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染對舅母的感覺十分好,自從在京都見面之後,對她的疼愛都是真心的。
“您說,我聽着呢。”雲染笑着開口。
焦太太輕嘆口氣,“寶惠都跟我說了,這次的事情多虧王爺幫忙,我是想問問會不會牽累你?”
看着舅母擔心的樣子,雲染心頭一暖,輕聲說道:“瞧您說的,我跟王爺是夫妻,這點事情算什麼。您別往心裡去,丁家那樣的人家,不如趁現在講清楚了,不然如跗骨之蟻,實在是令人心寒。”
“我哪裡不知道,只是想起丁二公子,心裡難免有愧。只是這麼多年了,救命之恩也該還夠了。若是隻是讓我們家幫忙就算了,怎麼也能轉圜一二,但是沒想到他們算計到你頭上,你舅舅知道後,當天晚上就發了好大的火。”
雲染想起舅舅的性子,能跟她爹爹槓上那麼多年不後退,其實是個性子烈的。這些年來,因爲丁二公子的事情,一直對丁家忍讓,其實對他來講,也的確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就算是救命之恩,也是經不起這麼多年的消耗的。
“您跟舅舅說千萬不要生氣,保重好自己,我這裡一切都好。”
焦太太面帶鬱色點點頭,最後捏着帕子還是說了一句,“你舅舅是要我來問問,他想跟着硯聲去馬場,不知道可不可行?”
雲染不由一愣,看着舅母,原來是爲了這件事,不由得蹙起了眉頭,“舅母,邊關清苦,舅舅年紀大了,就不要去折騰了。二堂兄去他都沒跟着去,憑什麼焦家的人去,舅舅就要跟着去?”
焦太太自然也不希望丈夫去,但是奈何丈夫那個脾氣,她嘆口氣,“你舅舅啊一輩子重情重義……”
“那就更不能去了。”雲染斬釘截鐵的說道,“舅母,你想想若是舅舅去了,那丁家的人必然會纏着舅舅。馬場就在關口,十分危險,北冥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打過來,那種時候……”
焦太太的臉一下子就白了,若是真的有那種那時候,她丈夫一定會護着丁家兒子安全,自己兒子不僅顧不上,只怕他自己的命都顧不上。
捏着帕子的手一下子收緊,“可我攔不住他。”
知道舅母的爲難之處,雲染就道:“這事兒您別管了,表姐夫會有辦法勸服舅舅的,實在是不行,我讓王爺出面。”
“這……這怎麼行?王爺那麼忙,還是不要驚動他的好。”焦太太連忙說道,就怕外甥女惹了王爺不喜。“那我還是跟寶惠說一聲,讓英韶去勸勸。”
“我跟表姐說吧,舅母只管放心就是。”
看着雲染如此乾脆利落的樣子,焦太太心裡也輕鬆了幾分,臉上終於有了笑模樣,“到底是給你添麻煩了。”
“您要是非這樣說,我可是傷心了。”雲染笑着說道。
焦太太也沒久坐,家裡還一攤子事兒,就起身告辭。
雲染親自將舅母送出去,回來後就給焦寶惠修書一封,讓人送了過去。
焦寶惠收到信後,立刻就給樑英韶說了,當天晚上樑英韶就去見岳父了。
等到第二天,焦太太就發現丈夫再也不提去馬場的事情,心口的大石這才落了下來。
焦硯堂是個很隨性的人,對什麼都看得很淡,納妾的前一晚上,焦寶惠特意讓丈夫把哥哥請了去,兄妹二人說了說話。
數年夫妻一場,到了最後卻走到這一步,他心裡也不好受,拉着樑英韶喝起了酒。酒醉之後,直書胸懷,將這些年被在心裡的話,慢慢的都倒了出來。
焦寶惠聽的眼眶泛紅,樑英韶就覺得這個大舅兄實在是……有點傻。
不過,岳家的人都這樣重情重義,也纔是他敬重的地方。
他這個人性子涼薄,因着跟寶惠兩廂情願,焦家的人待他這麼些年如半子,有的時候他看着岳父都要比自己親爹還要親近幾分。
所以,這次的事情,寶惠讓他去管,他纔會這麼費盡心思,直接斷了丁家的後路。
“你也已經仁至義盡了,是她自己不惜福,總要爲焦家的香火想想。”樑英韶勸道。
“就是,那丁氏這麼多年在家裡作威作福,也夠了,你還能因着她斷了焦家的子嗣不成?大哥!”焦寶惠是真的有些着急了。
焦硯堂擡起頭看着妹妹,看着她焦急的樣子,就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急。”
“那你什麼意思嘛。”
“我……是想着……”
“你不就是想怕那丁氏日後吃虧嗎?以她的性子,吃虧的只怕是別人,你忘了你身邊的丫頭怎麼沒得了?”
焦硯堂就不說話了。
等到把大哥送回家,樑英韶回來之後,她就拉着吐苦水,“你說我哥這性子就是見不得人受苦,要是那丁氏以後做妖可怎麼辦?”
“不用擔心,這次給大舅兄挑選的貴妾是個厲害的,絕對不會吃虧的。”樑英韶輕聲說道哄着妻子。
“是嗎?那你說說。”
“給舅兄尋得這門貴妾,可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她爹原是個秀才,後來雙親相繼過世家裡生計艱難些,爲了弟弟這才一直沒出嫁,耽擱到今成了老姑娘,不然哪裡會委身人做妾。”
焦寶惠的眼前一亮,能一個姑娘家撐着一個門戶過日子的,那都是心性堅韌的,而且只怕是也有些手段,不然一個姑娘家護着幼弟,還能保住自己,這可不容易。
瞧了一眼樑英韶,“倒沒想到,你連這個都想到了。”
樑英韶連忙作揖討饒,“這不是想着,要是找個性子弱的進門,怕是經不起磋磨,要是沒幾個月人就沒了,傳出去可不是什麼好話。”
“這樣也好,讓那丁氏也知道知道厲害。”焦寶惠實在是厭煩透了丁氏拿着焦家當冤大頭的日子。
“會好起來的,天不早了,睡吧。”樑英韶看看妻子的肚子,又看看她疲憊的神色,這些日子要是辛苦了。
夫妻二人安歇之後,焦寶惠迷迷糊糊間睡着了。樑英韶纔有了睡意,忽然聽到外面有人急聲說道:“少爺,前頭書房的小廝在二院敲門,說是有急事要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