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樑革新長嘆一聲:“秀麗,你忍心看我和別的女人過生活麼,你爲什麼要這麼折磨自己?”
這一刻,羅秀麗心中已經深深埋下了報復一切的種子,她慘然一笑:“你以爲我只是折磨自己麼,錯了,我是在折磨你,我要讓你每天面對我們母子,讓你愧疚一輩子!”
醫院大片的白色很容易讓人安靜,可此時,在一間等候室裡,三十來歲的樑革新卻頗不寧靜,外面忙亂的腳步聲攪得他心神不寧。
他不停地看錶,從昨晚到現在已經十幾個小時過去了,妻子曲秋榮還在難產,心裡像滾油煎似的難受。
忽然,從手術室裡傳出一陣嬰兒啼哭,樑革新一喜,生了,終於生了,他剛要出去,門一開,一個女醫生滿手是血的進來,面色灰白,想要開口可一看到樑革新的樣子,話到嘴邊愣是說不出口。
樑革新一下子全都明白了,他一句話沒說,一把推開女醫生,瘋了似的衝出去,咣噹,一頭扎進手術室裡。
裡面的醫生和護士全都是一樣的表情,黯然搖了搖頭,樑革新眉梢像擰緊的發條,目光落在冰冷的分娩臺上,曲秋榮好像一張白紙,臉上毫無血色,汗水粘溼了頭髮,半閉着眼睛,顯得十分微弱。
他三兩步衝到牀邊,緊緊握住曲秋榮的手,“秋榮,你感覺怎麼樣?”
曲秋榮苦澀的一笑:“革新,我們終於有了自己的孩子,再也不用養別人的孩子了,可是我恐怕不成了……”
“你沒事的,相信我你會沒事的。”
“我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革新,我想給你說點兒體己話,就我們兩個,行嗎?”
樑革新紅着眼睛,對着在場的醫生和護士大聲咆哮:“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那幫人默默的出去後,曲秋榮才說:“革新,我知道你當初和我結婚是爲了欠下我們曲家的那筆債,我也知道雖然幾年過去了,但你心裡最愛的一直都是羅秀麗,可是我全都忍了,我讓羅秀麗繼續留在樑家,還養着她的孽種,對外人還要裝作是我自己親生的,可是你知道我心裡有多難受嗎?之所以這些我都忍了,全都是爲了你,你知道嗎?”
樑革新閉上眼睛,重重的點了點頭。
“我只求你一件事,好好把咱們的孩子養大,將來讓他繼承樑家的產業。”
樑革新沒想到她會提出這種要求,他頓時猶豫了,同樣的話在幾年前羅秀麗也說過,面對同樣虧欠的兩個女人提出同樣的要求,他該何去何從呢?
“我求求你,答應我……”曲秋榮看出他的猶豫,情緒明顯波動起來。
“好,我答應你!”
曲秋榮終於露出寬慰的笑意,“新哥,我愛你!”
“秋榮!秋榮!秋榮!”
這時,手術室的門一開,羅秀麗領着個小女孩安安靜靜的走了進來,一直來到牀邊,才淡淡的說了聲:“樑先生,儼雅大小姐來見她媽媽最後一面。”
年幼的樑儼雅長得眉清目秀,水靈靈的一張小臉泛着紅暈,一對黑葡萄似的眸子定定的瞧着牀上的曲秋榮,叫了一聲“爸爸”,便縮在羅秀麗身後,不敢靠近牀邊半步。
羅秀麗面無表情的道:“樑先生,剛纔太太的話我都聽見了,但你別忘了當初你對我的承諾,將來儼雅長大成人,樑家的一切都要交給她掌管。”
說完,她帶着樑儼雅走了。
樑革新閉上眼長嘆一聲,作孽啊,都是自己做的孽啊。
出了手術室,他身心俱悴,一個護士急急忙忙跑過來:“樑先生,新生兒出痙攣現象,醫生需要你的簽字才能做手術。”
樑革新握緊雙手,眼睛裡彷彿有火焰在燃燒,短短几秒後,他道:“要不是這個畜生,秋榮也不會死!滾開,我不會籤任何字!”
說到這兒,羅秀麗把目光從很遠的地方收回,愛戀的看着已經長大成人的樑儼雅,動情的道:“儼雅,我的孩子,媽媽爲了你這些年什麼都忍了,你知道這種感覺有多痛苦嗎?可是我從來都不後悔,至少我付出的一切都得到了回報,你繼承了樑家的產業,你還要成爲樑家的家主,我的目的達到了,我就是要我的女兒成爲現在這個樣子!”
聽了羅秀麗的講述,樑儼雅明白了,爲什麼年幼時曲秋榮對待她好像對待仇人一樣,爲什麼樑革新從來不喜歡提起過世的夫人,直到最後把家族產業交給自己。
二十多年裡交織着多少愛恨情仇,交織着多少不爲人知的秘密?
江輔宸知道這一切後,也沒法評價什麼,每個人都會有必須自己完成的事情和責任,他能做的,就是儘可能保護樑儼雅,因爲不久後,他就必須結束“度假”,回到自己的本職中去。
等待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期間樑儼雅和江輔宸互相之間沒有說一句話。
一個年輕美貌的裝靚女推開門,回身站在門旁,躬身相候。
兩個黑西裝戴墨鏡的男保鏢隨即進入,各自站在房門左右。
門外,一個頭發幾乎全白的老者緩步進入
,身着黑色綢面唐裝,透着尋常人難及的氣質。
不過拄着的柺杖讓人知道盡管財富驚人,卻沒能換來他的健康。
在他身後,另外兩個男保鏢警惕地觀察着後方和四周。
江輔宸微微皺眉。
這老頭應該就是樑紹卿了,在自己的大廈裡也這麼小心,看樣子結過的仇人不少。
不過這四個保鏢的水準都相當不錯,樑儼雅那些沒用的保鏢和他們不可同日而語。
樑儼雅勉力睜開眸子,在江輔宸的扶持下站了起來:“爺爺。”
樑紹卿滿臉皺紋,但從凌厲的眼神仍可以看出年輕時的風采。他拄杖走到兩人面前,皺眉不滿道:“病這麼厲害還回北都?”
樑儼雅有點艱難地道:“我……我有非常重要的事,必……必須……”
“他是誰?”樑紹卿忽然打斷她的話,拿柺杖非常不禮貌地指着江輔宸。
江輔宸差點想賞這老頭一記眼刀。
人家已經說了是“非常重要”的事了,他居然還先管這種小事!
“他……他是江天的安保部特別安全監督。”樑儼雅比他了解自己家這老爺子的脾氣,強撐着耐心解釋,“多虧了他,我才能……”
“特別安全監督?我不是派了夏茗希那小丫頭去幫你?又從哪冒出這麼一個‘監督'來?”老爺子不客氣地再次打斷她。
“他很厲害,尤其是在安保方面……”樑儼雅儘管身體虛軟難受,性子也有點耐不下去了。可是樑老太爺的脾氣她非常清楚,不依着他來,事情會非常難辦。
“阿江,你試試他。”老爺子不客氣地第三次打斷樑儼雅的話。
江輔宸劍眉一挑:“試我?”有意思。
樑儼雅沒說話,輕輕掙脫他,坐到了沙發上。
江輔宸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加上心裡本來就火大,冷冷道:“省點時間,四個一起上吧!”
“我最不喜歡狂妄的人。”樑老太爺拄着杖移到沙發旁,坐了下來,“阿江是全國最好的保鏢之一,能贏他,你纔有驕狂的資格!”
幾個保鏢和剛關上房門的年輕美女全移動到了樑老太爺旁邊,只有一個體形精悍的年輕保鏢退到空曠處,活動了兩下手腳,擺出格鬥架勢,喝道:“來!”
江輔宸見他連墨鏡都不摘,知道這人小看自己,也不動氣,移到他面前兩米處停下。
這間辦公室非常寬大,兩人站立的空處足有二十來個平方,足夠施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