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至此戛然而止,因爲屏幕黑了。
從昏迷中醒來過後,聽說許長歌在內院書房處理公務,也不管身上的疼痛,許元立刻一瘸一拐的跑過問結果。
而這逼王頭都沒擡,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贏了”
然後然後他就被扔回牀上躺着養傷了。
前段時間因爲假死而百無聊賴,許元倒是試圖去了解了一下當初的細節。
不過關於許長歌與慕鴻離的這場戰鬥的記載都極爲模糊,卷宗之上對此只是一筆揭過,着墨最多的還是關於慕知韞的調查。
應該是被刪減過,不然怎麼說也該有個勝負結論。
當時稍加思索,許元也理解了其中原因。
不利於團結的記錄必須被抹掉。
相國府與皇黨屬於同盟關係,二者共同構築起了大炎朝廷,而武成侯府則是皇黨的重要支柱之一,許長歌與慕鴻離分別作爲武成侯府與相國府的嫡長子繼承人,二人之間的矛盾必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過就算沒有這個記載,許元也大概能推出結果。
首先,慕鴻離雖然輔修了一些武道,但依舊是主修軍陣。
其次,許長歌那段時間一直在釣魚執法。
雖然早就跨入源初之境,但一直都用法器遮掩真實修爲,對外宣稱自己只是大宗師,勾引別人來對他這個相府唯一的繼承人進行刺殺。
據說當初非但沒有空軍,還引了幾條大魚咬餌,不過倒是沒想到連着慕鴻離這位小侯爺一起釣上來了。
同境之下,慕鴻離即便全力以赴都不可能是許長歌對手,更別提還因假情報而小覷了他。
所以下場已經很明顯了。
飛着過來,擡着回去。
心中想着武成侯府的這些八卦事,許元的目光又在對面那兩兄妹身上來回掃了一圈。
慕知韞那位老媽應該比那位輔國夫人漂亮不少。
平心而論,慕鴻離的相貌也算英俊,但更多是卻是那不怒自威氣質加成。
不過他的這份英俊,在其身側慕知韞那清美絕塵的容顏映襯下就顯得有些過分的平平無奇了。
能被武成侯這位霸總看上,光是機遇與性格可不夠,還得有一張豔壓羣芳的臉。
說到霸總,許元莫名的又想到了許長歌的那位相好。
那位小天師姐姐確實生得好看,不過性格方面從當初的一面之緣來看.似乎和許長歌有着幾分神似,而且她還一直女扮男裝,真不知道這倆人怎麼攪到一起的。
無聲中,鴻裳衣館的氣氛一點一點的緊張了起來。
許元這邊雖然在想這些有的沒的,但與慕鴻離目光的交流卻是沒有停下,頗有幾分“你瞅啥,瞅你咋地”的意思。
這種時候,理應由古樓的東家出場打圓場,而那位風韻熟婦掌櫃也確實想這麼做,但可惜她屬於手藝人,並不是那種長袖善舞的傳統商人。
成天宅在閣樓上裁剪衣料,研製陣紋,基本不會與人交流。
指望她這麼一個大齡宅女來調節氣氛?
屬實有些難爲她。
不過雖然不會調節氣氛,但選邊站她還是很在行的。
再怎麼說鴻裳這家店在京圈之內名聲在外,她也見過不少真正的貴人。
就比如那個當初差點直接把她腦袋砍下來的相府三公子。
心中思忖着,風韻熟婦便想要幫着身後的這位小侯爺說話。
武成侯府乃是大炎真正的天潢貴胄。
舔貴人,不寒磣。
只是當她看到二樓那名客人之後,又默默的把到嘴邊的話咽回了肚子裡。
無他,因爲對方座下的椅子,因爲對方指尖的須彌戒。
這位主,她也惹不起。
在這沉默中,
白慕曦悄然無聲的走回了許元身側站定,防止可能發生的衝突。
而也就在這劍拔弩張之際,
許元忽然笑了,雙手啪的一聲合十,站起身子,笑眯眯的悠然道:
“時常聽聞小侯爺你因爲性情與人交惡,如今一見傳言果然非虛。”
“.”
慕鴻離反應過來自己這老毛病又犯了。
在北境殺蠻子與亂兵殺習慣了,待人鄭重之時眼神都會帶着一股殺意。 不過聽到這名男子帶着些許嘲諷的話語,心中多少升起了一絲不悅。
放在數年之前,以他的性格對方敢說這話,必然會發生衝突。
不過許長天那事之後,他的性子已然沉穩了不少。
本身就是他先行冒犯,冤家宜結,不易解。
輕輕呼出一口氣,慕鴻離乾脆利落的抱了抱拳:
“長居軍旅的習慣,本意並非冒犯於兄弟你。”
“.”
許元心中升起了一抹古怪。
與他這位名聲在外的京城四少不同,慕鴻離其實和許長歌是一類人。
天之驕子,恃才傲物。
他說這話,若換做許長歌在此估計吊的不弔他一眼,直接無視,再敢得寸進尺,就直接動手給點教訓。
而這位小侯爺居然服軟了。
這反而讓許元感覺自己有點小家子氣,拱手一禮,輕聲笑道:
“倒是周某有些冒犯了。”
“.”
見到對方借坡下驢,慕鴻離面色也是略微柔和,並沒有急着離開,而是準備開口結交認識。
對方融身修爲,但卻有一名已然融道的道大宗師護法,身份想來不低。
萍水相逢即是緣。
世家子弟間的關係網絡就是這麼一點點建立起來的。
先結一個善緣,日後說不定就有用得上的地方。
但他還開口,一道低低柔柔的聲音便從一旁傳了過來。
“離哥.”
慕鴻離身旁的女子輕輕拉了拉慕鴻離的衣袖,小聲喚道:“.我們走吧。”
“.”慕鴻離回眸看了她一眼。
慕知韞攥着他的衣角,緊緊抿着紅脣。
見狀,慕鴻離柔和一笑,知道這是自家妹妹怕生了,也便對着許元,爽朗一笑:
“周兄弟,我與舍妹還有他事,就不打擾二位。”
“.”
沉默一瞬,許元瞥了出聲的慕知韞一眼。
與當年相比,這位小郡主倒是成熟了不少。
比起當年,胸前鼓囊囊了很多,不過柔弱的氣質倒是絲毫沒變。
雪腮凝新荔,鼻膩如鵝脂,美目盼兮之間,無不透露着我見猶憐的柔弱。
這幅柔弱的模樣,讓許元不自覺發出一聲輕笑:
“呵那便來日再聚吧。”
“.”
慕知韞隨之望來,目光在空中相交一瞬。
少女整個身子直接縮到了慕鴻離那魁梧的身形後面,抓着自家兄長的衣襬,小心翼翼的露出半個腦袋警惕的盯着許元。
矮矮的,這時候如果從背後戳她一下,估計能跳很高。
在那段模糊記憶中,這柔柔弱弱的少女雖然一直在反抗,但其實也就侷限於咬着脣角,死命拽着貼身衣物不讓他褪下,除此之外甚至連踹他一腳都沒做。
很難想象,這麼一個乖寶寶會用以死相逼不肯嫁給他,看來當初這件事情給這郡主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不過若是真的她同意,那他也遇不到裹胸公主了。
心中莞爾,許元收起椅子讓開了道路。
沉默中,慕鴻離步履沉穩的帶着慕知韞從許元二人身邊掠過,而在其踏上下樓階梯之時,許元突然探出了靈視,朝着那幾乎貼到自己兄長背後的少女掃了過去。
他對於這位差點成爲自己婚約另一半的小郡主還是有着幾分好奇的。
記得當初這女人入京之時也是凡人,不過這些年來必然已經開始修行,就是不知到了何等境.
思緒停滯,許元的眼神不變,但心間的點點漣漪卻已然泛起了滔天駭浪。
誒?
他的靈視,
怎麼被彈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