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節:血腥味與火藥味(四)

章州雖然總體上並不處於軍事重鎮之類的扼要地位,境內流血衝突卻仍舊是少不了的。

不在重要位置卻事件不斷的理由很簡單——當你把一大堆年青氣盛的武家子弟都聚集在同一個地方,又給他們女人和酒的時候,爭風吃醋打架鬥毆就會變得司空見慣。

儘管偶爾演變到過於嚴重的程度導致有人喪命這種事情也不算少見,但相比戰爭而言這種年青男子爭風吃醋造成的小規模流血事件,在新京看來不過是不成熟的打打鬧鬧。

只要沒有鬧到讓整個領地陷入混亂民不聊生的程度,在新京的上位者看來就不值一提。這些武家子弟儘管在平民看來都是貴胄之身,但在當今這個年代最不值錢的就是年青的武士子弟。

本來武士階級乃是軍事貴族,爲了維持戰鬥力因而脫產,不務農亦不經商一心一意磨鍊刀劍。可如今天下太平,軍人毫無用武之地。而文官職位有限不說,還基本都被佔據了要職的華族所盤佔,除非是與頂頭的華族有所牽連的親戚,否則幾乎沒有被新京任命的機會。

再者,武士過於追求個人榮譽,除了揮舞刀劍許多事情都缺乏概念,大部分連做飯都不會更甭提管理領地。因而坊間甚至有“連書生都比他們更加有用”的說法。

派不上用場所以怎樣死掉都無所謂,若是採用這樣的說法便彷彿新京對於武士階級有特別的歧視。但事實顯然並不如此。

國家只是單純地不在乎罷了。

這是一種久經災害的月之國獨有的文化氛圍,天災人禍面前賤民貴胄毫無區分,都只是災害造成的傷亡數字中的一筆。不論個人在其自身的心目中抑或其周邊的親朋好友眼裡有多麼獨特,因爲街頭流血衝突而死或是外露財物被搶劫殺害,史官也只會面不改色地在筆記簿上寫上“某年某人某月,某地死亡人數某某”罷了。

人是一種感性的生物,一旦有了交集,當他人生命逝去的時候便會感到惋惜。

這種個人層面的情感流露正是拉曼人所批評的所謂“和人武士狹小的個人格局”——因爲國家與集體的掌權者是不能像這樣將視野限制在狹小層面的,他們需看得更遠,一切都以更大格局的眼光來看待。

但不論如何,當鳴海等人確鑿無疑地流露出悲傷的情緒時,這仍是亨利他們這些異鄉客看來頗具人情味的一幕。

重傷的足輕們終歸沒能保住。被強壯的鬼族以硬木鈍器擊中,其中一人肺部重傷在撐了一天之後在黎明到來時,終於還是淹沒在自己血液之中窒息而死。而另一人則是因骨折引發的高燒,夜裡便過世了。

唯一活下來的那人右臂和兩腿骨折,即便存活卻也再也無法從事戰鬥或是勞作。在他的請求之下,鳴海最終請藥師調配了能安樂死去的毒藥。

“請大人安頓好在下的家人。”濃厚的藥草味混合熟悉的安魂香味,而年紀不過30上下臉色蒼白的足輕在得到鳴海的答覆之後便臉色安詳地去了。

醫館的藥師們沉默地看着這一行人,在紫雲這種聚集了大量年青氣盛武士的地方流血衝突是常有的,因而處理重傷員乃至死者的經驗並不缺乏,所以他們全程都表現出了沉靜與剋制。

只是雖然章州這邊沉溺於酒色的武士們或許沒眼看出,老道的醫師們卻是可以由細節鑑別出這一行人的獨特性。

最初急匆匆運來的時候看着那嚴重變形的胴甲,醫者的經驗便可判斷出他們所遭遇的並非此地年青人那種爭風吃醋的街頭鬥毆。

安魂香的味道遮蓋了血腥味與濃重的藥膏味,醫館年過半百的醫師長將蜜餞放入熱騰騰的春茶之中,不加蜜餞的話在這樣煙燻濃厚的環境裡他根本嘗不出味道。他記不起自己已經有多少年沒處理過了,像這樣正兒八經從戰場歸來的士卒。

年青人的街頭鬥毆有時候也可以很慘烈,儘管多數在年幼時都練過武藝,但花天酒地讓他們把那些都丟光了,一個兩個頂着武家子弟的名號打起架來卻比混混山賊好不了多少。

不夠乾淨利落的斬擊,氣勢不足的刺擊,全憑酒後意氣用事使的銳器造成的傷往往是雜亂無章的。有時候好幾個傷口互相重疊,而檢查到最終會發現這些傷都未及要害。

只是皮肉傷就大驚小怪哭爹喊娘,更可笑的是這樣的傢伙回頭還會把傷疤拿去作爲功勳吹噓,而且套路重合度驚人地高——基本都是自稱路見不平救下了被山賊欺辱的女子。

放聲大笑展示英武,在一旁遊女奉承的話語中一杯酒接着一杯酒將身上僅有的財物盡數獻出。

然後忽然哪天在同伴的攙扶下臉色慘白一邊嘔吐一邊小便失禁地大聲喊着“醫生我不想死”,最終卻仍舊還是因爲傷勢過重化作冰冷的屍體。

像這樣的武士,纔是章州最常見的。

有多久沒見過了啊,真真正正的武士。

歷經過戰場洗禮,對生死有着明晰的覺悟。不嬌縱、不自傲、不輕敵。在紫雲從業三十餘載,像這樣的人物。

他一個都沒見過。

只有遙遠過去仍是見習醫師時曾在新京面見過這樣的人物。

他們到底經歷了一些什麼,不主動提他也不會問。行醫者治病救人,除此以外的事情都不是他能做得了。

只是冥冥之中有些許預感。

或許這樣的人以後會越來越多。

那到時候這片土地又會變成什麼樣呢。這些每日沉淪於酒色之中,將年青人意氣用事的街頭鬥毆視爲榮譽與勇氣證明的小毛孩們,當真拿起大槍與大弓時,是否會手腳冰冷難以行動。

他們沉淪於酒色之中的纖細肢體,還能承受得住全副重裝的甲冑嗎。

會流多少血,又是爲誰而流。

不過一介醫師的他也只能抿着常人喝着過於甜膩的春茶,在內心中默默感嘆罷了。

走出煙霧繚繞的醫館,一行人大多面色有些沉重。儘管人沒有能夠救活,但醫師盡力了,因而他們仍舊給了不菲的費用。除此之外考量到之後旅行的所需,鳴海又向醫館下委託要一些便攜的簡易膏藥,治療扭傷、中暑或者小型切割傷的用品。

除此以外他們還聯繫了負責殯儀的人員與雕刻墓碑的石匠師傅,託紫雲常年有衝突和死人的福,不論是醫館還是棺材鋪都相當發達。

歌舞昇平肆意歡樂,之後又隨便地因爲無趣的事情在路邊爭鬥並死去。即便沒有昨日那些年青武士的幾次衝突,出身藩地在傳統教育下成長的青田家武士一行仍舊本能地對這種地方感到厭惡。

武士們終歸都是追求榮耀,有一定抱負的人。像這樣沉溺於享樂之中忘卻本職的武家子弟,在他們看來簡直是恨不得拔刀斬殺的敗類。

可諷刺也就諷刺在這種地方。

偌大一個紫雲十數萬的人口,像這樣的人少說得佔了八九萬。

而紫雲還只是章州最小的一個城,放眼整個領地人數還會更多。

——換句話說。

像青田家一行這樣的武士,在此地反而是少數。

自認遵守武士精神的正統,卻被嘲笑爲不知變通的鄉下人;自認武家應自制自持不忘每日修煉,可如今這天下哪來的舞臺去大展手腳。

自認應去追求榮譽堅持原則,可他們不過兩三日前才做了背信棄義欺瞞村人的事情。

理由可以找出很多,是爲了大局着想,是在幫助巫女一行。

但章州這邊沉溺於酒色之中的年青武士們也一樣有着自己那“無可奈何的理由”。

哪來的資格去唾棄去鄙夷啊,自己。

“呼——”不約而同地,包括彌次郎在內,青田家的武士們都長長地嘆了口氣。

父親要讓自己出來的原因,如今的小少爺已經多多少少可以明白一些了。如果沒有離開青知,他大抵一輩子都會是那個自命不凡覺得只需要用木刀擊敗家裡所有的武士就能證明自己的年青人吧。

順理成章地出生作爲武士,順理成章地接受這些價值觀薰陶,成爲只以武藝論英雄的典型的和人武士。

但這天下沒有順理成章的東西,他們的做法也並不是唯一的,甚至連是否是正確的,如今的他也沒辦法像以前那樣擡頭挺胸地給出肯定的答覆了。

價值觀產生了動搖,但或許並不盡是壞事。

因爲眼界拓寬了,如今他做出選擇的時候不至於像過去那麼衝動,他更冷靜了,像是那個擊敗了自己無數次的南蠻人一樣。

出門在外,小少爺才終於明白過去的自己有多幼稚。

自懂事起便與其他武士們一樣,在內心中將其鄙夷爲懦弱武家之恥的父親到底有多偉大,現在的他能夠懂得了。

自家人一共數十,與夷人組合之後隊伍近百,但哪怕是如今因爲分離、背逃與陣亡而減員至十幾人的隊伍,每天日常的打理仍舊不是彌次郎能做到的。

以和人單位作一斗算的大米,南蠻人稱作5公斤。這樣的分量大約需要半貫錢,也就是500文,換成和人的銀幣是半兩錢。

一兩的銀幣足以買兩鬥多一點的大米,這個分量勉強夠一家三口吃上一個月的時間。而若是換成4倍,即是12人的隊伍,就只夠吃三五天時間。

底層的行腳商人一月若是勤快些大約能賺一兩半的銀子,也就是如果全買大米的話是夠一家三口吃的。可是人不能只吃一種東西,柴米油鹽醬醋茶樣樣要錢,而且民衆還有儲存金錢以防不測的習慣。

因而他們大多更傾向於選一斗只要50文左右的慄類,將每月的生活費壓至400文以內,如此才能長久地存活下去。

他從未爲錢發愁過,直到在泰州面見那些貧民又歷經一路種種,彌次郎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的生活有多富足。

身上的和服一件便要3兩銀子,一把沒什麼裝飾的太刀也是3到4兩銀子,一套普通武士的具足則要一兩半的金幣——也即是15兩銀。

青田家的武士一共有700餘人,哪怕這其中有500人左右是拿着低微俸祿裝備簡單的下層足輕,要維持一支這樣的軍隊也仍舊需要大量的金錢。

父親是如何賺取這些金錢的?如何維持領地的平衡,又如何保證這些理論上是爲新京供養的武士們對自己有足夠的忠心。

他不知道,連如今這十幾個人的隊伍每天繼續行動需要消耗多少資金他都不知道。這些事情全盤由鳴海等人承擔,他就只是一個憧憬成爲武士的小少爺,從未擔憂過思考過任何於此相關的問題。

目光狹隘,格局又小。

若未走出青知,若未因爲這一系列因緣際會,只怕他只會一路成長爲與此地那些章州武士一樣,大腦空空只知追求個人層面東西的武家子弟吧。

這麼想來的話,自己也許是被神靈所眷顧的。

可靠的長輩身上有着出色的精神,而身旁有自新京而來的出色學者,也有來自南蠻異邦經驗豐富的劍士。

是基於自尊心認爲自己不能變成這些章州武士的模樣,又或者是見證了死亡與離別以及擊碎理想主義的無可奈何因而有所感悟,眼下的我們無從知曉。

可以知道的就只有,在到達章州北部的紫雲城後,這位少年稍微地成熟了一些。

“喂,別發呆了。”帶着口音而且毫不客氣的話響起,緊接着他就感覺自己被蠻橫地牽起了手——這也是過去未曾有過的體驗。

“走了,午飯去。”

一頭白髮的異鄉人笑着這樣說。

無需拘謹無需禮節,平等甚至有些粗野地介入到自己的世界中,明明是女子之身,卻足以和自己並肩作戰。

這也是在女子以矜持形象出現,作爲男子的扶持與助手的和人封閉社會中長大的他,未曾有過的體驗。

若是,自己有友人的話。

也許就是這種感覺?

那該是什麼樣的感受。

若自己出生在南蠻,與她是青梅竹馬,一同在那個高大的男人引導之下成長的話,該是什麼樣的感受?

他們故鄉的風是什麼味道的?

手被米拉牽着向亨利等人跑去的小少爺看着前方那些人的背影,如是想着。

世界好大,未曾知曉的事物仍舊如此衆多,總有天也想像他們來到新月洲一樣,踏上汪洋大海,去到南蠻看一看。

但眼下,就先這樣吧。

雜亂的思索最終都被拋之腦後,現在的他就只想與這些同伴一起,忘卻那些悲傷的事情,好好吃飯。

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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