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啓程

寺廟清晨,鳥語花香,這種清靜自然的環境,十方早已習慣。來到禪房外,十方低聲呼道:“施主,起來吃飯啦。”卻無回聲。十方提高了聲調又叫兩聲,裡面少女聲音道:“哇,睡的好香,小和尚,你鬼叫個什麼呢?”

十方皺眉道:“我以爲施主走了呢,早飯恐怕已經涼了,我再去熱熱。”

“好,去吧,姐姐洗簌完就去吃飯。”

飯菜熱好,十方便坐在椅子上等着,片刻少女背手甜笑着走了進來,待看了眼桌上飯菜,不由皺眉撅嘴道:“小和尚,你這怎麼翻來覆去的就是土豆白菜、白菜土豆的,不能換個新鮮吃法麼?”

“你說的是白菜蘸醬或烤土豆麼?”

少女暈倒……

片刻早飯吃完,倆人一同刷洗碗筷,十方洗一遍,少女洗第二遍,嘴裡道:“一定要洗刷乾淨,對了小和尚,你知道去崑崙山的路有什麼捷徑麼?”

“崑崙山?聽師傅說,那要走好遠好遠,要路過淮南府、朝陽河……”十方掰着指頭說了好些地名。

少女喪氣道:“那麼多路啊,唉,姐姐盤纏可不夠了。”

十方笑道:“可以一路化緣啊。”

少女舉起粉拳,嗔道:“找打,我又不是和尚,化什麼緣!”忽然轉了轉眼珠,道:“不如你隨我一起去,然後你來化緣,好不好?”

十方搖頭道:“小僧還要做玉佛寺主持,去崑崙山幹嘛。”

少女兩眼放光道:“去崑崙山學道啊,那裡的仙人都能長生不老,在天上飛來飛去,你不羨慕麼?”

十方洗刷着碗筷,道:“師傅說人身不過肉皮囊,一切煩惱都因有所求,長生不老,活那麼久也沒意思,飛來飛去的……好像也沒什麼。”

少女啪的一巴掌輕拍在十方光頭上,嗔道:“真是榆木疙瘩,既然什麼都沒用,你化緣來的錢也都給本小姐吧。”

十方揉了揉腦袋,道:“不知施主要多少,銀兩到也有些,不過師傅說了,要留些建立玉佛寺,不能全都給人。”

少女愕然道:“真的有麼?有多少?我要十兩……不,二十兩就夠。”

十方笑道:“二十兩是有的,我這就給你取去。”

少女見十方向禪房走去,也緊忙跟上,倆人進入十方的禪房,十方從牀底將木箱打開,少女陡然見到這麼多銀兩,自是又不相信,又是驚喜,兩眼放光,嬌呼道:“原來小和尚是個小財主。”

十方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錢財身外之物,小僧可不是什麼財主。”

“既然你說錢財身外物,那就都給我吧。”

十方吃了一驚:“那可不行,師傅說了,讓我再化些銀兩好重修玉佛寺。”

“那你給我一百兩吧。”

“……太多了,三十兩。”

“八十。”

“五十,不能再多了。”

少女嘆了口氣,道:“真是沒法,好吧,五十就五十吧。”說着忽然伸手向木箱裡探去,一把抓了兩塊五十兩的紋銀。十方愕然下,一招擒拿手抓向少女腕部,少女吃了一驚,不知十方也身有武功,右手抓着銀兩,左手雙指併攏戳向十方胸口穴位,十方身子一錯,拼着被她點到無關痛癢處,一把抓着她右手腕部脈門。十方被少女戳的悶哼一聲,可少女也抓不住銀兩而又掉回木箱裡。

少女叱道:“小禿驢,小色鬼,快放手。”

十方纔驚覺自己正緊緊抓着人家皓腕,急忙鬆手,少女啪的又一巴掌扇在光頭上,道:“想不到你還有些功夫,好吧,你給我拿五十兩便是。”

十方愁眉苦臉,心想這姑奶奶真不好惹,拿了五十兩給少女,又將木箱推入牀底。少女見十方老實好欺負,不禁有些好笑,轉眼一個念想上了心頭:如果能帶着這小和尚一同行路,這小子又有銀兩,又會做飯,功夫還不錯,人還老實,真是不錯的下手。眼珠一轉,甜笑道:“小師傅,你自己守這破廟也是沒意思,不如就和我一起去崑崙山吧。”

十方搖頭道:“不行,師傅說了,讓我留下做主持。”

少女無奈,一手託着香腮看了十方片刻,搖了搖頭轉身出屋,十方見了也暗暗搖頭,心想她明天走了就好了。

一日無話,到了晚上,十方正在禪房打坐誦經,心裡想着明天就可以把師傅火化了,忽然又想起了少女去崑崙的提議,原來十方也曾有出去遊歷的心願,卻苦於不敢違逆師傅遺言,只好枯坐破廟。

正這麼胡思亂想着,忽然一陣濃煙竄入禪房中,嘭嘭敲門聲響起,那少女聲音在外面急喊道:“小和尚,你的破廟要燒完了,快開門逃生。”

十方吃了一驚,急忙下牀開門,只見小小寺廟此時已火光沖天,濃煙四起,十方驚的呆在當地,那少女卻一步竄入禪房,將裝銀兩的木箱抱起,拉着十方道:“快出寺廟,火勢太大,救不了了。”

十方心慌意亂,隨着少女跑了幾步,忽然想起師傅遺體,急忙掙脫,跑向師傅禪房,少女看着十方跑入大火濃煙裡,氣的直跺腳,銀牙一咬,轉身跑出寺廟。

十方被濃煙嗆得咳嗽不止,一手擋着鼻口,跑到天聰禪師禪房,那禪房此時四面是火,噼啪亂響,十方一腳踹開房門,只見坐在牀上的天聰禪師的遺體已經因爲牀單的着火而被連及。

十方急忙竄入屋中,來到師傅遺體旁,揮出僧衣大袖拍打火苗,可火勢越來越大,十方見師傅遺體要完蛋,又是慌亂,又是傷心,眼淚嘩嘩流出,卻不妨棚頂一根木樑因爲燒斷而掉了下來,正巧砸在十方頭頂,十方就算再練三年功夫,也不抗這一下猛砸,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恍惚中,仍舊身在師傅禪房,卻見師傅遺體越燒越爛,最後天聰禪師忽然從地上蹦了起來,指着十方鼻子罵道:“師傅法體你都保護不好,不如一起和我上西天去吧。”說完伸出燒焦的手臂掐向十方脖頸。

十方啊的大叫,猛然睜開雙眼,入眼處,斷壁殘牆,仍有煙四處亂冒,可火已經滅了。四周綠樹青草,鳥語花香,原來已經是清晨。

十方以爲自己在做夢,晃了晃腦袋,只覺腦袋甚痛,用手一抹,光頭上起了好大一個包。

“你醒了?”

方歌回頭一看,那少女正抱膝坐在地上,笑看着自己,十方又回頭看了看被燒掉的玉佛寺,忽然唔唔大哭起來。

少女撇嘴道:“好啦,這麼大的人了,還哭,羞不羞,你還沒謝我呢。”

十方哭道:“小僧連師傅遺體都沒保護好,啊玉佛寺也燒沒了,小僧不活啦。”

少女抿嘴偷笑,見十方哭的傷心,又覺心下不忍,心想我放這把火可也是爲你好,大好青春,浪費在破廟裡,還有那麼多白花花的銀兩也要和你一起葬送,多可惜。

原來這把火正是這少女所放,她半夜左思右想,便想到了這條釜底抽薪的計策來,把他寺廟燒了,不怕他不和自己走,雖然此時見十方哭的傷心,心下有些愧疚,但總不免要找些理由爲自己開脫,此時見十方還是哭個沒完,撇嘴道:“好啦好啦,以後你跟着姐姐混,包你吃香喝辣,還能修仙長生。”

“嗚嗚嗚……”

“有完沒完,若不是我冒死進去救你,你早就被火燒死了。”

“嗚嗚嗚……小僧這身皮囊,燒死就燒死了,可師傅神識還差一天才能走乾淨,可就差這一天就被燒了,師傅到了西天也不會繞我的,玉佛寺也沒了,嗚嗚嗚……”

少女無奈,坐那等着十方哭完,十方哭了片刻,抽噎起來,自言自語:“以後可咋辦。”

少女起身,來到十方身邊坐下,揉着他頭頂大包,柔聲道:“以後就跟姐姐走吧,姐姐會照顧你的。”心裡卻在偷笑。

十方沉默不語,呆呆的看着眼前殘垣斷壁。

轉眼到了中午,倆人都餓的肚子咕咕叫,十方起身道:“該吃飯了。”

少女噗哧一笑,十方愣道:“你笑啥?”

少女道:“別你你的,本小姐芳名上官櫻桃,你叫我櫻桃姐就是了,那,給你一兩銀子,去城裡買些好吃的來,吃飽了,咱倆就要上路了。”

十方道:“不如咱倆一起去城裡吃。”

上官櫻桃用腳擰地,低頭小聲道:“人家……人家和城裡官差有些誤會,不方便去的,否則半夜來上你這破廟幹嘛。”

十方道:“什麼誤會?咱們和他說明白就好了。”

上官櫻桃嗔道:“讓你去你就去,若能說明白,我幹嘛跑你這破廟躲避。”

十方怕又惹惱她,連忙接過銀兩道:“你等着,小僧腳力快,去去就回。”向華禹城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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