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宗正坐在沙發上半晌緩不過勁兒來,這羣不肖子孫真是讓他動了怒!
程一笙看着站了滿屋子的傭人,這個時候也不好說離開,只能一言不發地坐着。
殷宗正的面前,由管家爲首,殷宅所有的傭人,都站在這裡,一羣人站得筆直,頭都不約而同地低着,大氣都不敢出!
半晌,殷宗正才中氣十足地說:“我知道你們這裡面,各有各的人!我也不想揪出你們,再有下次,我一個不留,全趕出殷宅。看還有誰敢用你們!”
底下一片鴉雀無聲,不過看得出來,大家都很害怕。
殷宗正用犀利的目光掃來掃去,掃視一番,然後沉聲道:“都下去吧,各自幹好活!”
“是!老太爺!”衆人齊聲說完,都無聲地退下了。
程一笙這算是見識到了老爺子的威嚴,不怒自威,把無聲的壓迫給演繹的很好。這就是上位者的權謀,有的時候不說話,比說話效果要更好。
傭人們都下去了,殷宗正不說話,程一笙也不開口,她估計現在老爺子心情不好,還是給他點空間好了。
又過了一會兒,殷宗正才幽幽地嘆氣說:“你看看,人人都羨慕我的地位,不看不知道吧,我竟然被一羣傭人盯着!”
程一笙問:“爺爺既然知道,爲什麼不把人都換掉呢?”
殷宗正搖頭,表情有些無奈,“換掉了,那些人還會想辦法塞人或者收買傭人,麻煩!真是人老了,他們都盯着這些錢呢,不怕撕破臉!”
程一笙猶豫一下,但還是決定把心裡的話說出來,“爺爺,或許正是因爲您的縱容,有些人才會更囂張!”
殷宗正何嘗不知,可是他內心的計劃,又不能跟程一笙說。如果他不縱容,那些人又怎麼會放開手腳?到他死的時候,又如何讓殷氏浴火重生?他斂下眸,無力地說:“好歹我也是八十的人了,很多事情力不從心,就算是知道,也懶得去管了!人到了這個歲數,就懶了,不僅是身體機能,還有腦子也懶了。不想思考,不想動……”
程一笙現在才體會到殷宗正的難處,看起來風光無限,在外腳跺一跺腳就能讓n市震三震的殷老爺子,在家也有無奈的事情。看來讓人爲難的,都是至親的人。正因爲有親情在,那些人卻越發的放肆。程一笙心想自己將來一定要對孩子嚴格管教,如果真有個像殷鐸這樣的兒子,那還不如不要!
“折騰這一會兒,我都精疲力盡了。一笙,你也坐累了吧,咱們都去歇着吧!”殷宗正站起身,嘆氣道:“一笙,爺爺剛說不讓你吃虧,就遇上這樣的事,果真話不能說滿啊!”
程一笙大度地說:“爺爺,這事兒不能怪您!”
“真是多虧了你的豁達,不過我也不會爲了你的豁達就讓你受這個委屈!”殷宗正說到這裡,擡了下手說:“算了,我也不承諾什麼,趕緊去睡會兒覺吧!”
“嗯,爺爺,我先上去了!”程一笙點點頭,轉身上樓。
阿莎扶着她,穩穩地跟在旁邊。
殷宗正則回了房。回到房間,殷宗正便給殷權撥了電話。
殷權隨手接了起來,“爺爺?”
“殷權啊,跟你說件事,你先不要急,一笙好得很,什麼事都沒有!”殷宗正先打預防針,生怕殷權聽了不顧一切地跑回來。
殷權微微皺眉,心裡想到這事兒多半跟一笙有關,他放下手中的筆,靠在椅子上。
開了一上午的會,他剛吃過飯然後開始工作,程一笙沒有給他打電話,他就知道她把自己的話當成耳旁風了,他又怕她睡覺所以沒給她打過去,他想着等她睡醒了再收拾這個不聽話應付他的小東西!
“發生什麼事了?”殷權沉聲問,脣已經抿成了一條直線,顯然面色已經陰霾了起來。
“剛纔你叔伯和兄弟們來了,說來看看一笙!”殷宗正先說好的。
顯然不可能這樣簡單,他還不知道那羣人?
“說下去!”殷權眉梢帶鐸,眸芒犀利。
“還不是殷鐸那個渾小子,跟若若瞎說,結果若若向一笙撞了過去,不過你的保鏢及時地把孩子攔住了,小孩也跑不了多快。現在我已經訓了他們,殷鐸那小子,不允許他再進殷宅門……”
他還沒說完,殷權的聲音已經像蒙了霜一樣的冷冽,打斷他的話,“爺爺,這就是我不願意讓一笙去殷宅的原因。”
殷宗正心裡發苦,現在要是說出來他爲什麼把一笙給弄到殷宅來,就更是一點好都落不着了。等事情辦完,好歹他也是一番好意,於是現在只能先服了軟,說道:“殷權啊,我已經注意了,不讓他們靠近,哪裡知道殷鐸連孩子都利用。不過還好沒有出事,一笙的情緒看起來也不錯。我給你打電話說這件事,也是想跟你說,你要是想動手,我不攔着!”
這就是殷宗正所謂的不讓程一笙吃虧。他也沒有別的辦法,扣錢嗎?這其實是沒什麼誠意的方式。而他當長輩的,自然也沒辦法往狠裡打,所以只好讓殷權來動手,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是了。
殷權冷笑着說:“就算您攔着,我也會動手的!”
“咳!”殷宗正心想,你不要把話說這麼直白,給點面子怎麼了?我這不是態度良好地認錯了嘛!
“等我回去,就把人接走!”殷權這句話不是徵求他的意見,而是通知他。說完就果斷地把電話掛了。
殷宗正看着手機,嘟嚷着說:“這性子真是不好,不知道一笙怎麼忍得了你?”
殷權對程一笙,那是從來不會這樣的,程一笙向來不用忍,只要做個享受寵愛的小女人就行了。
殷權掛了電話自然先給阿莎打過去了,他擔心一笙已經休息了。原來她沒給自己打電話,是出了這樣的事。
阿莎此時也是剛出了臥室,她守着太太躺下,便出來了。現在看到殷總的來電,在屏幕上無聲地閃着,她輕輕地出了門。
“喂,殷總!”
“太太怎麼樣?”殷權的聲音有點急促。
阿莎忙答道:“太太已經躺下了,準備睡午覺。殷總,我有事情跟您彙報!”她可不敢瞞着,這麼大的事兒,她擔不起。
殷權說道:“我已經知道了。太太有沒有受到驚嚇?有沒有心情不好?”
阿莎很快地答出前一句,說道:“當時太太看起來很鎮定,似乎沒有受到驚嚇,還有,我出手及時,所以那個小女孩兒並沒接近太太。至於太太的心情……她沒和我說!”
後面真是爲難她了,她當保鏢是一把好手,可是看人心情好還是不好,這就不是她擅長的事了。
殷權也沒期待阿莎能看出什麼,他沉了沉氣,說道:“太太醒後,給我打個電話!”
其實程一笙的心情並不算不好,雖然遇到了這樣的事,但也沒有對她造成什麼影響。更何況她跟殷家人不熟,也沒有什麼感情,所以談不上傷心。
也就睡了半個小時,她便醒了。雖然沒有工作,但是她的生活還是很有規律的。沒有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阿莎聽到裡面有動靜,輕輕地推門進去,看到她果真是醒了,便先對她說:“太太,殷總剛纔打電話來,您醒了讓我給殷總打個電話,我想是有事吧!”
程一笙的小半張臉還埋在枕頭裡,人有點迷糊,問她:“剛纔的事,你和他說了嗎?”
“我沒說,不過殷總已經知道了!”阿莎說道。
“知道了?”程一笙轉過頭,心想既然不是阿莎說的,難道是爺爺說的?她伸手摸牀頭的電話,對阿莎說:“我給他打吧!”
“是!太太!”阿莎很有分寸地退到門外。
程一笙撥了殷權的號碼,上來態度很好地說:“老公,剛纔困了,急着睡覺,就沒給你打電話!”
真是夠乖的,這樣的女人,男人能生起氣來嗎?更何況現在殷權早就不生她的氣了,完全變成擔心她和她肚子裡的寶寶。
“有沒有被嚇着?”殷權很直接地問她。
“沒事,殷鐸跟若若說話的時候,我聽到一些,當時就有準備了。再說小孩子的速度又不快,阿莎早早的就把她給撈住了,倒是把孩子嚇了一跳!”程一笙說完,問他:“你怎麼知道的?不可能是爺爺對你說的吧!”
“就是他說的!”殷權提起老爺子,語氣不太好。
“啊?爺爺會主動跟你說這個?”程一笙意外地問。
“這麼大的事,他想瞞是瞞不住的,還不如主動跟我說了,能爭取我的原諒。他堅持要把你接過去,結果就是這麼對你的?哼!”殷權惡聲惡氣地說完,又柔下聲音,對她說道:“明天我就回去了!”
“真的啊老公?不是說要後天才能回來嗎?”程一笙的聲音,揚高了八度。
一聽就是她太想他了,殷權心裡暗暗自責,真是他的不對!他的聲音,更加溫柔了,說道:“明天就忙完了!”
程一笙馬上想到的就是他沒日沒夜地工作,不由說道:“老公,你是不是又成工作狂了?”
殷權並未否認他加班的事實,但是也沒有直接承認,而是選擇了另一種方式,“老婆,我很想你!”
這一下,程一笙眼前立刻冒起粉色的心形泡泡,殷權示愛,真讓人激動啊,聽得心都化了,還怎麼訓他呢?
“老公,回來我給你做好吃的!”程一笙嬌聲道。她還真不知道爲他做什麼來表達對他的感情。雖然她做飯不如他。
她懷着孩子,殷權能讓她做飯嗎?於是殷權回了一句,“回來我給你做好吃的!”
這對夫妻,不知如何恩愛好了!
兩人膩乎了一會兒,總算是掛了電話,殷權繼續工作,她則哼着小曲兒準備起牀。
還知道哼着小曲兒,看樣子心情不錯。
程一笙起了牀,讓阿莎把東西裝上車,然後這才下了樓。
殷宗正並沒睡着,今天的事情還是讓他非常震怒的,當然生氣過後,就是一種濃濃的失望。難道殷家到了這一代,這兒女子孫,就真成了紈絝後代,眼裡無法無天,爲了錢什麼都能幹?他最欣賞殷權的一點就是殷權絲毫不指着殷家的任何東西,是唯一一個靠自己努力得來財富的人。
同樣的,他對殷若若也有點失望。四歲的孩子,雖然不完全懂事,那也應該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了吧!他認爲孩子無知不能怪孩子,要怪家長沒有教好。如果家裡不是這麼嬌縱,又怎麼會受這樣的挑撥?
殷宗正覺得,有那些的家長們,恐怕沒生孩子的那幾個孫子,生出了孩子,也未必能夠長好。
相反的,他對程一笙的孩子頗爲期待。程一笙的孩子,必定是進退有度,結合了程一笙與殷權的優點。
聽說程一笙起來了,殷宗正便走出房間,想看看她有沒有什麼不適或者心情不好。他走出來後,看她拎着包,一副要出門的樣子,他不由嚇了一跳,問她:“一笙,你這是要去哪兒?”
他以爲她生氣了,介意中午的事兒,所以決定離開殷宅。
“爺爺,您起來了啊!我想去爸那兒看看,把蜜月帶的禮物給了爸!”程一笙說完,問他:“您要一起去嗎?”
殷宗正反應了一下,才明白她指的“爸”不是程佑民,而是他的兒子殷建銘。他十分欣慰,程一笙是個得體且善良的女人,他搖搖頭說:“噢,你去吧,我不去了!”
畢竟是斷絕了關係,在沒恢復關係之前,還是別給殷建銘希望的好。他期望有那麼一天,能夠看到殷建銘回到這個家。當然這要看殷權的意思了。不過有程一笙在,他覺得自己這輩子,還是可能盼到這天的。
其實程一笙不是想跟殷建銘恢復關係,在這一點上,她雖然希望一家團圓,但她更注重殷權的感受,殷權不肯原諒的話,她絕不會強求。她只是覺得結婚的時候,公公送了那麼大的禮,於情於禮上,她都該在回國後去看看。
程一笙正準備出門,卻趕上家裡來人了。
直脾氣的老李頭兒人還沒進來就嚷嚷着:“殷老頭,你幹什麼又不出來下棋了?你一個孤老頭子,老在家憋着幹什麼?”
話音剛落,三位老爺子就進門了,一進門便看到豔光四射的程一笙,三個人當下就愣在了原地。
然後老孟頭兒先熱情地走上來說:“呀,原來一笙來了啊!我說殷老怎麼不出來了?”
變化夠大的,剛纔還是“殷老頭”,現在就成了“殷老”。
殷宗正沒好氣地說:“別一笙、一笙的叫,那是我的孫媳婦,不是你的!”
老孟頭今天脾氣好得不可思議,他笑着說:“好、好,那我叫什麼?叫少夫人?”
程一笙嚇了一跳,這麼大歲數的人跟她叫少夫人?她可受不住,於是她趕緊說道:“孟爺爺,您千萬別這樣叫!”
殷宗正哼道:“老孟頭兒,你是無利不起早,你有什麼目的?”說完還看向程一笙說:“一笙,你去忙你的,不用管他們!”
程一笙點點頭,禮貌笑着說:“孟爺爺、李爺爺、張爺爺,我先走了!”
老李頭嘿嘿地笑着說:“快去忙吧、快去忙吧!”
老孟頭兒着急地說:“別走啊別走啊,我找你還有事兒呢!”
“找我有事兒?”程一笙想不明白,他找自己有什麼事情。說完了還看向爺爺一眼。
殷宗正趕緊說:“你能有什麼事兒?有也不是正經事兒!”
老孟頭兒說道:“是正經的、正經的,我就是想問問,你這雙胞胎是怎麼懷的啊?我們浩然的媳婦,就算不懷雙胞胎,懷一個也行啊!”
敢情是這事兒,程一笙不好意思地說:“這個……真的沒什麼訣竅啊!”
殷宗正氣壞了,走過來說道:“你一個大老頭子問個小姑娘怎麼懷的孕,臊不臊啊?要問也得你孫媳婦來問是不是?”他看向程一笙說:“你出你的門,別管這個傢伙!”
程一笙生怕對方再問出更生猛的問題,點點頭,走了出去。
“誒!”老孟頭兒叫了一聲,見人已經走出了門,失落地看向殷宗正說:“殷老頭兒,你不能太不厚道了吧,你孫媳婦有了孩子,就不能讓我孫媳婦也懷上?”
“我呸,你孫媳婦懷不懷跟我有什麼關係?那是你孫子不行!我們殷權厲害,這能比得了嗎?”殷宗正叉着腰,挺着將軍肚說。
老孟頭一聽這個,也急了,說道:“我呸,我孫子沒問題,你孫子纔不行!”
“呵呵,現在就媳婦懷孕情況來看,我孫子厲害!”殷宗正晃着腦袋問他:“你說你孫子行,證據呢?”
就因爲孫媳婦沒懷孕,所以就沒證據。老孟頭兒真是憋屈死了,這不爭氣的孫子,要是他肯爭點氣,自己也不至於跑來問人家怎麼懷孕的,受殷老頭兒這種奚落。真是急死他了!
程一笙出了殷宅大門,坐上車,駛離殷宅後才漸漸鬆了氣。好瘋狂,那麼大歲數的人了,問她怎麼懷的孕。難道現在不孕的那麼多?
車子開到殷建銘所在的小區,她也不知道公公在不在家,本來是想中午吃完飯睡覺前打個電話的,沒想到會發生那樣的事。
殷建銘在家,現在他的活動極少,除了去買個菜什麼的,都在家呆着。倒不是他僱不起人買菜,而是買菜做飯也是一種消遣,再沒有這些,他都不知道天天要幹什麼了。
沒有殷氏的光環,沒有殷家的背景,縱然他還有些錢,可以保證這輩子衣食無憂,但他也覺得自己過得如遲暮老人一般。人活在世上,就是要有目標、有追求。現在他吃喝不愁,當時有什麼目標?可以說沒有社會地位,他覺得自己加速地變老。
門外響起汽車聲,他立刻就走到窗前去看。他太希望有人來看看他,串個門,生活不至於那麼孤獨。可是這樣的願望,總是落空。他又一次心裡帶着期盼,這回他看到了熟悉的人,竟然是一笙。
不知爲何,他有些熱淚盈眶。
他快速走到門邊,把門拉開,程一笙沒想到一下車就碰上公公給開門,微怔了一下然後笑着說:“爸!您在家太好了,我還怕您不在家呢!”
“我一個老頭子不在家呆着幹什麼?快進來、快進來!”殷建銘趕緊把人往裡讓。
程一笙進了門,看到屋裡雖然整潔,可是卻透着一股冷清,怎麼說呢?大概是人太少的原因,所以沒有生活氣息。
“一笙,快坐,聽說你懷孕了,怎麼樣?身體還好嗎?反應厲害不厲害?”殷建銘坐到她對面說:“記得當年殷權的媽媽懷殷權的時候,反應很厲害,幾乎吃不下東西。”
現在他提起的是殷權的媽媽而不是莫水雲,程一笙看得出來,他不是刻意去提的,而是不由自主想起的。看來他對自己的婆婆還是有感情的,如果婆婆當初不是選擇死亡,現在是不是會和公公破鏡重圓?程一笙覺得她想遠了,婆婆那樣剛烈的女子,即使不死,也不會原諒出軌的公公。
程一笙心裡嘆氣,這永遠是一筆算不清的賬。她微微笑着,看向他說:“爸,我還好,有點反應,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她沒有把自己的反擴得多大,她覺得自己沒有從懷吐到生,已經是上天的眷顧了。
“那就好,少受些罪。雙胞胎呢,反應應該是大一些,你這個情況算是不錯的了!”殷建銘說道。
程一笙點點頭,以示贊同,然後問他:“爸,您最近身體怎麼樣?”
“挺好!”殷建銘簡單地答。
程一笙指着剛纔鍾石命人搬進來的東西說:“爸,這些是我跟殷權度蜜月的時候給您帶的禮物,殷權太忙了,回國又趕着出差。所以沒時間過來,我給您拿過來了。”
程一笙話說得好聽,但是殷建銘心裡清楚,殷權就算有時間,也不會過來的。他不由覺得這個兒媳真是不錯,不僅知道給他臺階,還一口一個“爸”叫得他極其感動。
他一個人呆久了,難免覺得孤獨,覺得被世界所遺忘。現在有個人記得他,來看他,還尊敬他,這足以讓他記這個人的好一輩子。
不缺錦上添花的人,而程一笙這是精神上的雪中送炭。
殷建銘靠在沙發上,目光中露出回憶的神色,說道:“一笙,不瞞你說,這段時間我一個人在家想了很多。我知道自己錯得離譜,也不期待殷權能夠原諒我。我覺得現在這樣的生活,就是對我的懲罰,我認了。我也願意這樣難受着,只要你跟殷權過得好就行了。殷權這孩子的性格,從那件事後,變化很大,所以一笙,以後照顧好他,多給他溫暖,你跟孩子,恐怕就是他的一切了!”
這番話不可謂不肺腑。程一笙認爲,至少現在公公說出的這番話,絕對是真的。說實話,他過去就算做了什麼再離譜的錯事,可是現在這樣一個孤獨的老人,沒有以前的意氣風發,難免會讓人覺得心酸。
程一笙是個心軟的人。原諒與否,這是一個難題,她希望事情圓滿,但又不願委屈殷權的感情。她知道他這樣的自我懲罰,殷權看了,不會開心。殷權只是鑽進一個死結裡出不來。她不想逼殷權出來,不想出,就一輩子不出好了,她可以進去陪他。
可是公公呢?這樣又會不會晚景太淒涼?她怕的是,有一天公公不在了,殷權又會自責!
真是一件不好辦的事情。
難得有個人陪他說話,殷建銘講了很多,有殷權媽媽的事,有他的懺悔,也有未來,卻從來沒有提過他以前意氣風發的時候。這可以說明,他是真的在後悔。
快要晚上的時候,程一笙才站起身,說道:“爸,我先回去了,有時間再來看您!”
他恨時間過得太快,眼底閃過一絲失落,馬上就恢復正常,跟着站起身說:“一笙啊,殷權經歷了我跟他媽媽的事情,最恨的就是婚外情,所以不管什麼情況,他都不可能背叛你跟孩子,所以你們要夫妻一條心!”
他關注殷權與程一笙,所以那三張照片他自然注意到了,他一直擔心着,剛纔也猶豫要不要說出來,可念着她懷孩子,他還是沒明說,可是不說點什麼,心裡又過不去,所以只能說這些了。
程一笙自然明白這話是從何而來,她不想公公擔心,所以直言說道:“爸您說的是近來有關殷權的新聞吧,那個已經證實了,是有人故意使壞,我當然相信殷權,沒有誤會他,您就放心吧!”
殷建銘一聽,心裡這才放下了。親自把程一笙送出門,看她上了車,這纔算罷。
再說方凝糾結了一天,氣壞了,可是流言出來了,她不敢貿然給程一笙打電話,懷着孩子呢,萬一出事怎麼辦?
阮無城來接她,見她愁眉苦臉,於是問她:“你這是怎麼了?誰惹你了?告訴我阮爺,我替你出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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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平安夜快樂,有木有大過節還得像我一樣工作的?在這兒說一句,同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