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寶軒雙手捧着那遊仙劍,將劍匣輕輕地貼在臉上,彷彿貼着愛人那柔嫩的肌膚,臉上的笑意極爲輕柔,風揚起易寶軒的的袍袖,那遊仙劍在易寶軒的臂彎展現出粉色光芒,似漫天桃花飄過,分外的讓人心清氣爽。然而那粉色光芒拂過易寶軒的雙眼,卻抹不去他眼中的一絲狠厲。
對面的元丘兵士看着不由地心底陣陣泛寒。易寶軒掃了一眼眼前圍得水泄不通的元丘兵士,忽然就笑了。他一邊笑一邊溫柔地對捧在手中的遊仙劍道:“阿琳,你看,這麼多人都搶着爲你賠命呢,你說,我先殺哪一個好呢?”
易寶軒說着這話,開始時的輕柔語氣到了最後忽然上揚,聽上去極爲可怖。圍攏而來的元丘兵士禁不住打了個哆嗦,卻看得易寶軒的長髮忽然揚起,眸色赫然轉赤,眉間的硃紅印記彷彿可以滴出血來。這幫元丘兵士再也惹不住,他們是見識過易寶軒的功力的,這下看到易寶軒果然動怒了,轉眼就紛紛逃散開來。易寶軒哪裡會讓他們這麼輕易就走了,一招“雲橫萬里”瞬間便將眼前紛亂逃跑的兵士們籠聚到一處,這些人發現自己身不由己地被聚到了一處,心中恐懼萬分,一衆人哭爹喊娘、告饒求命。易寶軒面上卻是如寒似冰,分毫不爲所動。這近千人被易寶軒困住,心中正驚恐,忽然覺得身上一陣寒意,那寒意越來越重,幾欲將人凍暈過去,可是這炎夏天氣,哪裡來的這凌冽的寒氣?被困在一處的兵士看着自己旁邊的人漸漸被凍的面色慘白,自己口中呵出的白氣沾到睫毛前額發上全成了一片白霜。心中的寒意一發不可收拾,難道自己這是要被生生地凍死嗎?
這近千人被困在這裡驚恐萬分又動彈不得,韋焉聽下邊人稟報了匆匆趕來,看到是那天夜裡幫戴方平擋下一招的易寶軒,不由地心中又氣又怒,可心中雖然怒氣十分,卻又礙着他那一身的修爲,韋先幾次要求上前教訓下他,韋焉卻始終不願讓韋先上前。韋先正努力說服韋焉,卻聽得身後一人陰陽怪氣道:“啊,想不到讓韋大小姐和韋大少爺都望而卻步的竟是如此一個青年才俊啊!”
韋先憤而回頭,卻看到君斯恨閒閒站在那裡,旁邊的侍從臉上掩不住的竊笑。韋先上前一步想要維護姐姐,卻被韋焉一個眼神止住,韋焉嫣然道:“君公子既這樣說,那麼請君公子出手教訓一下這個小小狂徒,也讓我們見識一下您的手段,如何?”
君斯恨身邊的侍從臉上立刻顯出躍躍欲試的神情,君斯恨淡淡掃他一眼,輕聲道:“去吧。”
那侍從應一聲,挺胸從韋先韋焉身旁走過,示威一般地看了韋先和韋焉一眼,韋焉卻只是笑笑,做了個請的手勢。那人輕哼一聲,縱身便到了場中。
那人瘦高個子,身姿矯健,只見他一舞身後黑色披風,幾個翻身便縱入空中。易寶軒正暗使內力,忽然覺得頭頂風動,卻是那侍從從頭頂直接襲來。易寶軒一個旋身避開那侍從的一擊,右手輕揚,一股強風向那人襲去,那侍從的披風不由地被強風吹起,一瞬又飛回半空。那侍從沒料到會有如此變化,眼角瞟到站在場外的韋先的冷笑,心下更惱,一使力又向易寶軒襲去。這一番攻擊卻是又快又狠,招招都直取易寶軒命門。易寶軒卻好像絲毫不受他影響,只悠然自在地將一套術法心經使來,掌掌帶起罡風,只將自己團團護住,那侍從一時竟無從下手。那侍從見自己費力半天卻是徒勞,不禁心下大惱,一時運起全身真氣,一股腦向易寶軒攻來。卻見易寶軒不閃不避,運起雲華真經,胸中鼓盪真氣轟然迎去,那侍從一下接不住,砰地一聲被打飛出去老遠。他努力站了幾站,全是全身無一絲力氣,癱軟在地上動彈不得。
君斯恨看着眉間掠過一絲驚異神色,他身後跟着的其他侍從都露出忿忿不平的神色。有兩個已經衝出去,將癱倒在地的那個侍從攙扶起來。眼中怒意盡現,卻是眼睛瞟向君斯恨,等着他下令。君斯恨看了一眼韋焉面上的得意神色,眼神一凜,他手下侍從領會他意思,一個個如離弦之箭般衝出去,一瞬間便將易寶軒團團圍在當中。幾人同時出手,快如電閃,帶動着風生葉起,草木橫飛,一旁圍觀的人都看不大清圈中人的形勢。只聽得易寶軒悶哼一聲,彷彿在數十個高手的圍攻下落了下風。君斯恨聽得面色一喜,然而那喜色卻是一閃而逝,瞬間便又回覆到平靜神色。韋先卻是面色一凝。
韋如聽得兵士們稟報說易寶軒孤身闖營,匆匆從營帳裡趕了來,卻看到易寶軒已經和君斯恨手下高手們纏鬥在一處。那些侍從們招招狠厲,易寶軒漸漸是落了下風。這時只見得那些侍從們配合無間,幾個人纏住易寶軒,另一人從身後一劍刺去,直襲易寶軒後心。韋如在一旁看着,不由地喝道:“小心!”他一邊叫着,一邊手中湛蕭劍已經脫手而出,那抹湛藍之氣一瞬間襲到那妄圖背後施手的侍從的肩上,生生在他肩上劃下偌大一個口子。那人吃痛,手中的劍也偏了準頭,雖然也插到了易寶軒的後背,卻沒能傷了他的命脈。圈中正纏鬥激烈的侍從們紛紛回頭,發覺竟是自己營中的人出手相救,一個個面上含恨,又幾個竟直撲向韋如而來。韋焉怎麼可能允許他們傷到自己的弟弟。一掌揮出,掌中紫色瑰然,這些人心疑有毒,卻哪裡想到那韋焉使得原是惑人之術,這些衝來襲擊韋如的人沒防備,一下便中了招,瞬間雙眼迷離,竟自己人互相打鬥起來。
易寶軒還待硬拼,韋如忽然傳聲入密,對易寶軒道:“你這麼着便宜了誰?不過是讓親者痛仇者快!若不想更多的人爲你傷心,就快快走吧。以後再圖大計,還愁報不了阿琳的仇!”易寶軒聽得這麼一言,忽然像從執迷中清醒起來,是啊,他不能這麼便宜了這些人,他要給阿琳好好地報了這個仇,他要這元丘軍營中的人都給安琳陪葬!於是也不管這韋如是好意惡意,易寶軒虛晃一招,從那侍從的包圍圈中脫身而出,一瞬便揚長而去。
君斯恨面上一狠,眸光不由地射向韋如,口中冷冷道:“不知道韋四少爺爲何要幫着這襄南營中之人呢?您是不是該給我個解釋?”
韋焉站出一步,若是這君斯恨敢對她弟弟怎樣,她絕對會立刻跟他翻臉。韋如卻是笑着道:“君公子,我不過是緩兵之計。君公子,您也知道,這襄南軍營剛剛死了一個女醫士,據我所知,這女醫士雖然職別不高,然而對這軍中干將影響卻不小。我想此刻他們軍中定然衆志成城,若咱們再殺了這個易寶軒,襄南軍營必定衆心一志,到時候咱們要想攻破襄南軍營,怕是更難了。何況君公子您又調離了不少人,這場仗我們若想打得輕鬆,還是不要過於招惹他們,他們士氣越高漲,咱們越不容易拿下他們不是?”
君斯恨本來冷笑着聽着韋如會有什麼說辭,聽到最後臉上笑意卻有些掛不住。沒想到他居然拿自己調動人手來說事兒。的確,他是調了一部分人走。原因就在於他的部署重點並不在這裡,他之所以還在此處流連,就是想迷惑王朝軍,讓他們以爲自己對襄南志在必得,他在暗中卻偷偷部署了自己的主力部隊,爲的就是一擊必勝。因而聽得韋如這麼說,君斯恨以爲韋焉也已經心有微詞,目前他還不好和韋焉鬧翻,於是面上變了變,又恢復了笑意,道:“韋四少爺倒是想得周到。是君某沒有考慮到這些,還要多謝您提點了。”君斯恨這一句話說得是客氣,然而口氣中的威脅成分也是甚濃。韋如只一拱手:“君公子客氣!”
君斯恨身旁圍攏來的侍從們看着君斯恨這般說話,也只能壓下心頭怒氣,扶着最開始受傷那人進了營帳。
韋焉卻是在一旁聽得一愣,她這一段只想着怎麼破了易寶軒那雲華真氣,根本沒注意到君斯恨在營中的動向。沒想到他揹着自己偷偷做了這許多事,韋焉這樣想着,擡頭看一眼韋先和韋如,心中暗自慶幸有兩個弟弟在自己身邊,不然真被這狡詐的君斯恨給算計了,她韋焉的大仇如何得報?
韋如看着姐姐眼中的感激神色,面上卻是一抹無奈。他也慶幸於能幫到姐姐,可心中不由地就替身在襄南軍營的晏遙擔心起來。不知道身處這般劣勢,她會不會心憂?阿琳走了,該是對她打擊很大吧。曾經那麼好的姐妹。想着想着,韋如忽然又自己笑了,阿遙現在已經有了守護她的人,自己又擔心什麼呢?