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你了,怎麼會欠下近三百萬兩白銀?”
這數目之大,愣是把李廣孝都給嚇的一個激靈,忍不住瞪大眼睛讓江淺夏不要胡說。
“呵呵,常瑞貴女可真有錢啊,陛下,臣妾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多錢財呢,難道商賈都這麼有錢嗎?那豈不是比許多辛勤爲陛下效力的大人都過的要富足的多了?”
重整旗鼓,徐婕妤蓮步款款的走過來,自然的挽着李廣孝的胳膊,小鳥依人的靠上去。
一雙眼尾描繪着金羽妝的桃花眼若有似無的瞟過,嘴角勾起一個美麗沒得挑,卻莫名有點嘲諷的角度,看的江淺夏忍不住皺眉。
“娘娘沒見過這麼多的錢,說明沒見識,皇后娘娘就不會說出如此小家子氣的話來。”
江淺夏語氣頗爲不耐煩,她可是有正經官職在身的,又是將門大婦,豈是她一個區區婕妤能嘲諷的?
再說了,她也沒得罪徐婕妤啊?上來就懟,簡直有毛病吧?
頭疼的看着徐婕妤滿臉不依的拉着自己晃,李廣孝皺眉拍了拍她的手,又看向江淺夏。
“常瑞,三百萬兩可不是小數目,到底怎麼回事?”
“還不是兩湖賑災的事兒……”
也沒說兩湖的地方官不知道怎麼胡造的把本應有的錢都給花了拿不出來,江淺夏就含糊的說了一下,兩湖地區要用錢的時候,因爲環境混亂,條件也差點兒,所以這麼大筆銀子的調撥,一時半會兒有些難辦,所以她就讓官員們寫了欠條,先欠着。
原來是兩湖賑災的事兒,他還當是什麼呢。
嚴肅的神情緩和下來,李廣孝沒好氣的點點她的額頭,輕哼道:“得了,哪兒是沈安欠你的錢啊,你直說這錢讓朕給你不就完了?還拐彎抹角的,難道朕還能貪墨了這點錢不成。”
無辜的眨巴下眼睛,江淺夏乖巧道:“陛下,微臣當然不怕您不把這錢給微臣了,但是您是不是記差了,各地州都上了欠條來,今年的秋賦,大概明年開春才能收上來了呢……也就是說,現在吧,國庫沒錢……”
“胡言亂語!堂堂大乾的國庫怎麼會沒錢?陛下常瑞貴女藐視聖上,您可不能太由着她啊”
李廣孝還沒說話,徐婕妤就嬌聲嬌氣的開始犯蠢了。
江淺夏默默擡頭看天,李廣孝木着臉面無表情,但兩人心中,卻齊齊唸叨了一聲——蠢貨。
沒見識害死人啊,這可不是後世,女子也見多識廣,不會不過腦子就說些惹人笑話的蠢話出來。
在大乾,就算民風彪悍,女子也大多喜歡圍着妯娌之間的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唸叨,像長孫皇后這種跟着李廣孝一路走來,大風大浪見慣了,自身又聰慧的女人,全天下都找不出幾個來。
至於江淺夏……說句無奈的,有幾人把她當女子看待了?
徐婕妤自以爲說的不錯,沒想到卻沒得到迴應。沉默的時間久了,她也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乖乖福身求陛下贖罪。
“……行了,常瑞貴女是女子,沒讓你退避就算了。前朝之事不是你一介女流能評述的,旁聽即可,不要再說話了。”
要不是徐婕妤卻實討李廣孝喜歡,此時怕已經被遣送回宮,閉門思過了吧。
微微搖頭,李廣孝有些尷尬的皺眉道:“卻實是朕疏忽了,現在國庫空虛,三百萬兩卻是一次性拿不出來的。就算讓皇后開啓內宮私庫,怕也湊不齊這麼多現銀。”
湊不齊這麼多現銀的意思,是銀子這種用來花的沒備多少,金子又不能一次性流入市場太多,更是國之根本,不可能用等額的金子抵價。
但是除了金銀,皇宮府庫裡的寶貝,可是全天下最珍貴的彙集地啊……
眼珠子轉兩圈,江淺夏試探道:“萬寶閣還勉強點,但要是沒有流動資金進冬貨,微臣怕許多積極響應朝廷號召的商戶會挺不過去,那傳出去,可能會影響朝廷的信譽度啊……”
這話不是要挾,李廣孝也犯愁了,人家好端端的把自己的家底都拿出來給朝廷賑災用,不嘉獎就算了,還要弄的人家血本無歸,這到哪兒都說不過去啊?
“現銀,刨除入冬之後的祭天和過年的除夕用度,大概只能拿出不到兩百萬兩來,常瑞你看這……”
兩百萬兩,已經比她最壞的預計要高多了。
鬆了口氣,江淺夏輕鬆的露出笑意,嬌俏的拱拱手,嬉笑道:“有兩百萬兩已經夠大家熬過去了,不過來年開春收回秋賦,國庫也不能再次騰空了,還得留着入夏的大朝見用才行。”
明年就是萬國來朝的大朝見了,到時候許久不見的月人也會來,他好像還說,會給她帶什麼東西……?
舉辦這種大朝見,就是爲了彰顯天朝上國的威嚴,排場肯定要往大了鋪,那錢也必定是如流水的往外花。
想到這裡,江淺夏慎重道:“陛下,爲了來年的大朝會,那剩下的一百萬兩白銀還是別還了,不然到時候沒錢,不止是禮部上下要找地方上吊了,怕吏部也會被弄的焦頭爛額,沈安大人不在背後扎我小人才怪呢。”
“就知道瞎說,污衊同僚可是大罪。”
好笑的點點她的頭,李廣孝依舊愁眉不展,“那一百萬兩對商賈而言意味着什麼,你應該比朕更清楚。他們畢竟是有功於朕的,就算你貼心,朕也不忍讓他們一下子遭此重創啊。”
“嘿嘿,皇上明鑑微臣雖然說了那一百萬兩不用吏部還上了,但沒說不找皇上要其他地方的補償呀”
“你個鬼靈精倒是說說,要朕從什麼地方給商賈們補償啊?”李廣孝馬上擺出一副願聞其詳的模樣來。
“也不用怎麼麻煩,就是皇上給個恩賞的小事兒”
似笑非笑的看着江淺夏,李廣孝拂袖道:“得了,你還是直說要朕怎麼做吧,別笑了,笑的朕心裡毛毛的。”
訕訕的收起滿臉的諂笑,江淺夏搓着手,衝李廣孝擠眉弄眼。
“簡單得很,現在骨利那邊還亂着呢,許多貴重的貨物都難以入關,微臣就想求陛下一道手諭,讓受了虧損的商賈們,能有權利出關,走咱們邊軍駐守的邊城一路向西,多運點好東西進來。”
“至於關稅嘛……陛下您看……”
沉思片刻,李廣孝大氣道:“出了關,生死也由不得朕,他們既然肯拿命去拼,那朕也不能小氣了。”
“這入關的關稅,三年內,只需上繳旁人的三分之一即可,而且朕准許他們,遇到危險時,可以入駐軍軍營尋求庇護!”
一下子少了三分之二的稅不說,出入方便,還能找駐軍求保護,這可是天大的好處啊!
這兩年骨利內部動亂,草原也好,戈壁也好,到處都在打仗,一不留神過去了,那叫一個人財兩失。
可要是東西能運回來,供小於求,狠賺一筆那是板上釘釘的!
“哎喲,謝陛下隆恩!”
喜滋滋的跪下謝恩後,江淺夏乾脆就跪着不起來了,只擡頭笑的分外靦腆,看的李廣孝感覺自己又要被算計了。
“……行了行了,你還想要什麼,一併說了吧!”
“嘿嘿,陛下聖明,什麼都瞞不過您。”
撓撓臉,江淺夏攪着手指,一臉不好意思的扭捏道:“陛下啊,微臣覺着吧,骨利那邊有利可圖,但利小危險高。”
“南方就不一樣了,又安全又穩妥,好東西也多得是,無論是象牙還是珍貴的木材藥品,甚至珠翠金銀,那都是咱們怎麼都不嫌少的不是?”
“微臣才把滇州的路大體框架上給打開了,只用來運點山貨水果的,未免也太浪費了點兒……”
“那你的意思是?”自從古黎帶着人去一船一船的往回拉糧食後,李廣孝對富饒的南方,也不免多了些惦記。
“微臣能有什麼意思啊?就是求陛下能把邊境對內的弄鬆一點,方便咱們的商人進出,最好能關照下我們這些窮苦的,少收點關稅和過路費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