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希夷先生

送走了哭哭啼啼的唐貴妃,趙匡義退堂,留下華江南道:“仙子,可有空同飲一杯?”

華江南正有此意,倆人目光相對,便互相瞭解。

趙匡義也不敢帶着華江南出外亂走,便坐了馬車來到晉王府。命人備下精緻菜餚,來到花園小亭對酌。

華江南見趙匡義爲人俊朗,風流倜儻,和其兄趙匡胤別有一番氣度,便也樂意交納。

倆人杯酒間言談甚歡,不拘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都彷彿相見恨晚,早已相識一般。倆人從中午談到晚間,趙匡義又是取出自己書畫給華江南賞析,又是取出古琴彈奏。

華江南也是博學多才的才女,只是修真界許多勾心鬥角的,她又不屑和一般人去談詩論詞的,因此平常也頗爲寂寞。此時倆人互相敬佩,便也敞開心扉,相談甚歡。

趙匡義道:“聽聞仙子乃是神仙一流的人物,令本王羨慕不已,不知本王能否學那長生之道?”

華江南笑了笑:“王爺聰慧無雙,文武雙全,若是學道,定也有不凡造詣。”

華江南和趙匡義交談,並未用上媚功,不過她天生美麗,一眸一笑都顯無盡風情,不經意的就讓人生出喜愛之感。趙匡義又和她談的來,因此早就把一顆心都拴在她身上了。聞言笑道:“那就多謝仙子指點了。”

且說那唐貴妃唐曉娥一路哭泣,哭到了宋太祖趙匡胤那裡,把個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原本想趙匡胤可憐她,會替他做主,誰知趙匡胤只冷聲道:“該着你平常驕橫慣了,你那弟弟的事,日後休再提起了。”

唐曉娥愕然片刻,真是芳心都碎了,鬧道:“陛下不管賤妾死活了,那我還是死了算了。”

趙匡胤道:“你這婦道人家不知那華江南是何方神聖,竟敢惹到她,我也管不了你,你自去吧。”便拂袖而走了。

趙匡胤不理唐曉娥一哭二鬧的功夫,氣憤憤的走出宮中,來到後花園,心想喝點酒解悶。卻看到魏真人喜洋洋的正在找他。

倆人來到後花園,摒棄了旁人,魏真人喜道:“陛下,天大的喜事。臣這兩天派遣許多心腹去華山裝作遊客四方探查,終於找到了老祖的修煉所在。”

趙匡胤聞言喜道:“真人且慢慢說來。”

魏真人道:“我那心腹是我一個徒兒,姓方,叫做方蘭。他卻是在華山雲臺觀的一塊青石後無意看到的。也是我那徒兒好心好報,當時他見一塊青石後的雜草叢中有個死人,已沒了氣息,便想替他找個好地方就埋了,省的暴屍荒野。我徒兒坑都挖好了,卻來抱那死人時,那死人忽然睜眼道:‘好好的一覺,卻被你攪合了。’

我徒兒大驚之下,也是心思靈轉,便問道:‘先生可是陳摶老祖?’那老者笑嘻嘻的坐起,掐指一算道:‘可是當今萬歲要見我一面?原本天下事自有定數,我也不便相見。但若他肯把華山賜予我,就見一見也沒什麼。’我徒兒不敢擅自做主,就跑來向我稟告,我就即刻來見陛下了。”

趙匡胤道:“真人怎麼看?”

魏真人笑道:“臣以爲,這是老祖特意關照陛下來了。老祖是個快成仙得道的人物,不日就要飛昇仙界,哪裡會當真奪了華山了?不過是想暫時把華山當作個清靜之地而已。”

趙匡胤連連稱是,說道:“那便快請老祖前來,華山給他就是。”

魏真人急令那徒兒方蘭連夜騎馬就去了華山去召陳摶老祖,汴梁到華山一個來回也需三五天,這三五天和就把趙匡胤興奮的日思夜想,翹首以盼。

且說這天晉王趙匡義剛在開封府坐車而出,心想到街上賞玩一圈,順便挑些別具心思的玩意送給華江南,他這車正走着,忽見對面駛來一車。

這車也沒什麼奇特,乃是一頭毛驢,一個破板車,車上躺着個老漢仰天呼呼大睡。只是那趕車的人,趙匡義卻是認得,乃是皇宮禁軍的一個首領,皇帝的心腹,三品帶刀侍衛上護軍趙宏克。

此時這朝廷中的武林高手,卻只穿了一套平常的武夫裝扮,手中握着鞭子卻只慢慢行駛。趙匡義眼尖,看得出這驢車旁的一些人馬也是在暗中隨着這車而行。

趙宏克是隨魏真人的徒弟方蘭前去接陳摶老祖的人,原本以爲很快就能將這老頭一路快馬請到皇宮,卻不成想,陳摶老祖道:“我只睡驢車上,慢悠悠的走纔好。”

大家不敢違逆,便只好買了輛驢車,由趙宏克扮作個車把式,慢悠悠的一路從華山趕到了汴梁。

趙宏克心想進了汴梁就等於進了皇宮了,可算是交差了,卻一擡頭,看到了晉王的車輛,他一呆,就急忙將驢車停下,想要給晉王讓道。

趙匡義卻將車簾掀起,笑道:“趙護軍,怎麼做起趕車的夥計來了?”

趙宏克只好滿臉堆笑的從車上下來,走到趙匡義車前行個禮,小聲道:“是陛下吩咐我去華山接的這個陳摶老祖,這老兒卻只要爬在驢車上睡覺,我怕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便也只好換成車把式打扮了,讓王爺見笑了。”

趙匡義心裡狐疑:“我哥哥卻找這麼個老頭兒是幹嘛的?我得下去看看。”便下車來到驢車旁定睛去看。

只見車上這老頭穿着一身破舊道袍,道袍上東一個口子,西一個口子,更沾滿了灰塵雜草。老頭頭髮、鬍子都亂蓬蓬的,整個一個窮途末路的要飯老頭,卻不知趙匡胤要找這樣的人是做什麼。

趙匡義再仔細看那老頭臉面,卻越看越覺的臉熟,咦道:“這老頭我怎麼好像見過?”

卻在這時,陳摶老祖卻伸了個懶腰,睜眼笑道:“真是貴人多忘事,你再想想。”

趙匡義原本是個聰明的人,想了片刻,一拍腦袋道:“本王記起了,還是十多年前,我和陛下還有趙普三人在長安酒店飲酒,其時趙普坐在上方,是先生一把拉下趙普道:‘你不過是紫壇的一個小星兒,如何敢佔在上位?’當時當今聖上便問先生我哥倆的前程,先生說我哥倆的星都比趙普大的多。如今趙普已做了宰相,我哥哥也做了黃帝,我也成了王爺,先生果然神算。卻不知如今這是要去哪裡?”

陳摶老祖眨眨眼,盯着趙匡義看了片刻,說道:“王爺最近是在修道呢麼?”

趙匡義越發覺的此老深不可測,笑道:“本王最近得遇高人指點,也練了些行氣吐納的功夫。”

陳摶老祖仰面往驢車上一爬,眯着眼睛道:“天子都是應運生,若是個個都能修道長生,也就不會讓你坐擁天下了。忘王爺日後以天下爲重,切莫爲美色和沒指望的長生而迷惑。”

他這一句話,卻把趙匡義嚇了一跳。頭一句天子應運生,豈不說的他將來也是天子之命?其後卻說自己修道無望,又沉迷美色,卻不由的讓趙匡義有些惱怒。但這人深不可測,又是趙匡胤應召,因此也不好就發作,只好哼了聲轉身上了自家車,揚鞭而去。

陳摶老祖往車上一爬,呼嚕聲作響,又是進入夢想了。趙宏克聽的直皺眉頭,卻也不好多說,見趙匡義走了,便揚起鞭子,趕着驢車緩緩向皇宮而去。

趙匡義氣呼呼的回到晉王府,卻聽府內下人道:“王爺,華仙子又來拜訪。”

趙匡義聽聞華江南來了,心情又是好轉,進入府中,見華江南正揹着手在欣賞自己的書法,笑道:“仙子何時來的?本王有失遠迎,贖罪,贖罪。”

華江南轉身笑道:“王爺說哪裡話?真是折煞江南了。”

倆人聊了片刻,趙匡義便說出自己在大街上碰到陳摶老祖之事,卻又小心問道:“仙子也是仙道中人,不知您能否看出我前程如何?”

華江南雖也是修道高手,卻不沾染占卜之術,因此並不會算命,但她卻道:“不瞞王爺,江南並不精通占卜之術。不過人之生來都有氣色可查,我見王爺紫光繞體,隱有龍騰之氣,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趙匡義嘆了口氣:“仙子莫要開玩笑了,古來父爲子承,天經地義,況且聖上龍體康健,卻哪裡輪的到我來?”

原本這話是大逆不道的,明顯就透出趙匡義有謀權篡位之嫌,但也是趙匡義對華江南一往情深,又知道她是仙道中人,對權貴之爭毫無興趣,這才說出。

華江南也只笑了笑,剛要說什麼,忽然臉色一變,心道:“難道那老者破了我的情蠱了?”便急匆匆和趙匡義告別,向皇宮而去。

注:趙普,字則平,北宋初年宰相。出生於幽州薊縣(今北京),後先後遷居常山(今河北正定)、洛陽(今河南洛陽)。雖足智多謀卻不好讀書,後來在趙匡胤的勸告下開始讀《論語》,有“半部論語治天下”之說。

趙普智謀多,讀書少,有“半部論語治天下”之說。在宋朝的歷史上,這個不好讀書,在趙匡胤勸告下,才勉強讀了半本論語的人,對整個宋朝都有莫大影響。

不論是陳橋兵變還是杯酒釋兵權,亦或趙匡義繼位時的“金匱之盟”之謎,都有趙普這個重要人物的身影。且他所參加制定的大宋方針政策,整個影響了宋朝三百年氣運,是宋朝不可不記的一個重要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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