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火燎原!”
“洶~!嗷!”
一擊雖是燒死了個妖修,張角臉上卻沒有很多喜色,好像出手斃敵的那個不是自己,被燒死的那個纔是一樣。此時看他,不只是身上,就是臉上也都有許多血肉碎塊,衣袍更是早就被穩血染成了黑紅色,他已完全分辨不出,這其中哪些是人類修士的,哪些又纔是妖修們的。
作爲逃命一方,他們在開始時候確實是佔了優勢的,不管是人數還是修爲,不說一定要遠超妖修一方,可也絕不會弱了對方,尤其是他們還有陸歸元與風不流兩大高手,幾乎所有人都沒想過,己方會敗。
只是隨着時間的推移,他們才終於發現,人力終有窮盡時!
各門派的長輩都已不在,這些個弟子就算再是門中精英,修爲總不會逆了天去,強也是十分有限,再加上妖修好像殺之不絕一樣,沒用了多久時間,他們就已開始出現了大量的傷亡,直到這時候他們才發現,原來在世俗人眼中看着風光的修行之人,生命也是一樣的脆弱,幾乎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也許最大的區別也只在於,修行之人死時要更爲悽慘。
那些個妖修開始時候手段倒也沒什麼特別的,雖也是用的術法,可不管是威力還是精妙程度都遠不如己方,可後面不知什麼時候起,那些個妖修就好像發了瘋的一樣,一交手就變化出原本的妖身。
比較起對真氣的運用,這些個小妖們的獸爪、獸牙,還有身上的任意一個位置,纔是他們最爲擅長的攻擊手段。
眼睜睜看着身邊一個個活生生的人被咬斷了脖子、撕裂了喉管、掏出了心臟,再被這些妖物五馬分屍一樣扯碎的東一塊、西一塊的,許多人當即就已失了鬥志,結果就是傷亡越來越大,直至現在張角再擡眼看去,周圍竟已滿是各種妖物嘴臉,人類修行人早已是十不存一,就是原本在自己身邊的兩個師弟,都不知在何時沒了蹤影,不用問也知是凶多吉少。
“全怪這個公子哥!”看着稍遠處那一抹銀白光芒在妖物羣中掙扎,張角非但沒想要去救,反倒在心中騰起一股怨氣。
張角心中有這種想法自然算不得奇怪,別管他現在還能活命是否是靠了風不流,如大多數人一樣,張角能看到的也只有眼前。
如果不是之前風不流故意激怒了那些妖修,之後又連番的痛下殺手,或許己方還能及時投降,現在可能也不用死這麼多的人。
兩方糾纏了這麼久的功夫,且戰且退,一行人才好不容易逃到這裡,經歷了這樣的廝殺,能活下來的確實不會在多數,都只是那些個真正的各門精英,其中還能保證生龍活虎的更是極少,經過了這一連幾天的拼殺,就算在逃的時候有可能恢復些真氣,或是靠了些靈丹妙藥補充些真氣,也都是極爲限,身體中真氣早已揮之一空,時不時就能見有人前刻還在奮力廝殺,轉眼的功夫就已落入獸腹。
張角在這行人中已算是稍強的那批,可也比不過風不流,當然也比不得那劍氣縱橫的陸歸元。
雖然很早時就已能看出,陸歸元該是不買風不流的帳,或者說的再更直接些,陸歸元就是對風不流不服氣,可不知爲何,陸歸元就是沒有刻意反對風不流,反倒一直都拼殺在最前面,而且有時見了風不流被困,也還會有意無意的出手相救,實在很難叫人看清兩人是何種關係。
作爲正道大派弟子,之所以讓他們頂着這樣一個名頭,就已經與別人有了許多不同,自然不會只是靠了他們師門的名聲,如果要是他們自己沒有些本事,怕也是絕對不行的。
就好像那張角就是很好的例子,雖然這人的性子確實不怎麼樣,可一手火法使的還是相當不錯,如他這般殺力不弱的術法,要不是此地各色妖物太多,就是殺出一條火路怕也不是什麼難事,現在雖然被困,可要用來保身也一定是要強於旁人。
那陸歸元本是劍修,更還是專修飛劍之法的“逍遙劍宗”之人,要單隻論殺敵手段,比較起張角更是隻強不弱,還不要說他的修爲、境界還要遠高於張角,已是心動中期的修爲,只論真氣的凝實程度,就足以全憑真氣凝形使出無形劍氣。
“萬劍齊發!”
陸歸元背上連鞘長劍此時竟並未出鞘,只是在他手上法訣變化時,才見有道光芒從他背後騰起,一出現就已化爲強光閃爍,還不待周圍的妖修完了一次眨眼的功夫,就已都是身首異處,直到死了他們也不能知道,自己的妖身正是被那些“光芒”切散開的。
陸歸元既然爲劍修,講求的就是“一劍在手、天下我有”,只要身上有劍,不要說是一些個小妖,或是與自己修爲相當的妖修,就真是靈寂期的妖物,陸歸元全力一擊下,也自信自己一定可以斬得,就好像他先前爲安雨涵取丹,斬了的那隻靈寂期的妖物一樣。
在他們最早遇敵時,對方爲首的那個妖修,就是死在陸歸元與風不流的合力之下,最後的絕殺一劍便出自陸歸元之手。
比較起來人類修行人,妖修在同等修爲的情況下,能勝過人類修士的確實不會有很多,更不要說對方還是如陸歸元與風不流這樣的人物。
劍光多且快,只是一擊過後,再去看陸歸元背上那長劍,好像從來就沒有動過一樣,光芒也在極短的時間裡爲之一空,也只餘了陸歸元穩站在那裡,在其身周散落了一地殘肢斷臂!
陸歸元擡眼去看,地上已幾乎沒有了人,餘者也都各用手段在半空中廝殺,雖然沒到得靈寂期沒有辦法憑了己力騰空,可這些各派精英弟子總還有些法寶、奇術之類的手段,就好像張角就是在腳下踩了道紅雲,像是火焰凝成,但又沒辦法在上面感覺到有什麼熱力,稍遠的風不流憑了他那一彎月輪更是遊刃有餘。
原本陸歸元也是把張角當成了累贅來看,他都沒能想到,憑了自己力量能堅持到現在的會有張角一個,這才知自己還是小瞧了三仙山的內門弟子。
稍一打量周圍情況,陸歸元就已知道,再這樣下去,怕是不用再等到從這裡繼續逃下去,所有人就會全都葬身在這裡。
看了看那已是在苦命掙扎的銀白光芒,陸歸元看來像是有些猶豫,稍一猶豫後才又皺着眉頭、架着劍光朝風不流飛去。
“虛天觀”,在世人聽來是多大的名頭?不要說是號稱人間界第一高手的掌門,無妄真人。就是其中那幾院院主,每個也都絕非常人可以企及。
作爲正道第一大門派,其中弟子更是多到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具體數量,有這麼多的弟子,其中自然不會缺了天份極高的,不要說是那些真傳弟子,就是他們的內門弟子都足以比得上別派的真傳弟子,真傳弟更是每個都有絕不輸了別派長輩的實力,外門弟子到了融合期的都不是什麼稀罕事情,實在是已強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風不流作爲“虛天觀”的內門弟子之一,在這麼多的弟子中,自然算不得是最厲害的,但竟也能達到心動後期的修爲,不用說也可知道,實力必然不會很弱了別人。
他所修習的道法爲“虛天觀”獨傳的《殘月道書》,雖不是觀中的最強道法,但內門弟子中有幸習得的也是不多,再加上他那個配合着道法一同使用的下品靈器“銀月光輪”,就是單獨對上修爲高於自己的對手,也必是勝多敗少。
按說以他這樣的實力,想要困得住他,不要說那些個妖修做不到,就是正道、魔門的真正高手,能做到的也必是不多。但世事無絕對,此時此刻,他就是掉到了一個這樣的局中。原本風不流一直都是在大殺四方,就是到了後來身邊人越來越少,他身上真氣也都沒弱了分毫。
因爲他身上有門中長輩親自煉製的靈丹妙藥,每到真氣有些不濟時,一粒靈丹服下去,不過片刻功夫,他就已能再次恢復如初,根本用不着擔心有斷了真氣的危險,殺敵除妖自然不是什麼難事。
正是因爲風不流不用擔心身上真氣不足,沒有了許多顧忌,這才使得他一路殺過來,從來也沒有把這些個妖修放在眼裡,在他想來,就算最後只剩了他自己一人,也必有辦法逃出這裡,只可惜他到底還是太高估了自己。
之前雖然也有過幾次被困,可那在他看來不過只是多出幾招的問題,但這次卻是有些不同。當被困在這裡後,他竟是沒有辦法馬上從這裡脫身,不只是之前剩下的那些人幾乎都死在了這裡,就是他自己也被幾個修爲極高的妖修困住,此刻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原本見陸歸元在遠處靜站,他還有些害怕,怕陸歸元突然狠下心不來救自己,自己這條小命怕是就要交待在這裡了,幸好在最後關頭,陸歸元還是御劍飛了上來。
風不流原本是靠了件事情威脅陸歸元,才使他這麼聽自己的話,本還害怕對方會突然不再聽話了,如今看來,倒真是他自己小人之心了。
“哈哈,總算是找到了!”
“……”
隨着一聲清朗笑聲響起,還在廝殺的雙方纔發現,不知何時起,已有一個年輕人站在不遠處一座沙丘上,從他滿臉的風塵,還有身上那麼多血污,就可以看得出,這一路上他是怎麼“掙扎”過來的。
隨着這一個身影出現在沙丘上說了句話後,像是有了某個信號一樣,在他身後也又陸陸續續的站上來很多人,待見了安雨涵與小明禪師,陸歸元也纔想起來這個有些面熟的年輕人。
“他居然還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