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大片帷帳朝南開着一個門,門口站着幾個皁隸,還有兩個修真者,守着大門。
看到那幾個皁隸,秦之初越發肯定官府對這三十年一次的盛事,是知情的,外面的人之所以不太清楚,知道的人很少,完全是因爲官府對消息進行了封鎖的緣故。
在帷帳的外面,還搭建了好幾個法壇,每個法壇上都站着一個修真者,或男或女,年紀也是有老有少,他們端坐在法壇上,自顧自地講着一些很基本的修煉法門,比方說如何吐納,如何感應天地靈氣等等,都是修真界最最基本的東西了。
秦之初隨便聽了聽,他覺得這些修真者所講的,都不是什麼精深的修煉法門,估計也就和《成仙大法》中所記載的相關法門,一個級別,也就是糊弄一下什麼都不懂的世俗凡人了。
在秦之初聽人講法的時候,關東神丐在他的旁邊站着,神色焦急,想催又不敢催,生怕得罪了秦之初,等會兒不肯幫他的忙。
好在秦之初也就聽了不到半盞茶的工夫,感覺聽不出來什麼東西后,就擡腿朝帷帳所開的那個門走去,關東神丐連忙跟上。
守在門口的皁隸和修真者,並沒有阻擋秦之初和關東神丐,這裡似乎對進出之人的身份,並不進行任何的審覈,誰都能進出似得。
進去了之後,秦之初才發現這裡異常的熱鬧,整塊地域被分成了內場、外場兩個部分,內場只有修真者以及修真者帶來的人才能進去,外場隨便誰都能轉轉。
關東神丐指了指內場的方向,“狀元公,我已經打聽清楚了,築基丹只有內場裡纔有可能有。”
秦之初點點頭,朝着內場走去,就在他快要走到內場門的時候,一個小道士突然低着頭,就朝着他走了過來,眼看着就要撞上秦之初的時候,關東神丐擋在了那小道士的前面,“小哥,前面有人,再往前走,就撞到人了。”
關東神丐的語氣很客氣,在這裡,隨便一個人背後就有可能有修真者撐腰,他根本就不敢呵斥任何人,甚至連一句重話都不敢說,否則的話,要是引出來一個修真者,三下五除二,把他撂倒,他說不定又得給人做十年的門子,而這,還是比較好的結局。
小道士擡起了頭,看都沒看關東神丐一眼,只是盯着秦之初,“秦之初,你個狗官,咱們又見面了。”
秦之初不由的一愣,“小道士,咱們兩個有仇嗎?”。
小道士眼中冒出一絲怒火,“你說呢?狗官,虧你還是皇帝欽點的狀元,竟然連我都不記得了。呵呵,也對,你是什麼身份,我又是什麼身份,你這個狗官又怎麼可能記得我?”
秦之初仔細地打量着小道士,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他的腦海中才閃過一道人影,“你是……”
“龍兒,你在幹什麼?快點過來,咱們該進去了。”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攔路的小道士連忙乖巧地應了一聲,“師傅,我馬上就過去。”然後他又惡狠狠地看着秦之初,“咱們倆之間的賬,早晚都要算。對了,秦之初,我可是聽說齊國公、燕國公他們都派了人追殺你,你說如果我把你的行蹤透露給他們,他們會不會像攆兔子一樣追殺你呀?”
威脅完秦之初,小道士轉身就要走,秦之初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擡起一腳,就踹在了小道士的背上,小道士沒想到秦之初竟然敢動手,他根本就沒加防備,向前踉蹌了幾步,收勢不住,撲通一聲,就趴在了地上,臉狠狠地蹌在了地上,正好撞在一塊碎石頭上,臉上當時就破了一道口子。
“這是誰家的瘋狗沒栓牢,竟然放出來對着本官狂吠。不收拾你一頓,你就不知道你幾斤幾兩重。”秦之初擡起腳,就要再踹小道童的臉。
唰的一聲,一道靈符直奔秦之初的後心而來,秦之初縱身跳來,躲了過去。他回頭一看,就見一個道士陰沉着臉,走了過來。
“道友下手爲免太狠了,他還只是個孩子,你怎麼能如此對他?”那道士並沒有繼續攻擊秦之初,只是義正嚴詞地質問道。
秦之初一揮手,對關東神丐道:“老聶,跟這位道長說說,我爲什麼要揍他?”
關東神丐看着走過來這位道長,臉都白了,顯然他是知道這個道士是誰,“老神仙,是你呀。這都是一場誤會。”
那道士臉色不善,“聶青堯,少給我打馬虎眼,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要是敢有半句虛言,我就把你剝皮抽筋,拘了你的魂魄,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關東神丐艱難地嚥了一口唾沫,他先指着秦之初,說道:“老神仙,我先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秦之初秦老爺,是咱們大周朝今年的新科狀元。”
那道士嗯了一聲,“我知道他,不用你給我介紹。聶青堯,你少囉嗦,說重點。”
秦之初暗中蹙起了眉頭,他感覺自己好像有些看不透關東神丐了。
關東神丐忙道:“老神仙,剛纔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位小哥突然走過來,堵住了我們的路,罵秦老爺是狗官,還威脅要把秦老爺的行蹤告訴別人。秦老爺這才生氣,打了小哥一下。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那道士一聽,狠狠地瞪了那小道童一眼,“就知道給我添亂的東西,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還不給我滾,再敢給我丟人現眼,看我怎麼收拾你。”
那小道童不敢反駁,用惡毒的眼神狠狠地瞪了秦之初之後,便憤憤不平地走了。
那道士一直看着他離開,這才轉過頭來,對秦之初說道:“狀元公,真是不好意思,貧道管教無妨,衝撞了你,如果有什麼不妥的地方,貧道向你賠罪了。”
說着,那道士朝秦之初打了個稽首,以示賠罪。
伸手不打笑臉人,秦之初也不願意輕易和人結仇,如果能夠化解雙方之間的矛盾,那自然是最好,“道長,秦某也有做的不對的地方,我也想你賠罪了。”
那道士坦然受之,然後道:“貧道還有事,先走了。等日後有機會,再和狀元公好好地聊聊。”
也不等秦之初回應,那道士就飄然而去,圍在周圍的人本以爲有熱鬧可看,沒想到這麼快就結束了,很快也就散去了。
關東神丐站在原地,臉色還沒有恢復過來,“狀元公,你惹**煩了。你可知道剛纔那道長是誰?”
“是誰?”秦之初問道。
關東神丐朝左右看了看,這才小聲道:“我聽說那道長是衛伯爵府上的,衛伯爵幾乎是全府的財力,供養着這樣一位老神仙,他的功力深不可測,號稱是京城十大仙師之一。你得罪了他,他口頭上不說什麼,只怕暗中已經把你恨上了,你可得小心應付。”
秦之初現在接觸的人和事多了,對很多事情都逐漸地有了比較清晰的認識,知道在皇室,王宮貴胄的背後,只怕都有幾個甚至一大幫修真者爲他們撐腰,衛伯爵好歹也是一個伯爵,供養着一位修真者,並不足爲奇。
“我知道了。”秦之初淡淡地道。
關東神丐本來還想勸秦之初兩句,但是見秦之初神色如此淡定,只好暗中嘆了口氣,不再說什麼了。其實他也是明白人,那個小道士說出來的話那麼惡毒,想必心中肯定是恨死了秦之初,兩人之間只怕有什麼難以化解的舊事。想化解雙方的恩怨,秦之初一個人讓步肯定是不行的。
“走吧,老聶,別想了,咱們也趕快進去吧。”
秦之初倒是想得開,他都已經把六大國公得罪了,根本不在乎再多添上一個衛伯爵。何況,剛纔那道士肯讓一步,就表示他暫時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僵,這說明事情未必會向最壞的方向發展。另外,事情已經發生了,再後悔也是無用,不如坦然面對,想方設法把自己變得更強,纔是最主要的。
“師傅,我要殺了秦之初。”遠去的小道童等道士走過來後,便惡狠狠地道。
那道士神色冷漠,“我不管你以前跟秦之初有什麼恩怨,在現階段,爲師不准你碰他。燕國公、齊國公他們請出的幾位道友,應該就在路上,你不能搶他們的功勞。再說了,你才學了幾天道,憑你能殺的了秦之初嗎?”。
小道童一聽,低下了頭,“我殺不了你,不是還有師傅嗎?”。
那道士冷哼一聲,“那是你跟秦之初的恩怨,不是我跟他的恩怨。要想殺,你去殺去,不要指望爲師我出手。你記住了,你只是我的一個記名弟子,爲師不想爲了一個幾名弟子,就去和一個有可能有着美好前程的人結怨。”
小道童緊咬銀牙,攥緊了拳頭,“是,師傅,弟子記下了。”
那道士不再理會小道童,擡起頭,朝着內場深處走去。
小道童看了看道士一眼,又回過頭來看了看秦之初所在的方向,“秦之初,你個狗官,你等着,我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方能消我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