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耳定光仙隱在衆人身後,聽到孔宣厲聲喝罵不由得身子一縮,說起來他修爲神通不低,且又極會察言觀色,不管現在佛教或是先前在截教,地位都是不低。他要沒這兩下子,通天教主也不會將最後殺手鐗的六魂幡交給他暫爲保管,可是萬萬想不到,如此心腹竟然在眼見截教勢敗,居然臨時反水,投了西方。
可是風水輪流轉,這情勢急轉,佛門目前雖然是興盛依舊,長耳定光仙卻隱隱間生出一種不祥之感,對於孔宣的喝罵,他卻是連聲也不敢做,躲到燃燈身後,瑟瑟不發一言。
俗話說打騾子馬驚,做爲燃燈一行人來說,大家都是一起從東方叛向西方的,孔宣的句句喝罵,每一句無不象利針刺心一般紮了過來了,就連一向淡定如石的觀音面上都不免一紅,更何況文殊普賢之輩了。
果然燃燈大怒,長眉飄蕩,伸手一指孔宣道:“孔宣,你狂妄自大,不識天數,逆天而行,奪我真經,傷我僧衆,今日必要與你了卻這個因果,你們還不動手降妖伏魔,還在等些什麼?”
圍着孔宣的四人對視一眼,做爲文殊普賢二人來說,礙於藥師佛與彌勒佛在前,不敢擅專,見燃燈發下金旨,如來也沒有反對,齊聲答應:“領佛旨!”
二菩薩率先發難,普賢手揚處,一長白虹劃破長空,一點碗口大的星光自那白虹頂端一閃現而出。向着孔宣首級飛去。正是文殊拿手的靈寶吳鉤寶劍,星光落下,首級自落,端得是厲害無比。
而文殊也不留情,手揚處,風雲變化,一道金光自上而下落下,祥光瑞藹中現出一隻金樁,上邊有七個金環叮噹做響,此物是元始天尊得自紫宵宮分寶崖。名爲遁龍樁,現在跟着文殊入釋後又名七寶金蓮。
此物厲害非常,一旦被金環鎖住,就是大羅金仙也難施法逃遁。老實的任由人或打或殺。二菩薩一上手就用上了看家的靈寶,看來對於孔宣已是恨到了極點,上手就毫不容情。
可惜他們遇上的孔宣,這些手段早在千年前孔宣都已不懼,何況如今?嘴角笑容盪漾,身後五色神光中紅光大漲,向着率先而來的吳鉤劍就是一刷,普賢頓時就覺得大爲不妙,驚叫一聲:”孔宣,你敢?”
“呵呵。我有什麼不敢?”孔宣冷笑一聲,紅光暴漲快速迎向那點星光,說也神奇,那星光本來光華燦爛,神威赫赫,可是被這紅光一照,瞬間光華暗淡,搖搖欲墜!
文殊在一旁大驚失色,心道自已真是吃了豬油糊了心,這孔宣的五色神光可刷一切人神之寶。無往而不利,偏生自已怎麼就忘了,七寶金蓮若是被其收走,再想討回可就難了。
這一驚渾身汗出,手訣連放。七寶金蓮斜地裡飛了出去,孔宣眼角餘光看得分明。呵呵笑道:“文殊,算你識相!”
與此同時的普賢也已經醒悟過來,全力回收吳鉤劍,可惜讓他喪氣的是,自已萬年心血祭練之寶,此時竟然不聽自已的命令,完全喪失了靈性,就如同凡鐵一般,直直墜向紅光之中。
觀音長聲嘆息一聲,三大士榮辱與共,休慼相關,普賢有難,她卻不能坐視不理。間不容髮之際,素手一指,三光神水化成的汪洋中迸出萬道水劍,向着孔宣漫頭漫臉的攢刺過來。
“觀音,你也動了手麼?可惜區區水劍,焉能傷我?”五色神光中白光大漲,紅光落勢絲毫不停,那吳鉤劍吃那紅光當頭一刷,突然哀鳴一聲,放出刺目白光,隨即一聲炸響,迸出萬點火星,化成一段凡鐵,撲通一聲墜入通天河中,消失不見。在場衆人大驚,就一個照面,這上古神劍吳鉤就被孔宣返本還原打成凡鐵?這也太逆天了吧!
再看普賢目光呆滯,臉色蒼白,就在吳鉤劍墜河之時,做爲劍主,他與吳鉤劍那最後一絲心神聯繫已被生生斬斷,一口鮮血登時噴出了出來,這一傷卻是不輕!孔宣冷笑聲音傳了過來:“廢你一劍,就當做警懲你這叛師別教的敗類,好在你不是我截教之徒,我小懲大戒,日後自有你門中之人來收拾你!識相的,與我遠站了!若還不知機,我不介意替闡教清理門戶,還不快些滾開了!”
這一番呵斥,只把普賢氣得兩眼翻白,本來已是重傷,這下又羞又怒,氣血逆行,生生暈了過去。一旁的藥師佛大怒,這才叫指着和尚罵賊禿,是可妨孰不可妨!淡金色面容抖動,口宣佛號:“施主就算法力通天,可是口舌輕薄,末免太過狂妄了些,且看我佛門大法!”手指捏金剛伏魔手印,手中現出一個藥鋤,攜帶萬道青光向着孔宣狠狠鋤來。
彌勒佛呵呵大笑,大肚便便,此佛在佛教中被接引指定爲未來佛,號稱東來佛祖,說簡單點就是如來的接班人,修爲可想而知,手中金光閃耀,現出一對做法事用的鐃鈸,普賢前車之轍,他可不敢將這個寶貝平空祭起,小心牢牢持在手中,雙手一擊,咣啷一聲,一道無形的音波向着孔宣攻去。
好個孔宣,身受四大金仙聯合攻擊,卻混然不懼,冷笑連連,五色神光璀燦耀目,晃得在場佛衆睜不開眼來,五色神光白光抵住觀音的水劍,黃光抵住藥師,青光抵住彌勒,而此時的文殊緩過氣來,將七寶金蓮放在頂上防守,只用手中拂塵向着孔宣胡亂刷來。孔宣哼了一聲,紅光如龍,當實罩下,文殊大驚,轉身跳開。
孔宣待要追擊,那四人片刻不離,各種攻擊狂風驟雨般襲來,孔宣長笑道:“你們佛教恁般不爭氣。以爲用這般不要臉的車輪之戰。就再沒有別的手段了麼?”五色神光連連刷動,那四人變動方位,不與神光直接硬碰,孔宣便一人對四人,翻翻滾滾戰在一團。
要說孔宣的五色神光本來就是攻防一體,便是平時孔宣用來攻擊的多,防守的少,如今對上這四人,腳踏五行方位,更將玉虛杏黃旗放到頭頂。萬道金光護住周身,防得如鐵桶一般。
可就是如此,孔宣越來越得不太輕鬆,周身壓力漸重。幸虧四人領教了孔宣神光厲害。不敢靈寶祭起,只得各持手中法器,圍着孔宣近身而戰。時間越長,這四人慢慢配合默契,此進彼退,呼喝連聲,五人一團,打得酣暢淋漓。
四人中最讓孔宣重視的是觀音的三光神水劍,變幻不定,神妙無方。忽然在前,忽然在後,最是煩人費神,而彌勒鼓動手中金鐃,每一擊動就有一道音波攻來,刺耳亂心。對於文殊的拂塵,孔宣直接選擇了無視。
這邊孔宣雖然不象先前那樣打得大開大闔,瀟灑肆意,可是要說這四人聯手能將孔宣拿下,那也是不可能之事。燃燈看得清楚,不由得大皺眉頭,這樣打下去,就算有個百十年,這孔宣也不見得能落敗。
可是真的打上百十年?那取經的事怎麼辦?西方還大興不大興了?想到這裡。燃燈的眼光就掃向如來。說也奇怪,自從燃燈現身。如來便如同泥雕木朔一般,這場中指揮權完全交給了燃燈。
對上燃燈的眼神,如來明白了燃燈的意思,要說今天佛教出動五位頂尖大能,上手就被上傷了一個,別外四個齊鬥孔宣,卻拿不下一個孔宣,可以說是顏面掃地,可是若是拿不下孔宣,再任由他們這樣打鬥下去,那麼佛門西遊之事豈不打了水漂?
如來嘆了口氣,面子與西方大興比起,只得選擇後者。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燃燈大喜,枯瘦的老臉上放出紅光,他這麼賣力討好也是有原因的。在金山與白蛇鬥法中,雖然將白蛇滅掉,也保住了金山寺一衆僧人無恙,看着是勝利了,實際上卻是一敗塗地。
先是如來弟子張果老與白素貞聯手破了他的紫金鉢盂靈寶,讓他痛心泣血。再後來白素貞更是狡猾,利用金山水勢,趁他顧及金山寺僧衆之時,將張果老那一陽本源以真靈送出後引發滔天大水,自已爲免滔天因果,只得先行收水救人,讓那個青蛇帶着金陽逃出,到現在沒有音訊,日後終是禍患。
灰頭土臉回到靈山的燃燈,明裡背地沒少受人嘲笑,燃燈無法,只得咬牙忍耐,沒想到今天意外有了這個大好機會,一雪先前恥辱。
若是今天自已的指揮得當,日後接引準提知道,自然會對自已另眼相看,想到這裡燃燈憤憤的瞪了如來一眼,心道:“這西方靈山之主,何時卻輪到這個無用的傢伙來坐了?”
想到這裡燃燈身外金光繚繞,大紅袈裟如血,高喧佛號道:“孔宣是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如今妄圖逆天而行,阻我真經東傳,理宜天誅!”
西方一衆佛衆聞言一愣,這是什麼意思,四個打一個還拿不下,看燃燈這個樣子,還要親自動手不成?西方衆人要臉的人還是有的,見這個陣仗,不由得大搖其頭,這麼多人打人一個還拿不下,還要怎麼樣?若是再加人圍攻,那可真的不要臉皮了!
燃燈手中現出一盞燈來,通體漆黑,很不顯眼,可是圍觀衆人卻發出一陣驚歎聲!“靈鷲燈啊!”“這就是天地冥三燈中的冥燈麼?”
不理會衆人的議論紛紛,燃燈洋洋得意,伸手一指,頓時一道晦暗的光華通天而起,圍觀的衆人齊聲嘶了一聲,有些不屑的對燃燈這無恥的表現紛紛報以噓聲。就算燃燈臉皮厚,也是微微一紅,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一咬牙,那道光華還是向孔宣卷了過去。
孔宣以一敵四,還有餘裕,燃燈的諸般表現早就看得分明,當下哈哈笑道:“燃燈,西方教中盡是你這種不要臉皮之輩,你們還有多少人想動手,在下就是以一敵百,又有何足懼哉!”豪氣衝氣,意氣縱橫,西方衆人自如來始,有一個算一個,都是臉上一紅。
而下邊一直觀看的孫悟空脫口讚道:“孔宣,老孫佩服你,果然是英雄好漢!”這一句話出口,豬八戒大驚,失聲道:“猴哥,你瘋啦,佛祖們都在哩!”
孫悟空對於師弟的話置若不聞,眼睛猶死死的盯着戰成一團的孔宣,眼中放出狂熱的光茫。
燃燈是上古大能,又因爲孔宣出言落了他的麪皮,恨不得即刻拿下孔宣,將他剝皮蝕肉,方解他心頭之恨,鐵青了臉,全力運功,靈鷲燈大放異彩,他這麼一加入,孔宣身外壓力增加的何以倍數計,頓時吃力非小。
而就這時候,自東天之上飛一來片彩雲,旁人俱都仰首觀戰,看得如醉如癡,只有如來霍然睜眼,只看了一眼,眼中放出奇異的神色,低聲宣了一聲佛號:“都來了,都來了!”
話音剛落,那片彩雲來疾快無比,此時就連西方佛衆也都發現這個奇異的情況,燃燈睜開老眼,細細打量,只見那片彩雲雲蒸霞慰,光華萬道,雲中傳來一個聲音清朗:“孔宣師弟,且莫驚慌,我等前來助你。如來、燃燈,爾等敢欺我東方玄門無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