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急診室外,江輔宸皺眉看着門上方的“手術中”。
急促腳步聲傳來,隨即言之成的聲音傳來:“言玉怎麼樣了?”
“還在手術。”江輔宸眉頭仍皺着。
“到底怎麼回事?”言之成目光狠毒,手背上青筋鼓起。
“‘青龍淵’。”江輔宸淡淡道。
“是他們!”言之成眼中怒色倏劇,“竟然追到南邑來了!”
“動手的是個槍手,不壯,大概這麼高。”江輔宸簡單描述了那人的外貌,“我告訴你一個地址,你叫人過去領人。”
剛纔送言玉到急救室後,他立刻給小文打了電話,讓這小子搶在警察趕到地下停車場前把那瘦削男給弄走了。
“苗智!”言之成微微動容,“你受傷沒有?”
“這就受傷,那我也太容易傷了。”江輔宸冷冷道,“不過他的槍法確實。”他比了個拇指。
“苗智是‘青龍淵’裡最出名的槍手之一。”言之成盯着他,“你能避過他的子彈,不簡單。”
“我要是你,就先考慮一會兒警察追查到這兒來時該怎麼應付。”江輔宸皺眉道。
“我有我的辦法。”言之成露出感激眼神,“我妹妹能進手術室,不是直接進停屍房,我得多謝你。”
“我這個人從來不行善。”江輔宸沒有跟他客氣的意思。
“行,我不但依約定告訴你那個消息,而且作爲你救了我妹妹的回報,我再附送一個。”言之成沉聲道:“樑革民這次受挫,失去理智,現在已經找了人去破壞江天地產在省裡的一個工程。”
江輔宸心底一震。
以前樑革民不敢動江天地產的項目,是因爲顧忌到他小姨子夏茗希在江天。現在看來,這傢伙爲了破壞樑儼雅完成賭約,已經開始不擇手段了。
而且對他最妙的是,由於夏茗希是安保負責人,如果不是言之成透露,出事後誰也不會懷疑到他樑革民頭上。
當然,這是以夏茗希必然調離甚至退出江天集團爲代價,不過這次江天地產已經處在危機邊緣,再推一把就下去了,那夏茗希離開也沒關係了。
“動手的是誰?”江輔宸忽道。
“看來你已經猜出我退出了和樑革民的合作。”言之成露出欣賞眼神,“動手的確實不是我們幽影的人,而這則是我要附贈給你的信息。動手的,正是‘青龍淵’!”
江輔宸看他一眼。
言之成坦然道:“我也不瞞你,透露這個消息確實有私心,青龍淵和我幽影結樑子很久了,你能壞他們的事,對我當然是好處。”
他的坦白讓江輔宸也沒法指責,略一沉吟,江輔宸轉身朝急診樓的樓門走去。
必須儘快把情況告訴樑儼雅,採取相應措施!
半個小時後,樑儼雅風一般衝進了門診大樓和住院大樓之間的花園區。
江輔宸一見她奔近,立刻道:“怎麼樣?”
剛纔他打電話給樑儼雅,讓她確認是哪一個項目值得人破壞,看這美女的焦急模樣,顯然是查到了。
“濱江大道,這是目前公司最大的項目,細節你知道,可以破壞的地方太多了,那麼長一個路段,我不可能嚴防死守,但要是出了什麼大事故,一旦被迫停工,每天都得損失上百萬。”樑儼雅玉容難看地道,“錢的多少倒還次要,但如果出了事,龍騰世紀一撤,銀行貸款還沒有下來,就怕到時候禍不單行,別說未來不到半年的時間想要達到10億的利潤,就算是保住地產公司,也不可能了!”
江輔宸冷靜地道:“有辦法應對嗎?”
“我已經向我爸那兒要人了,今晚就能增加工地巡邏。”樑儼雅有點無奈地道,“沒有確切證據提供的話,無法找警方幫忙,現在只能寄望於工地上的安保了。我已經電話聯繫那邊,他們已經增加了巡邏班次。”
“對方是有備而來,”
江輔宸淡淡道,“別說幾十個人,就算幾百人,也照樣有辦法解決掉。”
“到底你說的那個‘青龍淵’是什麼組織?”樑儼雅忍不住問道。
“拿外頭的說法,是個僱傭兵組織。”江輔宸說道,“成員包括世界各地的退伍士兵,組織名字據說是因爲首領是中國人,它是個挺‘知名’的組織。不過起源於米國,在華夏的分支是強是弱,目前不太清楚。”
樑儼雅倒吸一口冷氣。
她小小一個地產公司怎麼可能應對這種國際上的僱傭兵,樑革民真是不惜血本了,這趟是死定了!
“沒有直接辦法,那就只有用間接的辦法了。”江輔宸忽然口氣一鬆,“這事交給我,我來處理!”
樑儼雅看着他,芳心生出異樣悸動。
這在自己眼中難如登天的難題,明明沒有解決辦法,但在他說出“交給我”的剎那,她竟有種安心的感覺。
完了,難道自己真的開始依賴他了?
從出租車下來時,江輔宸不由苦笑。
他讓王軍派人跟蹤言之成,結果不到十分鐘就回報說搞丟了對方的蹤跡,沒想到幽影的人居然住在和江天大廈同一條街上!
大概算一下,兩者間相隔不過一百五十米左右,言之成警覺到這種程度,確實非同一般。
入口是家燈飾店,這時已經關了門。捲簾門上有扇小門,江輔宸輕輕一推,虛掩的門開了。
言之成的聲音已經從裡面傳出來:“關上門。”
江輔宸大步而入,反手帶上門,左右掃視,驚訝道:“花了多少錢店主才肯讓你們住這的?”
“零。”言之成站在店內左側的樓梯口上,“開店的是我兄弟。”
江輔宸明白過來,跟着他朝樓上走去。
苗智之前已經從小文那裡移交給了幽影,剛纔和樑儼雅說完話之後,江輔宸立刻聯繫言之成,要參與到苗智的審訊中,言之成立刻答應,告訴了他這地方。
二樓、三樓都是燈飾店的經營區域,一直上到四樓,纔是燈飾店的倉儲區,四周被窗簾嚴密地遮了起來,大大的空間內放滿了大大小小的板條箱子,認路能力差點的,進去都得頭暈。
言之成帶着江輔宸繞過幾堆箱子,眼前豁然開朗,被騰出了至少三十平的空間內,明亮的燈光下苗智被綁在一根圓柱上,滿臉是血,頭已經擡不起來了。
周圍站着十來人,江輔宸幾乎沒有不認識的,全是那晚去過江天地產倉庫區的。
看到他時,這些人都警惕起來。
言之成在苗智身前停步:“這傢伙嘴很硬,不肯透露青龍淵在這邊的主事者。”
江輔宸絲毫不驚奇他能猜出自己來的目的,眼中寒光閃過:“你沒動真格的?”
“正要動,你電話來了。”言之成笑了笑,“青龍淵跟我們幽影不同,他們是招募的人,集體觀念和向心力都遠遠弱於我們,我纔不信他能死撐。”
對於用刑手段,江輔宸不比任何人差,他沉吟道:“準備怎麼做?”
言之成打了個手勢。
旁邊一個年輕人提着刀子上前,拉起苗智的袖子,短刀就要落下。
苗智渾身一顫,剛剛還奄奄一息,猛地一側頭,驚道:“你想幹嘛!”
“別緊急,我只是割你左手,”年輕人咧嘴一笑,“你是右手使槍,沒關係。”
苗智臉色大變,腿抖了起來。
現在是左手,那右手還遠嗎?
刀子猛下,狠狠插進了他左手腕。
慘叫聲才衝出喉嚨,旁邊另一人早有所備,拿毛巾一把塞住了他的嘴。
叫聲登時減弱。
那年輕人刀子一下,立刻一陣攪動,刺耳的骨頭與刀刃摩擦聲響起時,苗智連着幾個抽搐,慘叫達到了巔鋒。
年輕人手一鬆,任刀子留在他手腕內,等到他的叫聲過了一個階段,
才示意同伴拿開毛巾:“肯說了嗎?”
“我……我……我說!”苗智滿頭大汗,近乎虛脫地道。
凌晨三點,南邑市東二環的水條巷子。
水條巷子是條老街,屬於暫時還沒被規劃的地域,街上左右兩邊全是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老建築。街道正中的一棟四層公寓樓上,頂樓一套公寓內,明亮的燈光被窗簾遮住。
客廳內,三個人或坐或站,無不臉色難看。
站在窗邊的一人身材高大,輕輕把窗簾掀開一條縫,朝外窺看。
“仍然沒有聯繫,小智恐怕真的出事了。”沙發上的一個壯實漢子皺眉道,“難道他擅自動手了?”
“這小子一向自恃槍法好,違命的事也不是做一回兩回了。”旁邊躺在沙發上的年輕人面白如紙,冷哼道,“我看十有八九他是動了手,結果被人抓了。”
窗邊的高大男子忽然放下窗簾,回身道:“叫醒所有人,跟我走!”
“去救人?”胖子和白臉男同時精神一振,站了起來。
“不,轉移到備用點。”高大男子冷靜地道,“老大還有六個小時才能過來,他來之前,先小心點。畢竟咱們這邊的人手還不夠,要收拾幽影,得等老大帶夠人手過來。”
兩人同時露出失望神色,不過也知道情況確實如此。
他們早前接到消息,幽影這次接了單子,帶了近二十人到這邊。而青龍淵現在不過七八個人,真要拼起來,對方也沒一個是省油的燈,很難全身而退。
就在這時,忽然一聲“蓬”的大響,三人愕然看去時,只見房門整扇被人踹得飛進了客廳。
三人同時反應,拔槍的同時迅速避到沙發後。
正門處,一人殺氣騰騰地站着,沉喝道:“叫朱侯的給我站出來!”
沙發後三人同時一愣。
就一個人?
高大男子衝同伴打了個手勢,拿着槍站了起來:“我就是朱侯,你是誰?”
沙發後那胖子忽然輕咦一聲,低聲道:“侯爺,這小子是樑革民那單生意裡的人,江天地產的保安科長。”
朱侯神色一動,冷哼道:“看來小智槍打斜了,沾到了任務無關的人。”
門口那人正是江輔宸,冷冷地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很好,青龍淵的組長級人物,應該夠分量了。”腳步一擡,朝着屋內走去。
朱侯手一擡,槍口指向對方:“站住!”
江輔宸立刻停步。
朱侯大感不對勁,但一時沒想到哪兒的問題,皺眉道:“你一個人怎麼找來的?”
江輔宸哈哈一笑:“當然不是!”
後面故意拖長的兩字引得朱侯一驚時,他身後的窗戶突然嘩啦一聲巨響!
三個人同時大驚回頭,剛好看到吊着繩索的兩人破窗而入!
嗤嗤!
兩把匕首同時飛射而出,胖子和白臉男反應很快,同時閃避,避過了要害。
悶哼聲響起,一箇中了左肩,一箇中了小腿。
繩索上的兩個同時割斷繩索,着地一個前翻,朝着朱侯撲過去。
朱侯不愧是青龍淵這次行動的負責人,當機立斷,不理兩人,朝着臥室那邊退了過去。
臥室裡還有自己好幾個兄弟,人多好守,先固守臥室再說!
就在這時,門口的江輔宸突然動作,一個虎撲,以迅雷之勢橫過七八米距離,竟然搶在他前面撲到了臥室門口。
朱侯怎麼也沒想到這傢伙居然快到這種程度,大驚中擡手就是一槍。
砰!
江輔宸提前半秒判斷出彈路,一個偏頭,輕鬆避過時當胸一腳,踹在了朱侯的胸口。
蓬!
朱侯撞在臥室門上,登時門破,整個人滾了進去。但他悍性極強,剛一穩住,就忍着疼痛想爬起來。
“別動!”身後突然有人喝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