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權仍是不語,只不過身子靠在了座椅上,腿也交疊了起來。
程一笙知道,這是一種談判的姿態,表明對方已經設起了心理防線。她知道如果自己再這樣說下去,那麼殷權就會有反感的心理,繼而反對她說的事情。
於是她佯裝隨意地說:“老公,其實你沒必要想得太複雜,我就是覺得咱們外面也得找人管理這些產業啊,要是找爸的話,不是更放心嗎?他肯定會盡心做的。他工作,我給他付工資,就是這麼簡單。你僱人不是也要這樣?”
殷權順着她的思路一想,的確如此,跟僱個人沒什麼區別。她覺得找他放心,那就找他好了。如此一想,他同意下來,說道:“好,你想怎樣,就去辦吧!”
這就是同意了,程一笙心裡高興,挽着他的手臂說:“好啊,回頭我就跟爸商量,看他願意不願意!”
殷權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言說道:“明天開始,你還是跟我一起去上班,你要是想去媽那邊住,咱們晚上回去,如何?”
“啊?我要跟你一起上班啊!”程一笙問他。
“你自己在家呆着我不放心!”只是出差一趟就惹出這麼大的事,殷權能放心嗎?這次說什麼也不讓她離開自己。更何況他覺得幕後操縱的黑手還沒查到,所以要小心謹慎一些。
“好吧,那我得想想,你工作的時候我幹什麼,也不能閒着纔是啊!”程一笙覺得跟他一起工作,還挺新鮮的,她最近對經商也有了濃厚的興趣。
殷權主動替她規劃起來,“你願意看看書也好,想打理生意也好。每天上午或是下午陽光好的時候,我們可以去附近花園轉一轉,散步,這樣對你將來生孩子也有好處!”
“你陪我?你不用工作嗎?”程一笙問。
“再忙,散步的時間還是有的。再說了……”他輕輕摸着她的小腹說:“我想讓你順產!”
“啊?順產?”程一笙覺得現在剖腹產的機率如此之大,單胎能順產就不錯了,更別提雙胞胎,多半都是剖的。
“嗯,雖然剖腹產比較安全,不過對於你恢復來講,還是順產比較好。再說了,雙胞胎也不是沒有順產的,要看到時候條件如何,不過這些你不用操心,你的身體素質那麼好,柔韌性也好,順產應該不是問題,我對你有信心,你對自己也應該有信心!”
他側着頭,細碎的短髮遮住些許堅毅的額頭,他剛纔還冷戾的眉眼,此時染上了一種溫柔,他的脣角也微微向上划起,那是在面對她時纔有的溫柔。
程一笙卻皺着眉,十分糾結的樣子,她嘟着嘴說:“我對自己沒信心!”
“好了,你不要有心理負擔,生的時候,看你的條件再來定生產計劃!”殷權說罷,轉言道:“很久沒回家了,想不想家?”
剛回來了就是殷宅要麼孃家住着,還真沒有回過自己的家,程一笙靠在他的肩頭說:“想了想了,好長時間都沒回去了,當然想了!”
殷權微微揚着脣,但笑不語。程一笙擡頭看見他這樣的表情,心想這男人又在賣什麼關子呢?
車子迅速駛回了家,看着熟悉的大門還有院落,熟悉又親切。雖然殷權市裡還有別的房產,電視臺也給她了市中心的花園別墅,但她還是對這裡最有感情。畢竟她與殷權開始生活的地方,就是這裡。這裡承載着兩人的愛情,所以她捨不得搬。
下了車,殷權扶着她往裡走,一邊說道:“行李我已經讓人都搬回來了,你買的那些東西,也都拿了回來,我們再慢慢收拾!”
“嗯!”程一笙邁上臺階說:“回頭有時間還得買寶寶的東西,重新佈置一下!”
總換地方也不好,德國那邊買的都放那裡沒帶回來,回來又得買一次,太浪費了!
殷權沒有說話,給她打開門,程一笙向門裡邁進,嘴已經驚訝地張大了。
這是……她家?
原本屋子裡黑白風格,如今完全變了個樣子,牆上的壁紙都變了,電視牆也變成了米色主調的溫馨風格。沙發是她喜歡的明豔顏色,地上還鋪着跟她以前房子裡一樣的白色長毛地毯,一看就有感覺。
她走進客廳,走進了臥室,布藝軟牀,足有二米多寬,牀比以前的牀低多了,牀邊鋪着地毯,這樣既不怕孩子碰到,也不怕孩子萬一掉下地上摔疼。臥室的顏色,也以米色爲主,看起來溫馨極了,總之完全不是以前殷權的風格。連窗戶都不同了,換成白色的歐式田園風格,櫃子也由以前的黑色,變成了白色。
窗簾是綠色的上面有蒲公英的圖案,前面的紗也是綠色的,看起來生機盎然。整個房子看起來明亮多了。大牀邊,一對小牀看起來可愛又溫馨,房間並不像以前那樣整潔得太過乾淨,桌子上、小牀邊會堆着嬰兒的玩具和衣服,雖然並不顯亂,可比以前要充實多了。
“旁邊還有嬰兒房,你喜歡讓孩子睡到我們身邊也可以。”殷權說着,拉起她的手說:“走,我們去看看!”
程一笙跟着殷權走出臥室,果真旁邊的書房被殷權改成了嬰兒房,房間的色調,以粉藍色爲主,漂亮柔軟得讓人心裡有種感動得一塌糊塗的感覺。嬰兒的東西分類擺放整齊,從外表上來看,該準備的東西都齊全了。
這得是多大的工程啊,等於是重新裝修了一遍。說實話,兩人都結完婚了,真沒必要重新再弄一遍,而且這種風格,明顯不是殷權喜歡的風格。完全是爲了照顧她的感覺而弄的。
程一笙轉過身,看向他說:“老公,其實真沒必要弄成這樣,以前不是照樣能過?”
殷權微聳下肩,脣角揚起,說道:“其實我覺得這樣也不錯。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夠陽光而健康,不像我那般陰沉!”
程一笙這才明白殷權的想法,她不再說什麼了,他想把最好的都給了孩子,讓孩子們有幸福的童年,有健康的人格,有陽光的人生!這樣的想法,她可以理解。父母們經歷過的痛苦,都不想讓孩子再去經歷一變,而殷權對家庭的理解,也比別人更深。
程一笙拉起他的手,走到他身前,把手放在自己的臉上蹭了蹭,如同小貓咪一般地溫順,“老公,我們一家一定會幸福的,一定會的!”
“我相信,我有個好老婆!”殷權輕輕將她攬進懷裡。他輕拍她的肩說:“我給你準備午飯,你看會兒電視?”
“不是有蔣老師給準備午飯?”程一笙問他。
“好久沒吃到我做的飯了吧,難得今天有時間!”殷權低頭,吻了吻她的額,拉着她走到客廳,然後給她打開電視機。
沒想到剛打開電視,看到的就是花月晰的照片。
這女人又怎麼了?程一笙與殷權不約而同地看向電視,都沒有說話。
“尊晟內部有人透露,喜歡交往有婦之夫的花大律師,原來進尊晟是目的因爲看中了尊晟的總裁殷權,但苦於殷權太寵妻所以無從下手。竟然選擇捕風捉影的辦法想要離間殷權與妻子程一笙之間的關係。現有神秘人士曝出照片全景!”
幾張照片輪流在電視上展出,可以看出,當時的人不少,而花月晰實際上離殷權並不算近,比起那些人來講,她算是最遠的。
主持人繼續說道:“可以看得出來,花月晰用的是角度這種方式,讓人看到照片中只有她與殷權,並且看起來好像距離很近。一張照片你也說不出什麼,不過如果張張照片都有她,那估計誰的老婆都要吃醋的。這種方式,不得說不高,讓人不易察覺,不過,據內部人士透露,殷權已經識破她的陰謀,並且將她開出了尊晟!”
程一笙轉過頭問殷權:“內部人士是誰?”
殷權搖頭,然後說:“這新聞多半是爺爺弄的,否則什麼內部人士也不會知道這麼清楚的!”
“爺爺還能找出那些照片的原版?本領真不小!”程一笙心想如果這些照片在花月晰手中,花月晰大概說什麼也不會交出來的。她又問殷權:“花月晰離開你們公司了?”
“你覺得我可能留着她?”殷權反問。
程一笙沒說話,繼續看電視。
電視裡的主持人已經開始點評了,“這樣的陰謀也能想得出來,可見花律師的確不同凡響,心思慎密。不過你喜歡人家老公,也要有點道德好不好?不能看到哪個男人優秀你就要擁有,這種連最基本道德都沒有的女人,誰敢要?我想請那些企業家們的妻子們都注意一下,如果你們老公聘請了這樣的女人,那你們可注意一些吧!”說完,主持人低頭,“好,我們來看下一條新聞!”
程一笙又問殷權,“這能堵住花月晰的路?”
“最起碼選擇少一半!”殷權說罷,轉身走進廚房。
“真是男人太出色也是麻煩啊!”程一笙感慨地說。
殷權的腳步頓了一下,並沒有回頭,裝沒聽到好了,否則要怎麼回答?
殷權去做飯了,程一笙自然拿着手機先回到臥室給殷建銘打電話,這事兒她要先落實下來。
殷建銘看到程一笙的電話有點意外,他正在看電視裡的新聞,他把電視調成無聲,然後接聽了,“一笙,給我打電話有事嗎?”他以爲是有關花月晰的事,心想難道殷權做了什麼對不住程一笙的事?不可能啊!
“爸,是有點事,有事找您幫忙!”程一笙說道。
“什麼事?是不是受了氣?說出來,爸一定替你撐腰!”殷建銘心想哪怕這輩子再也跟殷權恢復不了關係,也得替一笙出氣。
程一笙笑了,說道:“爸,誰能給我氣受啊?我是想讓您幫我管理我的產業,交給外人我也不放心,我自己又不會管理企業,也沒有時間。”
殷建銘一聽,想都沒想,立刻說道:“這還不好辦?行,沒問題!反正我在家閒着也沒事!”
“好,那錢就按以前您在殷氏的標準吧!”程一笙說道。她提前也問過爺爺,給這個錢不多也不少,正合適。
“提什麼錢啊?爸幫你還能要錢?”殷建銘心裡覺得是一笙給他解決了孤單的問題。
“那可不行,不能白乾,要是您不要錢,我哪裡敢讓您幫我啊!這是您的勞動所得,我心裡也不會內疚,所以爸您就別跟我客氣了!”程一笙說道。
殷建銘沉吟了一下,然後說:“好吧!”
主要是他在家太沒有意思了,最大的產業高爾夫球場給了一笙之後,他的確無事可做,以前對打球還感興趣,後來碰到媛馨那件事,他對打球也沒興趣了。
“行,那我讓趙助理跟您交接一下!”程一笙說。
“好,我隨時等着!”殷建銘說。
程一笙聽得出來,公公說這話的語氣,振奮多了。等他一忙碌起來,有了社會地位,自然和現在不同。這就算是她幫殷權做的事情吧,這樣殷權不必勉強自己原諒他,就這麼一輩子也好,反正公公也沒受什麼大罪!
掛了電話,程一笙走出臥室,聽到殷權放在茶几上的手機在響,她走過去拿起來一看,是何光南的電話。估計是有工作上的事吧,程一笙拿着殷權的電話,走到廚房叫道:“老公,手機響了!”
殷權正在廚房炒菜,聽到她說話,走出來拿過手機一邊接聽,一邊又走進廚房。
“喂?快說!”殷權一手拿電話就不能拿鍋,可右手沒閒着,翻炒着利索。
“殷總?您在哪兒?很亂!說話方便嗎?”何光南聽他那邊聲音嘈雜,生怕殷總說話不方便。
“在做飯,有事快說!”殷權沒好氣地說。
做飯?何光南心想殷總居然會做飯?還親自做飯?顯然這飯肯定是做給太太吃的。一想到這兒,何光南覺得後背都涼了,越發的心裡暗暗叫苦,這下可把自己給弄進去了。
何光南忙說道:“殷總,我剛想起來,花月晰是您太太珠寶店負責法律的代表人。剛纔我看到新聞,看到那些照片才知道花月晰居然真的對您有圖謀。我怕太太知道了這件事不高興,所以趕緊跟您說一聲!”
殷權冷笑,“怎麼?終於肯相信我了?你不是還信誓旦旦地保證花月晰肯定沒問題的?一笙早就知道了,指着你,我們兩口子早就離婚了!”
何光南嚇得,要是太太生氣了,孩子有個好歹,他真是幾條命都不夠賠的。他趕緊問:“那太太生氣沒有?我真的不知道花月晰竟然那樣想,我要是知道要命也不會把她給弄到公司來,我的出發點也是爲了公司好啊!”
“我老婆沒那麼容易上當!不過何光南這次的事兒,你要負責,還好我太太想得明白,要是真上了當,有個萬一,誰來負這個責?剛好非洲那個項目有點問題,你自己去協商吧,東西不會再給,給我搞定了!就這樣!”殷權看現在劉志川老實的模樣,心裡深覺這手下不聽話了,就得扔去非洲歷練一下,回來準得珍惜現在的工作。
劉志川在非洲的苦難,已經被誇大數倍在高管之中說了無數遍,何光南一聽就頭皮發麻,緊跟着說:“殷總,我這邊工作那麼多,我走不開啊!”
“那麼現在把你的工作交接給副總監,立刻去非洲!”越是不想去,就越把你扔過去,否則什麼叫懲罰呢?他的脣微微勾了起來,說道:“這次非洲的事比較棘手,這纔是顯示出你能力的時候,務必給我把事情辦好!因爲你的這通電話,我的菜已經炒廢了!就這樣!”殷權不耐煩地掛了電話。
由於莫氏現在從國外購進原料,所以殷權不再壟斷t市周邊的原料,那麼也不再捐給非洲東西,非洲那邊看到殷權開出不少值錢的鑽石,心裡有點不甘心,所以頻繁給殷權找麻煩,殷權不打算再給送東西,所以讓何光南去處理這件事,既不能給東西又得把事情辦好,這等於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啊!
這和上次劉志川去的情況不同,劉志川是送東西,人家當然好招待。可見這次何光南去了,怎麼瞧人臭臉呢!
何光南叫苦不迭,心想下次這女人再有本事,只要但凡有一點姿色的,他都不給往尊晟裡鼓搗,平白惹了一身的騷,簡直就是倒黴透頂。
程一笙不知道因爲這件事情,尊晟又一位高管被髮配到非洲。她坐在沙發上看着新聞八卦,此時她的手機又響了。
程一笙拿起手機一看是方凝,心裡有些興奮,笑着說:“方凝,我回家了,晚上沒事兒你可以找我來串門!”
“串毛,你忘我回自己家住了?”方凝快言快語地說。
“哦,我真是忘了。唉,還以爲能和你隨時見面了呢,乾脆你跟阮無城領了證得了!”程一笙笑着說。
“你怎麼跟阮無城想的一樣?他也是這麼說的,我纔不偷偷摸摸的結婚,憑什麼啊?”方凝翻了翻白眼。
“唉,先偷摸,有證了就能造小人,這樣就可以光明正大了!”程一笙說道。
“靠,要子憑母貴啊,老孃不甘心,要麼就認同我這個人,要麼就算了!”方凝哼道。
“你還挺軸,曲線一下又怎麼了?只要最終達到目的就行了!”程一笙勸她。
“不,我委屈不了自己!”方凝執著地說。
程一笙嘆氣,轉言問她:“說吧,給我打電話什麼事兒?”
“我剛看了八卦新聞,夠給力的啊,神秘人士誰啊?就殷權吧!”方凝問她。
“還真不是殷權,是殷權的爺爺!”程一笙如實說道。
“擦,真有面子。我太羨慕你了,人家不僅承認你,還給你出頭,這比殷權出手可是讓你有面子得多啊!”方凝豔羨地說。
“你怎麼忘了?當初他爺爺可是不同意我進殷家門的,如今我能有這樣的地位,可都是我自己努力得來的。”程一笙說這樣的話,是想鼓勵方凝別放棄,只要努力,沒什麼是不可能的。她以前不僅有男朋友,還跟馮子衡的事鬧得沸沸揚揚,這不現在在殷家照樣有地位?在她看來,別的孫媳婦,還真沒她地位高。不可否認,這其中有殷權的因素在裡面,但是她努力的因素也佔了不少。
方凝說道:“程一笙,每次跟你聊完天,我都有一種對生活充滿了期待的感覺,真正!”
程一笙也笑,說道:“你也好好努力吧,回頭我給你出主意!”
“好,一言爲定啊!哦對了,正事兒還沒說,現在網上對花月晰的事兒反應巨大,你自己看看吧!你的鐵粉又多,大部分還都是你跟殷權兩人的鐵粉。還有啊,最近多位明星分手,大家就因爲你跟殷權,還相信愛情,所以對有人想要拆散你跟殷權愛情的行爲,憎恨極了,這回花月晰算是完了!”
“就是要這樣,當第三者的人才有可能少點呢,社會才能更和諧一些!”程一笙靠在沙發上說:“好了,我現在就看看,大家都說成什麼樣了?”
“你看吧,我剛看到,以前花月晰搶人老公時,人家老婆都站出來說話了,聲討那女人有多賤,呵呵,打起來了,這下可有好戲看了!”方凝笑着說。
“不跟你說了,我趕緊看看!”程一笙聽了,大快人心,盯着她老公的女人,都不是好女人,她恨第三者。
是啊,沒有女人不恨第三者的。這裡面雖然也有男人的責任,可有的女人如果不主動勾引,是不是這樣的事情會少發生很多?畢竟男人不可能人人都當柳下惠。如果時機成熟,又有幾個男人能夠忍住當時的誘惑呢?
程一笙掛掉電話後,還沒用手機上網,便聽到電視裡播道:“最新消息,花月晰律師以前搶過的有婦之夫,那些婦女們組團在網上現身聲討花月晰。而那些男人們呢?哦——都當縮頭烏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