪的一幕畢竟不是什麼好事，還是不提的好，不提的好。
“不至於什麼？”，胡雷好奇。
“不至於被張小胖脫了褲子。”
“咳咳咳咳。”，李戈一口包子沒吞下去差點被噎着，都說童言無忌，但是這倒黴孩子說話也太直接了吧，想到杜小小過往的斑斑劣跡，哪怕有胡雷的關係在這擺着，這孩子也還是那麼的不招人喜歡啊。
“胡雷，你怎麼不吃。”
杜小小歪頭看着胡雷，發現他並沒有動手。
“呃，我之前已經吃過了，你們吃你們吃。”，胡雷正打算追問李戈被脫褲子的具體情況，被杜小小這一打岔倒也不好再繼續問下去。
“切，你又吃獨食。”
杜小小直翻白眼，然後捏起一個包子扔給了在旁邊擠眉弄眼的豆汁。汪星人一口吞掉包子後又樂得在地板上打滾兒，看得胡雷直嘆息，這得掉多少狗毛啊，往後光清潔這一項都要增加不少工作量。
倒是李戈聽到胡雷的回答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誤會了什麼事情。
一份蟹粉小籠也就只有六個，不多時便被一大一小外帶一狗消滅的乾乾淨淨。
李戈看了看時間準備起身離去，他今天來一是送杜小小回家，二呢就是爲了再嘗一下那令自己回味無窮的蟹粉小籠。卻是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穫……
對了，豆汁。
“師弟，你店裡現在還有豆汁嗎？”
“汪汪”，得，這傻狗以爲叫它呢。
“有，當然有。”，胡雷樂了，原本還在琢磨着怎麼開口讓李戈多買點豆汁，沒想到對方居然主動開口，果然是要轉運了啊。
“還有六杯的量，師兄是要帶點給家人嚐嚐嗎？”
李戈點頭，“都幫我打包吧，蘇玫也是老帝都人，只不過早些年全家移居禹城，她爸一直念着這口兒呢，剛好帶給他們嚐嚐。”
“好，師兄你稍等，我這就去給你打包。”
看着蹭的一下跑上樓去的胡雷，李戈總覺得自己這個師弟今天似乎反常的熱情啊。
不多時，胡雷捧着一隻超大的保溫水壺過來，裡面裝着所有沒賣出去的豆汁。
“一共多少錢。”，李戈接過水壺問道，師弟開門做生意，自己這做師兄的理應捧場，卻決不能做那蹭吃蹭喝的事兒。
“承惠，8元，謝謝師兄。”
“8塊錢一杯啊，還真是便宜。”，李戈嘀咕了一聲，然後打開皮夾子從裡面掏出了七十塊錢，一把塞到胡雷手中。
“呃……”，胡雷頗爲無語的看着李戈，“師兄你誤會了，我是說一共8元……”
還沒等他說完，李戈直接瞪了他一眼，“不用給我打折，你也是開門做生意的，不容易，就這樣，我先撤了，改天帶蘇玫來給你捧場，真別說，你那包子忒好吃。”
說完，也不等胡雷反應便拎着水壺奪門而去，那架勢，彷彿身後有猛獸追趕一般。
胡雷傻眼的看着他的背影，一時間竟然沒反應過來。
看看手中的七十塊錢，他好像真的是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